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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映画打来一通电话:“姐,你在哪,怎么没等我?”
“已经在路上了。”许意看向窗外的风景,笑着回,“我要是等你,怕是得等到晚上。”
“我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
“哎,不好说。”许映画叹息,“等你回来,我再慢慢和你详细讲一下。”
“你和你男朋友……那个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许意唏嘘,“不过你注意点,别搞出孩子来,别学我。”
“哎,我要是单单闯这个祸倒也无所谓,关键我睡的不是我男朋友,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和尚吗……这得从一杯酒的故事说起。”
正值下午时,许意难免犯困,迷糊听着电话那端许映画的嗓音,大致了解这个小丫头和她有差不多的遭遇,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
许意感慨,上天总算派个男人收拾这个花心小丫头。
给许意开车的司机也是顾深远请来的,技术很好,速度平稳,这个时候是人容易犯困的时间,司机开得谨慎又缓慢。
离医院还有三里路。
岔路口的车辆并不多,事故发生率很低。
偏偏,前方的反向车道中,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像个喝醉酒的壮汉,偏离自己的车道,直冲他们的车辆而来。
事发得十分突然。
周围,响起无数车鸣声。
人行道上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车后座的许意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跟着车厢翻倒,震耳欲聋的噪音灾难性地传来。
…………
市一院,急诊室,算上肇事司机,有四名因为车祸需要做手术患者。
其中一个,还是孕妇。
事故发生时,许意还在和许映画说事,意外来得猝不及防,电话中途突然传来杂音后又被挂断,许映画心急如焚,马上给许彦之打电话。
接到消息后,许彦之第一个赶去医院。
赶过来的还有赵琴兰。
看得出来,赵琴兰情绪几近奔溃,抓着许彦之的胳膊,“小意呢?她没事吧?”
许彦之镇定道:“在做手术。”
他其实冷静不下来。
但相对于女人来说,他只能被迫冷静。
他开车过来的时候,发生事故的路段已经被封了,看见地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不会有事的……我都没和她好好说过几句话。”赵琴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睫毛上挂着晶莹,声音呜咽,“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许彦之没空也没想安慰她。
等待手术的时间里,他接到交通警方的通知,大概了解到,事故是因为肇事方司机逆车道且超速而导致的。
车牌号是异地的,人也是异地的。
尽管这次事故中他也伤得较重,但不排除他是故意行凶的可能。
至于具体如何,得以后再查。
一个多小时后,许映画来了。
看出来她来得十分匆忙,似乎是一边哭一边跑着来医院的,鞋子上还沾着从山里带来的泥土,衣服的扣子也没扣好,看起来略显狼狈。
来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姐姐,看见蒙着白布被护士推着的病人后,哇啦一声哭出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许彦之,“我还是来迟了,居然没见到我姐最后一面……”
鼻涕眼泪都拂到许彦之的衣服上。
此时的他没空整理这些,扼住许映画的手,呵斥道:“瞎说什么,你姐活得好好的。”
许映画止住哭声,冒出两个鼻涕泡泡,含糊问:“真,真的吗?”
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等待手术结果。
许意坐在后排,情况应该比司机好很多。
但,她是个孕妇。
地上的血,大部分应该都是她的。
孩子无所谓,许彦之只希望她人可以好好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出来后询问家属。
司机和保姆都没有大事。
但是孕妇出血过多,情况并不好。
唯一一个还算好的消息是,孩子还活着。
是个早产男孩,离开母亲子宫后便被护士报道育儿箱中。
小婴儿太小了,各方面发育都不健全。
“那我女儿呢?”赵琴兰抓住一个医生的手,“她也没事吧?”
“这个……”医生摘下口罩,似乎很为难,“患者脑出血,情况并不好,我们的脑科专家正在商量方案。”
“她伤到脑子了?”
“对,正常人发生事故应该护着头部,但是这位小姐她的第一反应可能是保护腹部。”
许映画不解地插口:“为什么?”
“保护孩子是母亲的本能。”
当然,这只是医生的揣测,许意在车里的具体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
赵琴兰听到医生的分析后,略显恍惚,这么多年来,她就没有尽过一次当妈的责任。
如今许意昏迷不醒,她想尽一切方法也要把女儿救活。
云城的一院是国内三甲医院,但涉及脑部手术,专家医生的技术到底有些欠缺,再加上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敢主刀的医生也没几个。
当天的车祸,四个人都被救活,连孩子都勉勉强强活下来了。
只有许意状态极差。
晚上的时候,医生初步判断她脑死亡。
早产的婴儿由护士放在育儿房看管,因为太小,只能依靠医疗维持生命。
病房的护士唏嘘,这是今天最惨的母子两了,双方连一次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隔着玻璃,许彦之看了眼皱巴巴的小婴儿,沉重地叹了口气,最终,摸出手机,给顾深远打了个电话。
“顾总,你的儿子今天出生了。”
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顾深远蹙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是说,许意之前没流产,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生下来了?!这才多久……她人呢?”
