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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警察来了,觉不能这么便宜了张九通。
民警们迅速控制住局面,那五六个壮汉和张九通抱着头在墙角蹲了一排。
刚才情况危急,秦叔拼着力气将南城推进了后厨,然后反锁了房门,自己却被打伤了。一个民警扶着秦叔来到的后厨的门口,秦叔从怀里掏出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门。
南铃和孟柯跟在后面,看见后厨里乱成一片,锅碗瓢盆、菜肉刀架,从厨台到地面,散得哪里都是——唯独没有人影。
南铃看见冰箱的边缘里夹着一截裙角,尖叫一声冲了上去。
当她用力打开冰箱门,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身藏蓝色长裙的精巧女子,把自己了缩成一团,蜷在冰箱里瑟瑟发抖,身上发上,沾满了酱汁菜叶。
冰箱被人打开后,她拼命的往后缩,可是里面的空间一共就那么大,她退不进去,躲无可躲,只好睁着荒芜的大眼睛,张惶地向外看去。
“妈!”南铃伸手去拉她,她吓得啊啊乱叫。
南铃的心中就像沉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从冰箱里将南城半抱了出来。南城一直剧烈挣扎,如临大敌,明显,她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突然,被民警扶着的秦叔大叫了一声:“小心!”
南铃一惊,回头见到南城的手中握了一把切菜的尖刀,正从空中向着她挥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一拉。她急跌而出,松开了怀中的南城,然后又一个力带着她回身,跌入了一个怀抱。
紧接着,她听见孟柯闷哼了一声。
南城的尖刀划过了孟柯的手臂,划破厚重的大衣和里面的衬衣,到肉,见血。
民警立刻冲上去,用警棍隔开了南城。
在他们的眼前,这个衣发散乱、举着尖刀的疯颠女子,有着和南铃一般无二的外表,即便她已经被命运摧残、年华老去,依然美得像世外的花。见到这个情景的人,没有人能忍得住心头的那一声叹息。
南铃靠在孟柯的怀里,眼眸中的暗色已至极限,她探身去看他手臂上的伤:“你流血了。”
孟柯好像刚刚才发现一样:“哎呀,好疼!”
南铃心中内疚,看了一眼秦叔,秦叔说:“这里有我,你先陪这位先生去社区医院包扎一下吧。”
他们俩一前一后从店里走了出去,一路上,南铃都低着头。
孟柯说:“受伤了,流血了,真疼。”
南铃说:“嗯。”
孟柯说:“受伤了就是要去医院,流血了就是要止血,要包扎,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南铃说:“嗯。”
孟柯又说:“以后你要是再受伤流血,也要记得这句话。”
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等了半分钟,南铃都没再说话。孟柯偏头去看她,见到一滴眼泪从空中滴了下来。
孟柯惊讶:“你哭了?”
南铃立即回答说:“我没哭。”
哭是一种小孩子用来向大人撒娇的行为,南铃从小就不会哭,针扎到肉里也不会哭,长大了就更不会。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骨头是硬的,自己的血也是冷的,冷血的人什么也不怕,冷血的人不会哭。
孟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把南铃带到了靠墙的位置,自己面对面站到了她跟前。
他难得的正经,正经又温柔,他说:“要不你试试哭一下,我胖,我给你档着不让人看见。”
南铃抬起水雾濛濛的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神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她见过这种眼神,在一张照片里。
过了一会儿,南铃再次低下了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眼泪,一滴,一滴,从半空中滑落。
第五十五章 chapter55
环洱海的第十天,庄梓修给墨菲来了个电话,友情关心她的死活。
当时,墨菲正在熹洲古镇正中心的广场上晒太阳,顺手薅了一只路过的猫,抱在怀里顺毛。
庄梓修问:“在大理待的怎么样?”
墨菲突然发现:“这么一说,我还没去过大理。”
她来了大理这么多天,居然一次也没有去过大理古城,只是日复一日的在洱海边上转悠。
庄梓修问:“你这是不是现代版的买椟还珠?”
墨菲想了想说:“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从从李叔叔那里知道了李洱名字的来历,她有种第六感,觉得他一定就在洱海边。她由北到南,跨越了半个中国来到这里,绝不是单纯的来当一个游客。可是,洱海这么大,要找到一个人,就像从大海里捞针,她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她说:“我反正走到哪里都要倒霉的,那倒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呀。”
庄梓修鼓励她:“这事在别人身上没可能,在你身上却不一定,你的墨菲定理不是最擅长爆出小概率事件吗?”
墨菲怀里的猫舒服的喵了一声,就像在回答一样。
墨菲很高兴:“你也觉得我能找到它吗?”
猫主子盯着她期待的脸,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轻轻一跃,从墨菲的怀里跳了出去。
庄梓修问:“你在和谁说话?”
墨菲很沮丧:“被一只猫无视了,我突然觉得前途有点黑暗。”
她讲完电话,从广场的石阶上站了起来,向着自己的小电动车走去。有个年轻男孩在她的电动车旁边摆了个摊,她蹲下看了一眼,都是些散碎工艺品。
男孩向墨菲吆喝:“看看吧,这些东西都是本地人捐出来的,都是些有年代的旧物,我们在为边远山村的小学募款。”
墨菲最容易爱心泛滥,一听,就认认真真地挑了起来。摊子上摆的有旧时候女人的妆盒,有线装的小人书,有老得磨破了金皮的佛像,每一样拿到手里,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旧日时光。
墨菲的生活里什么都得来不易,因此她是个念旧的人,她想,它们的主人怎么能舍得将它们拿出来呢?如果是她的话,得要下多么大的决心,才能献出这份爱心呀。
不过,时代走得这样快,墨菲的手边也没有多少陪伴自己多年的旧物了,唯一一样最长久的,是那个叫“豆子”的网站。前些日子风云变幻,她都忘了去给管理员发邮件,今天早上她又试了试登陆,依然没有成功,也不知道网站是不是关闭了。
种下的最后一颗豆子,是在她出发去北京之前,那颗豆子里写了什么呢?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在那棵豆苗开花的时候,她和“豆子”上那位十年的好友商量,他们要在北京相遇。
墨菲看了一眼仍然带在手腕上的信物铃铛,突然有些悔不当初——就自己这个运气,学人家看什么缘分?直接留个电话多好?
