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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分钟后,李修齐把车停在了地铁站对面,我们等了一分钟后,半马尾酷哥随着出站的人流走了出来,我看见他打开了一贯扎起来的马尾,头发散开了,身上的长款衬衣配上他这头型,一般人见了应该会把他归类为艺术青年,可能没什么人会想到他其实是个警察。
打开车门坐进车里,余昊一边动手又把马尾扎了起来,一边依旧声音冷淡的对李修齐说,东西已经放到罗永基身上了。
“你去放什么……窃听器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个。
半马尾酷哥整理着扎起来的头发,扭头瞧着我,“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去了。”
说完,他竟然还冲着我笑了一下。
很快,半马尾酷哥戴上了耳机,手里拿着个钢笔一样的东西,把耳机连在了上面,李修齐也把车子开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停下来,接过一半耳机放到了耳朵里。
我看着半马尾酷哥手里的笔,那一定是窃听器了,我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
他们两个人戴着耳机安静的都不出声,我也沉?着,心里猜着此刻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罗永基在干什么呢。
时间过去了好一阵,李修齐忽然转过头看我,见我也在看着他,就摘下了耳机递给我。“别说话,戴上听。”
我马上接过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耳机上还残留着李修齐的体温,温温的。
耳机里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两个人。
我看着依旧瞅着我的李修齐,耳机里的那个女声……我眨着眼睛,听出来这个女声是谁了,是乔涵一在说话,声音很冷。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了,房子卖了的钱再花光了,怎么办。”乔涵一的问话里丝毫听不出关切的意思。
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出现在耳机里,“没想过,呵呵,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别绕弯子了,你突然找我究竟什么事,还弄得这么神秘。”
我看着李修齐,用嘴型对着他无声的说了罗永基三个字,他点点头。
乔涵一在和罗永基见面。
而他们的谈话,正在被警方监听着,我还没实战经历过监听这事,看着副驾上和我一样在监听的半马尾酷哥,突然弯了下嘴角。
耳机里一阵安静后,乔涵一又说话了。
“你吃晚饭了吗……每天在家里打游戏,都是叫外卖吧。”
耳机里响起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快速翻找着什么东西,之后罗永基才说话,口气很不耐烦,“别说这些虚的了,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我的吗,还会关心我有没有吃晚饭?我记着六年前你跟我妈说过,她有我这样一个儿子真的是辛苦,赶紧说吧,到底找我干嘛!”
乔涵一的语气一直很平静,“那我就直说了……罗永基,六年前你把高昕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阵安静,我下意识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高昕……我怎么知道她哪儿去了,我不知道,卧槽,干嘛提起这个!”罗永基的声音大了起来,语速很快。
“你怎么会不知道……人是你杀的,你怎么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人又不是我藏起来的,我怎么知道!”罗永基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乔涵一也提高了声音,让罗永基小点声说话,罗永基骂了一句,“我当时吓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那个丫头妈的把我脸打成那样了都,我没把她卸成八块就不错了,我怎么知道人哪儿去了!”
耳机里又是一阵静?,等乔涵一又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很小,她的声音变得陌生起来,像是带着寒意透过耳机传到了我耳朵里。
她问罗永基,不是他把人藏起来了,那么是谁做的呢,高昕的尸体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藏得很高明。
罗永基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像乔涵一刚才那话是在赞许他似的。
“是挺高明。乔律师你也厉害啊,我还以为是你拿了我妈的钱干的呢,原来你也不知道啊……不是你也不是我,操,不会是我妈干的吧……”
乔涵一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罗永基又说,“当年是乔律师你说只要警方找不到那丫头尸体,你就能保我无罪的,我妈那么信你肯定按你说的……”
“闭嘴,你过了六年,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变,竟然还是猪脑子,你妈真的是很可怜……我以为当年一切善后你们家都做好了,你也至少会知道尸体在哪儿,看来你妈知道你是个什么,都不敢告诉你……”乔涵一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罗永基的话。
她讽刺的话语听起来很刺耳,可是罗永基居然没开口骂人回嘴,他们之间的对话僵在这里没再往下深入。过了几分钟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后,我最后在耳机里听到的就是一个闷声,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烟盒被他扔了。”半马尾酷哥把耳机摘了下来,看着李修齐说。
我也摘下耳机,看来半马尾酷哥前面进了地铁站,是把窃听器放进了那个富二代的烟盒里了,不知道那个过程什么样,想来一定很刺激,可惜我没看见。
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内容了,可很关键的讯息已经被我们听到了。
