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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齐回了下头,挥挥手,“知道了。”
曾念住的地方其实和白洋他们住的就挨着,中间隔了几家临街店铺,我看见门口站着的曾念后,就让白洋先走,我看着她进去再回去。
白洋临走时看看我,又看看宾馆门口的曾念,似乎是想跟我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拍拍我肩膀,只说了句走了。
我和曾念走进宾馆里,林海和向海湖都站在大堂里,在等我们。
“修齐说,你们在吃夜宵的地方碰上了。”林海看见我,举了举对我说。
我心头一磕,迎面撞上向海湖的含笑注视。
曾念搂住我的肩头,“都去休息吧,明天都要早起。”
跟着他进了房间,我看着曾念脱衣服的动作,跟他说。“和白洋去吃夜宵时碰到他了,和他聊了聊。”
曾念扭头看我,“聊得好吗,李法医没什么问题吧,我是指……这里。”他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我不是心理医生,有没有问题看不出来。”
曾念转身继续脱衣服,很快裸着上半身,走进了浴室里,我也走进来,看到床上摆着一套新睡衣,曾念在浴室里对我说,衣服是他让向海湖帮着买的,今天走得急知道我没带衣服。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我还穿着外衣坐在床边,没换衣服。
曾念看看我,很温和的说,“早点洗了睡吧,明早要起早的,我先躺下了。”
他说完,真的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这一夜,我们没再说过话,早上刚过五点,他就起来了。我睡得不好,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着曾念走进浴室里轻轻关上门。
昨晚,又听见他在梦里说话了,这次不是叫着曾添,我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
语气还挺凶的。
不知道我在他那个梦里,是什么模样。
收拾好一起出去时,林海已经等在前台了,时间这时已经六点了,我给白洋打了电话。
白洋声音听起来不精神,跟我说她们马上出发回滇越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刚要回答,那头就听见有人在和白洋讲话,然后很快就换了个声音跟我说话,“左法医,是我,闫沉,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看了眼正在说话的曾念和林海,“能,你说。”
闫沉声音很低,时不时就咳嗽两下,“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能自由,也许还得段日子,我是想拜托左法医,我不在外面的时候,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哥吗?”
我多少料到闫沉找我说话,内容会和李修齐有关,可他那句要我照顾他哥的话,还是听得我心头一闷。
“还有,”闫沉的声音更低了,“还有我哥说过,他跟你早就……哥,你怎么来了。”
闫沉的声音突然变大,还带着意外,那头又换成了白洋,“李法医过来了,先不跟你说了,回头到了滇越再说,你自己注意点啊,我挂了。”
闫沉的话没说完,停在了关键的地方。被送他的李修齐打断了。
“我哥说过,他跟你早就……”我和李修齐,早就怎么了,闫沉想说什么?
曾念朝我走过来,“外公要和我们一起吃早饭,走吧,白洋他们出发了吧。”
我点点头,“刚出发,走吧。”
再次和舒添见面,老人家看上去恢复的很好,气色不错,见到我来了,就被向海湖扶着坐了起来,病房里一张桌子上摆好了很多吃的。
“一起边吃边说,欣年坐我旁边来。”舒添慈祥的看着我,招呼我坐下。
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向海湖接了电话,起身到一边去听。没多久她就走到舒添身后吗,低下身子附在舒添耳边低语起来。
我坐的很近也没听出来她说了什么。
舒添听完,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坐我身边的曾念,“这边的事情你走得开吗?”
正在喝粥的曾念抬头看着外公,“两三天应该可以。”
向海湖坐回位子,我感觉她正在看着我就也看了她一眼,她用那副阴沉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我,确定我看到了就低头开始继续吃东西了。
“那你回奉天一下,这边暂时我可以顶替你,欣年能走开吗,听说你这次过来是为了公事。”舒添看着我问。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公事。”
“出什么事了。”曾念问舒添。
舒添清咳了一下,“曾尚文好像不大好,你应该回去。”
曾念没说话,我看见他脸色异常沉肃,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只手拿起了,可是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订好机票了,中午十二点半飞奉天的。”两分钟后,向海湖放下手上的,和舒添报告着。
舒添点下头,看着曾念又看看我,“你先回去,如果有新情况,再看看欣年能不能回去,欣年妈妈你记得要照顾好。”
曾念很久才缓缓点了下头,起身走了出去。
“你去安排一下奉天那边,再把林医生喊过来。”舒添对向海湖说着,示意她也离开出去,向海湖马上应声起身也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我的舒添。
林海到了医院就没跟我们一起来见舒添。
等他来的空隙,舒添看着有些茫然的我,开口说,“没告诉曾念。曾尚文已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了。”
我惊讶的看着舒添,曾伯伯已经过世了,这么突然。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妈却没给我来电话,这有些反常,我心里感觉很不好的往下一沉。
“你妈妈我叫人照顾着呢,你暂时不必太担心,你想回去的话,可以让人马上订票,应该还来得及。不过,路上你要保守秘密,不能说我刚才告诉你的话。”舒添看着我,居然笑着说完这些。
“我跟曾念一起回去。”我没多想,这时候我需要陪着他,应该陪着曾念,我心里就只想了这些。还有我妈,她面对这样的突变,应该已经垮了吧,不然怎么会不联系我。
或者,我妈也因为曾伯伯离世,出了什么情况……
“外公,是不是我妈她……不用瞒着我。”我问舒添。紧盯着他的目光看着。
“当然不是,你回去就知道了。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预料到会这样,没想到……他和锦云一样,都走在了我的前头。”舒添突然伤感起来,提到了自己早就过世多年的女儿,他的眼神里一瞬间暗了下来。
林海进来后,我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曾念,也抓紧请假赶回奉天。
临出门,舒添又叫住我,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曾念你替我费心照顾了,他能听得进你的话,你也是个聪明孩子。”
几个小时后,我和曾念坐上了返回奉天的航班。
一下飞机,就打算直奔曾伯伯住的医院,我犹豫着要不要这时候告诉曾念真相。过来接他的人已经先说了出来,应该是按着舒添的吩咐这么做的。
曾念僵住身体,好久才转头看着我,眉毛扬起来,似乎很想笑,可没笑出来。
我拉住他的手,轻轻用力握紧,“曾念……”
我们直接去了殡仪馆,曾念不让我陪他一起进去见曾伯伯,一个人跟着工作人员走了进去。
剩下我一个人了,悲伤地凄凉感觉才真实的出现在我身体里,我忍了忍眼泪,给我妈打了电话。没人接,我又往曾家打,接电话的竟然是团团。
听到她软软的小声音,我的眼泪有点不好控制了,我问她怎么没去上学。
团团很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是婆婆没让我去的,家里出事了是吧,是爷爷吗?”问完,我听到了很小的抽噎声。
“那婆婆呢,团团让婆婆接电话好吗?”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一个孩子,她的至亲之人离开了,只好装着没听见。
“婆婆哭了好久,打了什么针睡着了。”团团回答我。
“那家里还有谁在?”