摆摊的男孩看墨菲发呆的样子,以为她看中了手中的东西,热情的说:“很喜欢吗?这块石头很独特,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和你很有缘分!”
墨菲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块扁扁的石头,石头上用红红绿绿的颜料画了一朵花,一朵非常非常热烈、非常非常活泼的花,笔触虽然稚嫩,却有着一种天然的生命力。
她欣然付了钱,把石头装进了包包,又踏了上洱海的环游之旅。
自从第一次去了南城的店里之后,孟柯就把那里当成了食堂,隔个一两天就会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坐在里面最好的雅间,嘻嘻哈哈地招呼店员过来点菜。
店员是南铃兼职的,因为秦叔的手臂受了伤,南城也受了刺激躺在房间里疗养,她便从学校宿舍里搬了出来,庄梓修给她放了长假,让她得以天天在店里帮忙。
在那次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孟柯的美女秘书高晨就带人来把店里整修一新,还有,孟柯的金牌律师大材小用去了派出所,和那几个砸店的壮汉们一一淡过——他们都痛哭流涕的保证,过完十五天的拘留生活之后一定光速消失,有生之年都不敢再出现在南家人的视线之内。
对于这件事情,孟柯有两个遗憾,第一是没有当场把张九通打一顿。所以,当律师说可以起诉张九通,让他进去关个一两年的时候,孟柯没答应,进去了才是便宜他了呢。
第二个遗憾,孟柯为南铃挡的那一刀是右臂。他没忘记当时李洱手臂骨折的时候享了多大的福,于是吃饭的时候,他就故意可怜巴巴的看着南铃,结果南铃说:“孟大哥,我记得你是个左撇子。”
只有孟柯去吃饭的时候,在他努力的插科打诨之下,南铃的心情能够轻松一会儿,其它的时候,她都感到很无力。
上一次张九通找到她们还是三年以前,她们过了三年的安稳生活,已经渐渐忘记了往日的恐惧之后,他又出现了。南城的意志被彻底摧垮了,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清醒过,每天都是疯疯颠颠的,南铃只能和秦叔轮流照顾她。
她的妈妈疯了,她的爸爸是一个吸毒的社会渣子,南铃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还在念书的女孩啊。
孟柯来的越来越频繁,南铃却越来越抗拒。他已经走了心,可是她走不出自己的心结。
他想,任重道远,这个时候就很需要厚脸皮了。
另一边,李洱已经在洱海边住了半个月,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闲着了,感觉自己的头上都快要长出草来。常常,一到无聊的时候,他就会想,墨菲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他没有联系北京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孟柯,包括贺兰,但是,他依然默默关注着ace事件的走向。他知道ace里的所有人都在找他,但是他没有在任何一个联系线上现过身,这里面有他本身策略的原因,也有墨菲的原因。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他承认他有点怕,怕听见别人告诉她,墨菲已经离职去了银锋。
可是这一天,李洱实在憋不住了。
他看到那个火了半个月的热帖里曝出了一个十多秒的小视频,视频里是两个男人的不可描述,这两个男人的外形,一个非常像孟柯,另一个非常像……
这也太恶心人了!他终于怒火中烧,打开关机了半个月的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孟柯。
孟柯看到来电显示的姓名,眼睛一眯,笑的很得意。他明明坐在办公室里一点事都没有,但是他就是不接电话,他要晾着他,急他一会儿。
足足笑了三十秒,孟柯才把电话接了。
李洱的声音冲了出来:“你做的什么鬼玩意!”
孟柯很淡定:“哦?你还活着?”
李洱很生气:“照片也就算了,你能不能留一点人性,给自己积点德?”
孟柯很流氓:“我积德了呀?我不是在上面吗?”
“……”
李洱早知道会有这个电话,孟柯也早知道会有这个电话,两个人你来我往对损了一会儿,李洱骂得嗓子都渴了,终于谈上了正题。
孟柯问:“什么时候收拾了银锋那个二货?”
李洱说:“等我被你气死的时候。”
孟柯一笑:“那你不早说,我这里还有个半分钟的视频。”
李洱:“你姥姥!”
孟柯把股东们的现状和ace的恢复情况简单讲了讲,目前来讲,都不算乐观,但也没到死境,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把舆论的这一篇翻过去。
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聊完了正事,李洱准备挂了电话去吃饭,孟柯突然问:“你怎么不问那个问题?”
李洱警惕:“什么问题?”
孟柯:“就是那个你最想问的问题。”
李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孟柯沉重地说:“你一走,许墨菲就离职了。”
李洱的心头遭受了重重的一击。
孟柯问:“你想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想。”李洱说。
“好吧。兄弟,保重。”
挂了电话,孟柯笑得花枝乱颤,而李洱呢,李洱已经没有食欲去吃饭了。
他坐在临着洱海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风吹起的水波,一直坐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