“死了。”
☆、16
没多久,关于医院路段的交通事故,已经传遍云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传闻,肇事司机是醉驾,即将入狱十年,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行凶,但受害方用最好的律师团队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后有传闻称,受害者是远森集团总裁的前妻。
医院门口。
许彦之和许映画都穿着暗淡的黑衣服,神色憔悴地说着话。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和姐姐一起出门的话,可能就会错开那辆车。”许映画仍然因为这一点而自责。
“没事。”许彦之抚了抚许映画的头发,“和你没关系的。”
许映画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远处,顾深远停好车辆,夕阳散漫的橘色霞光洒在他的肩头上,即使人没在医院,但顾深远这段时间看起来的疲倦度,不比他们弱。
他走到许彦之的跟前,掀起眼皮,无波无澜地问:“她人呢?”
许彦之面无表情:“死了。”
“别骗我了。”
许彦之冷笑,“这种事情,我怎么骗你?”
“一直以来你都是居心不良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去看看孩子吧,医生说她为了保护孩子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这样一个女人,你觉得她如果还活着,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吗。”
孩子……
在电话里听到那个消息之前,顾深远根本不知道许意还怀着孩子。
毕竟她当初说流产说得那么果断。
甚至于,他和她告别的时候,她也没透露半点消息。
“不用想太多。”许彦之瞥着神色异样的男人,“哪怕她还活着,这个孩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我们许家的骨肉。”
“不可能。”
“难不成你以为,她瞒着你她怀孕这件事事,是想等你回国后给你个惊喜吗。”
许彦之一字一句,嘲讽到位。
许意确实没打算和顾深远复婚的打算,更不会和他共同养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顾深远连和孩子见面的机会都不多。
现在是特殊情况,许彦之不想孩子出生后见不到母亲,连父亲都见不到。
旁边,是蹲着身子低声哭泣的许映画。
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以及因为失去姐姐哭得不停的许映画。
这两点,让顾深远不得不相信,许意真的没了。
而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事态发展得仿佛做梦一样,先是告知他和她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惊喜不过半秒,又得知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
顾深远杵在原地,身子僵硬。
哭累了的许映画突然站起来,愤愤地挥起拳头,打在顾深远的身上:“都怪你。”
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重,对着他一顿又捶又骂:“我姐和你结婚后一天好日子没有,最后还因为产检的路上丢了性命,你说说你给过她什么?你连她最想要的廉价感情都没有!”
当初的许意确实不图他任何身外之物,离婚协议上都是净身出户。
她有的时候愿望很简单,每天晚上能看到他回家的身影就已经足够开心满足。
顾深远一动不动,身上被许映画捶得根本没有痛感,所有感觉都麻木一样,只有胸口闷得发慌,像块石头堵住似的。
沉默,绝望。
许映画捶着捶着,手背突然捶出一个重物。
砰地一声,一个戒指盒掉落在地。
抢在任何人前面,许映画捡起地上的盒子,二话不说地掰开,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是一个戒指,上面镶嵌的钻石并不小,少说也有十几克拉,奢华闪耀,似乎不符合顾氏夫妇的低调作风。
“送给外面的小三的吧?”许映画嗤笑,泪迹未干的小脸看上去咄咄逼人。
顾深远唇微动:“是求婚戒指。”
“还想向小三求婚?”
“我单身,向任何人求婚是我的自由。”顿了顿,他音色明晰,语调却沉了下来,“包括许意。”
他们的婚姻是长辈安排的,没有求婚仪式。
许意有时候看到外面有小伙子向女朋友跪下求婚,常常多看几眼,表面上不在意,心底还是羡慕的,生活的这种仪式感,往往会给人带来惊喜。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顾深远想向她正式求一次婚……弥补先前的缺憾。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从地上捡起盒子,仔细地擦干净,俊脸看不出喜怒,目光看向许彦之,“她……人呢。”
“火化了。”
“这么快么。”
“我想她就算还有一口气,应该也不会说想见你。”
顾深远失笑。
果然,还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看着顾深远落寞的身影,许彦之神色逐渐复杂。
有一点,他没告诉任何人。
许意的身体并没有火化。
国内医生宣告无能为力之后,赵琴兰便带许意去国外治疗了,不管能不能救活,总比她留在这里要好。
许彦之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这就足矣。
…………
隔着育儿箱的透明罩,顾深远看见他根本不敢想的小面孔。
这个许意曾经说她不可能生下来的小婴儿,脸蛋红红的,双眼紧闭,什么都不看,一直都在睡觉。
因为早产,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他还没有名字。
没有夫妻两一起想名字的环节。
也没有安抚孕妇陪产的环节。
有的只是不知从哪里源源不断透进心脏和身体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