还在继续跟踪罗永基的同事来了消息,罗永基的确是跟乔涵一见了面,他们在一个正在装修中的门脸门外看到罗永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离开后没多久,乔涵一也从那个门脸里走出来。
回到专案组,石头儿和赵森还在等着我们,听我们说了监听到的谈话内容后,石头儿决定明早就把那个罗永基请回来协助调查。
至于乔涵一那边,暂时按兵不动,看看这位大律师接下来还会为了找到女儿做些什么。
“高宇呢?”我问。
赵森说高宇还羁押在局里,没送去看守所那边。
我和李修齐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各自回家,刚说了再见,我就看到了身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色卡宴。
车门打开,曾念从车里下来,站在车门边上静静地看着我。
“明早见。”李修齐也一定看到了曾念,他跟我告了别,上了车很快就开走了。
我盯着他的车尾消失在视线里,曾念在这期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问我这么晚才出来。又有新案子了吗。
我看了曾念一眼,无语的自己朝回家的方向走,眼睛瞄着路上开过的出租车,准备拦一辆空车去医院,去看还在住院的我妈。
我妈恢复的不错,可是还要住院一段,她醒过来之后身体指标倒是都很正常,唯独舌头不好使了,说话吐字不清楚,除了曾伯伯,别人都听不懂我妈在说什么。
我刚站在路边扬起手,就被曾念跟过来给按了下去,他扯着我的手腕,“去哪儿,我送你。”
市局门口有同事进出,认识我的人看见我被曾念拉着慢下了脚步,我不想多出事端,只好先跟着曾念走到了他的车旁边。
曾念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我坐在了副驾位置,车门砰的被他用力关上。
车子开起来,曾念问我去哪儿。我想想没说要去医院,“去你爸家里,我要看看团团。”
曾念没说话,车子朝曾家老宅的方向驶去,我看了下,已经夜里九点半了,他都不觉得我这时间去曾家不恰当,一个字都不问。
在我的记忆里,曾念从来没真的走进过曾家老宅,他说我妈病发时他去了曾家也并非我亲眼所见,所以我的记忆力他离那个家最近的一次,还是十几年前曾添妈妈去世后,我夜里跑去见曾添他跟着我,站在曾家大门口那回。
车子缓缓停在了曾家门外,我看到院门里面透着灯光,曾伯伯看来还没休息。
“我不进去了。在车里等你……家里来了新保姆,你也认识。”曾念看着我,口气平淡,不像过去那样只要我和他提起回曾家就对我摆臭脸。
“新保姆,你找的吗?”我知道曾念不会无缘无故跟我特意提起新来的保姆。
“对,舒家宾馆里那个死了的小男孩妈妈,我让她来这边了,她以前也是做保姆的,还记得她吧,在宾馆你见过她。”
我当然记得那个女人,叫红英,曾念和她认识。说是以前朋友胜哥的老婆。
“那挺好,家里不能没人照顾,我进去了,你不用等我。”我说完下车去敲门,曾念坐在车里没动。
来给我开门的人,就是那个红英,她看见我好像没马上反应过来我们见过,很客气的招呼我进去,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团团朝我跑了过来,一下子扑进我怀里。
我搂着团团,朝客厅里看,没见到曾伯伯。红英跟我说曾教授在楼上画室里。是团团听出是我声音让她给我开门的,曾教授还不知道我来了,她这就上楼去说。
团团缠着我问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还眯着眼睛跟我说爸爸也来奉天了,然后又跳到我妈这边说起来,说我妈昏倒的事情,反正小嘴巴就一直没停下来过,我都没说话的机会。
正说着,曾伯伯和红英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我这么晚过来,曾伯伯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解释说忙到现在才下班,接下来可能会更忙所以就这么晚过来了。
曾伯伯笑着招呼我坐下。和我说起了我妈今天的情况,他坚持每天都去医院看我妈,今天还把团团也带去了。
我们聊着家常,谁都没提起曾添,就连团团东说一下西问一下,也没提过许久未见的叔叔。
我总觉得团团敏感的小心思里,一定能感觉到我们跟她说曾添出远门了是假话,她只是懂得有些话不好去问大人的,她就不问。
我刚喝了口红英给我拿来的饮料,曾伯伯就提起了乔涵一,问我最紧跟乔律师联系过吗。
“见我几次,因为其他案子乔律师来局里我们碰见过。”我回答曾伯伯。
曾伯伯哦了一声,我以为他是想就此跟我提起曾添时,曾伯伯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看着我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乔律师今晚和我说,她不能继续做我的法律顾问了,不过会帮我处理好曾添的案子,她就是先打个招呼让我尽快联系其他律师……不知道是不是乔律师遇上了什么?烦。”
我想着监听到乔涵一和罗永基的那段对话,一时间没想明白乔涵一打算做什么,不过她跟曾伯伯这样的客户打了这样的招呼,难道要离开奉天,是因为高宇和六年前那个案子吗?
“我没听乔律师说起。她跟我说的都是有关曾添的,她没说因为什么吗?”我不会把乔涵一女儿失踪的消息说出来。
曾伯伯听我说到曾添,面色沉了一些,他看了看紧挨着我坐着的团团,慈和的笑了笑,“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医院里你也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你妈妈的……欣年,曾念回来的事情咱们一直也没时间聊聊,我听他说,说你要和他订婚了,是真的吗?”
我怔然的看着曾伯伯,“您说什么,曾念说我要跟他订婚,他亲口跟您说的?”
曾伯伯点点头,“他说希望我将来能以你这边长辈的身份出席订婚宴,他……他还是没叫过我,他说他没把名字改了,是因为他妈妈说过不许他改,他不会认我的。”
我听着曾伯伯的话,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出去问问门外车里的曾念。他到底要干嘛,谁说过要跟他订婚的,他究竟想什么呢。
答应了陪团团去一起去小学报到后,我和曾伯伯告别出了曾家,看到曾念的车还停在门口,就走过去闷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坐下的时候,曾念正在讲电话,见我沉着脸瞪着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安排着什么,过了好久才结束通话,收起看着我,“我有话跟你说。能去我家坐坐吗……去你家也可以。”
我忽然觉得可笑,他可笑,我也可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曾念就看着我笑,等我笑够了停下来,他也不问我笑什么,就和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