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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喝酒。”我说。我本来是想说,我不会喝白酒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那哪成呢?我我们电信局里的人都会喝酒,家属也个个会喝。现在的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这一次,我真的笑出来了,不过是淡淡的笑,苦笑。我还不是你们电信局里人的家属呢,我想。
见我真的不喝,他也很大度,挥挥手说:“那今天就算了,下一次有其他人在,一定要喝。”
他喝着酒,吃着菜,又不住的向我吹嘘他们家多么有钱,多么有实力。听得我直皱眉头。
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竟然用手从他那被烟熏得有点发黑的牙缝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韭菜丝来,恶心得我当时差点吐出来。
我食欲全无,赶紧放下碗,告别一改刚才的模样正惊慌失措陪着笑脸、但还不知道哪儿做错了的男人,逃也似的跑回家里。
这种男朋友,是我千万不能容忍的,他突破了我找男朋友的底线。无论是外形上还是谈吐上,都是我不能接受的。父母听说我不同意,也没多说什么,只对我说,你的事情我做主。
但看得出来,他们相当失望。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不同意的理由,我知道,我的那些不能忍受,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在父母也不追问那么多,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相亲失败,本想在家里多待几天陪陪父母,回来一趟不容易。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不能回这个家,因为相亲的失败,意味着我还要回去给李云代孕,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当中,我肯定不能再回家。
可是,我实在待不下去,我不能忍受的是家里的厕所。
正是盛夏季节,厕所里恶臭难闻,苍蝇成群。人一走进去,那些头碧绿碧绿的大苍蝇嗡嗡的一跃而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像F16战斗机似的。
每次进厕所,对我的身心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特别是褪下裙子正在方便,那些刚刚在粪坑里呆着的东西突然叮在雪白的肌肤上时,简直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山村已经不适合我。
虽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山山水水哺育过我,我对这里也充满了感情,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上大学之前的我了,如果让我在回到这里生活下去,我是真的不能适应了。
有人说,把一个山里的女孩子,放在山里一辈子不出远门,无疑是一种悲哀。但是,把一个山里长大的女孩放到大城市生活几年后,再放回大山深处生活,更是一个悲剧。这话的精辟被我证明得淋漓尽致。
在家没待几天,我就回南京。临出门时候,我很想把张浩上次给我的五千元留给父母,好让他们过几天轻松点的日子,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能。万一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做不成呢,这钱还是要还给李云他们的。
父母把我送得很远,一直走过了两道山岗。
我几次让他们不要送了,他们就是不听,直到我要发火,他们才停下来。我走了好远,他们一直还站在原地不动。
我不住地回头看看他们,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和绵绵的青山、弯弯的小路融为一体,一直到他们的身影由大变小,最终变成两个似有若无的黑点。
☆、第29章 孤男寡女
张浩敲响房门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可我才刚刚起床,我穿着睡衣头发凌乱。
给他开门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
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带条纹的衬衫,黑色的衬托下,他的脸显得更加俊朗,整个人看上去阳光而有活力。李云头天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他今天会来,但没想到是这么早,上海到南京单单高速上就要三个多小时,还要加进出城的时间呢,所以我十点了我才起床,看样子他很早就从家里动身了。
“真对不起,不知道你没起床,你先换件衣服吧。”他怯怯的走进来,见我穿着睡衣有点吃惊。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的并无不妥,于是便对他说:“你先请坐,我等等就换。”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我便去卫生间洗漱。
洗脸刷牙的时候,想到他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厚厚的牛仔裤,就不免有些好笑。这个大男人可真有意思,难道怕上次的尴尬重演?我想这一次可不给你机会了。我收拾完脸走出卫生间时,张浩站起身问我:“你东西都理好了吗?”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啊,就几件衣服,在包里呢。”
“那你快换衣服我们走吧。”他说话的时候没看我的脸,而是望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走?现在?你刚刚才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啊。”
“没事的,走吧。”
张浩显得很急的样子。我心想干嘛这么急啊,难道还怕我非礼你不成?这样想着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呵呵,那可不行。你是来接我你,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要不然就没法向你太太交代了。再说高速路上太快我也怕。你太太也真是的,干嘛非要你来接我?我乘火车不是一样吗?”我说。
“她是怕你不方便。你一个人在路上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大的人了。”我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张浩,然后又说:“你先休息一会吧,等等我们去吃饭,吃好休息好有了精神再走。”
张浩接过水,又放在茶几上,说:“不,还是马上走,我公司还有事。你早餐没吃吧,路上买一点。”
他一直都这样站着和我说话,丝毫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没有办法我只好换了衣服,提起东西准备与他一起走。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出门时,我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李云打的,她问我:“张浩到不啦?”