“爷爷和爸爸公司里的人在。我没事。”团团回答我,很快有人接过电话,和我继续说话了,的确是曾念的一个助理在曾家。
问了我妈的情况,知道她是伤心过度打了针睡着了,我挂了电话,继续等着曾念。
这一刻,我有些心疼我妈了,到了最后,她还是一个人,男人们总是先她一步离开了。当年是,现在还是。
过了很久,曾念才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目光也算是平静,出来见到我还笑了笑。
“突发的心肌梗死,走得没什么痛苦,比我妈走的时候轻松多了……”曾念挡开我想拉住他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说着,不知是对我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我跟在他身后,担心的看着他。
坐回到车里,曾念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响了几次他也没接。
很快我的也跟着响,是我妈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我和曾念说了一下,开车门到外面去接电话,不想他听见。
我妈等我接了电话,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哭着,低声哭着,我难得耐心的听着,直到我妈哭够了自己开口说话。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我妈喃喃的说着。
“妈,你怎么样?我现在和曾念在一起,过一会回去看你。”我妈的声音,少有的如此无力。
“你们回来了啊,见到他了吗?曾念说什么了?”我妈问。
“早上才知道的,曾念见了没让我一起进去,他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我妈突然冷哼了一下,“曾家的男人啊……妈其实早就有点后悔了,当初不该把曾念领回家里的吧,不该让你们认识,还住在一起那么久……年子,妈那时鬼迷了心窍啊,你别怪妈妈啊……”
我不安的皱起了眉头,眼睛盯着车里的人看着,“妈,说这些干嘛,你在家等我吧,我先去看看曾念,你别乱想了,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
我妈嗫嚅,“好吧,妈等你。”
我们母女间,难得对话如此平静。
回到车里,曾念已经睁开眼睛了,也没问我谁打的电话,我看了眼他的,好像一直没接过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放在手边。
“也许是外公打来的,不接一下吗?”我问曾念。
曾念毫无反应,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车窗外,不远处殡仪馆的绿化在这个季节已经没了太多新鲜颜色,看上去就觉得凄凉萧索。
又响了起来。
曾念拿起来。直接挂断,关机了。
我的很快又跟着响,向海湖发来的微信,问我和曾念在哪儿,舒添打不通曾念的。
“我们在一起,他刚看了遗体,我会陪着他,让外公不用担心。”我迅速打字回了过去。
向海湖没再回过来。
曾念还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
奉天冬季黑天得早,整个天空都暗下去时,曾念才揉了揉眉心,开了口,“王姨还好吧。团团呢。”
我心里松了一下,他知道问别人情况了,“他们都在家里,都还好。”
“陪我回别墅一趟吧。”曾念主动伸手握住我的手,“你开车,就咱们两个。”他不希望司机跟着,我点头答应。
别墅这边应该提前知道我们要回来的消息,我们到的时候,有人已经等在门口,神色都很凝重。
曾念拉着我直接上楼,走到了那间供着他妈妈骨灰的房间门口。
他看着门好久不动,我不安的也紧盯着他。
“陪我进去。”终于,曾念结束了静默。开口说话。
我和他一起走进屋子里,骨灰盒旁边点着的电子蜡烛散着暗红色光芒,映在曾念的脸上。
他走过去上了香,然后退回到地下摆着的厚垫子前,慢慢跪了下去。
我不知自己这时该怎么做,曾念就像忘记了我的存在,跪下去后冲着母亲的骨灰盒磕了三个头之后,弯腰伏在垫子上,肩膀一抖一抖起来。
他哭了。
我觉得自己此时站在一边不大好,就小心的走到了曾念身边,也跪了下去,没有垫子隔着,地暖的温热感觉却让人一点感觉不到温暖。
“妈。他走了,你在那边看见他了吗……”曾念声音冷冷的开了口,身体还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变。
我静静听着。
“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