“刚刚到,”我说,“你怎么样啊,听张浩说你身体不好。”
“我没事滴你放心吧。只是有点涨,医生说涨是正常滴,不涨才不正常了。”
“那就好,正常就好,”我说,“我们马上就过来了,正准备动身呢。”
“马上就动身?那怎么行?张浩不是刚刚到吗?要让他休息好了再走,这来回要七八个小时呢,不休息好了他肯定吃不消滴。”
“我说了啊,可他偏要走啊。”
“那你让他听电话吧,我还有事同他说呢。”
我把电话交给张浩:“李姐让你听。”
张浩接过电话,与李云讲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讲的是上海话,我基本上都听不懂。接完电话,张浩对我摊摊手说:“现在走不了了。”
我问:“怎么了?”
“你李姐让你陪我去买点南京桂花鸭回去,她说南京买的正宗,她想吃。”
“那等等路上买吧。”
“还要帮你这里买个冰箱。”
“买冰箱干嘛啊,这里有一个将就用用就行了。再说这是租的房子,买了有什么用啊,以后你们还要搬回去啊?”
“她说了,旧冰箱冰的食品吃了对身体有害,对将来的小孩也不好。”说到这时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接着说:“我们又不能常来南京,就叫今天给买了。”
“是这样啊,那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怎么办?”听他说是为了以后的小孩着想,我也不好再说不用了。
听我这样说,张浩有点尴尬。红着脸说:“有事也没办法啊,你李姐的话,我可不敢不听。不听可没好果子吃的。”
“是吧?不过等等再走也好,你也可以在我这里休息一下。高速公路上开车一定很累的。”
“只能这样了,她吩咐了我可不敢不听,让我一定要把你安安全全的带到呢。”
“你们上海男人真好,什么都听老婆的。”我笑了。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这种话不合适,可是已经收不回来。
见张浩还傻傻的在原地站着,我便让他先坐一坐,告诉他休息一下,再去吃中饭,然后再去街上买东西,东西买好了就走。张浩在沙发上坐下后,我到冰箱里取了牛奶和面包。
我问他:“你早餐吃了没有?”
他说:“家里吃过了李云做的面条,吃得很饱。”
“你看李姐对你多好,那我就一个人吃了。”
说着我就吃起早餐来。我当着张浩的面吃着面包牛奶,张浩则愣头愣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吃东西。
吃完早餐时间才十点半,离带他去吃中饭的时间还早,我本想去房间里,可想着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礼貌。
人家毕竟大老远的过来接我,把他一个人凉在客厅里说不过去,于是也陪他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我坐在沙发的转角上,与张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本来与一个熟悉不久的男人单独相处,我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本来就是一个无拘无束不拘小节的女孩。
但有过王站长的那次经历,和张浩同处一室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自然。可我脸上肯定没有表露出来,我相信我也是一个得体的女孩,不是笨到有一点点不自然就在脸上表露无遗的女孩。
同时我也相信张浩,相信他绝对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是像王克强那样的无耻小人。
张浩喝我给他的瓶装水,我感觉他也有点局促。他不敢看我的脸,欠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喝水。他不是大口大口的喝,而是每次只喝一点点。看来他其实并不口渴,喝水只是做作样子。难道他还记得那次被我看到的洋相?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就又忍不住瞟了一眼他的牛仔裤。还好,他今天穿的裤子很厚,什么也看不到。看了一眼他那厚厚的牛仔裤之后,我的心里愈加忐忑,突突的跳得厉害。
我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有这种感觉呢?
这样想的时候,我赶紧对张浩说:“你先坐一下,我去把东西重新整理一下。”
没容张浩回答,我就起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脸果然很红很红,用手摸摸很烫。你这鬼丫头心里想什么呢?我对着镜中的自己骂了一句,然后坐在床上,整理着几件无关紧要的衣服。
其实这些都无需整理,我只是想平定一下情绪。我动作很慢,一件一件的叠着衣服,后来实在没事干了,我把一件衬衣叠好了又抖开,抖开了又重叠。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张浩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前,搓着双手,样子很古怪。我想,你想干嘛啊?不会是我刚才的举动引起你的错觉吧。我那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哦,你可是我心目中的正人君子,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欲望而毁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现在之所以还愿意帮你们,除了你们答应的报酬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觉得你们夫妻都是好人,现在放弃我是抹不开情面,也不忍心。你可不能瞎胡来哦。我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防止他有什么举动。
“小周,我同你说件事。”他说。
“什么事,你说吧。”我疑惑地看着他。
“冰箱今天还是不买了好吗?下次送你回来时再买行吗?”
“行啊,本来就有不着买的。”
“我想我们还是先走吧,中饭到服务区吃。你看买买冰箱要等送货,就不知道要到下午什么时候了,回去太晚了你李姐也会着急的。”原来是这事啊,我终于忪了口气。
“怎么?怎么又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