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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小福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挺规矩挺本分的。后来长了,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呢?要不是自己嫡亲亲的侄女儿,家里唯一的命根子又要死要活非她不可,他也是要看不上这姑娘的。
可他护短是不假,护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媳妇兼侄女儿,现下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姘头”,他心里是有一百个不高兴。若是正经人家知道负责任的男子,哪有勾搭未出阁的姑娘的?
就算大局当前不适合吵闹,柳员外私心里总还是瞧不上这战家小子。若是战云真在清苑住下来,只怕也少不得要受他的冷眼。
安织造看了自己的妻舅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闺女不规矩在先,女婿是不计前嫌,可做公公的可没这好相与。想来,要是小福进了他家的门,这做婆婆的只怕也要心存芥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他夫人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no。139:(小逗篇 )往事别提
许是柳睿的悉心照料和强硬的态度,安明儿第二天竟然精神了不少,也不一直躺着了,常常坐起来,和安织造和柳员外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和柳睿腻歪在一起,他怕她累,就让她靠在他怀里,替她捏捏手,一边说着话。
战云本来要去看她,那会儿安织造刚出来。可这娃走到门口,就顿住了。门里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确实扎痛了他的眼睛。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也不管安织造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就径自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在偌大的花园里转悠,越走,气就越不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好像堵着什么,压得他眼前都发黑。
他想,这是应该的。因为是他抛下她走的。
可,可是,她当初竟也没有留他一留!私心里总是怕,怕那个时候她若是在他面前落泪他会如何。也许他还是会走,可是必定走得心如刀割。不像后来,人走了,整颗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好像一点都不痛。回到山西,好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一下子翻到她给他做的那件衣服……那个时候,真的比心被割了还要痛。
而她,她……一转身,就一点都不在乎了……欢欢喜喜地嫁了人,一点都不惦记似的。
怎么会这样?!先前龙二那小子说的时候他还不信,可,她怎么就真的像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明明就说过喜欢他的!
此时战云只觉得被心里那些东西折磨得大汗淋漓,无论如何也无法解脱。最终要发狂。终于一怒之下,抬掌拍断了旁边一棵不知道什么小树。草木无辜,一下子轰然断裂,那声音将他稍微拉回了神。
一声细细的女子惊呼响起,让他一愣。
熟悉的声音让他本能欢喜,可是回过头。心又像沉到了十八层冰潭。
本来。柳睿看安明儿精神尚好,于是亲自给她做了全身按摩,帮她放松了一下在床上躺了许久的筋骨,然后扶着她下了床。此时正是傍晚,窗外的云烧得好,一大片一大片,不见尽头。小福好喜欢,便央着他带她到花园走走。
柳睿想着,走走就走走。她那么小一只,若是嚷嚷着累要撒娇,他再背她回来就是。
可没曾想,直走到花园。突然听到一声怪响。结果就看到了这个一手是血的怪人。
安明儿的视线落在战云手上,那血还在滴落。本能地想出声,但是扶着自己的那双手突然一用力。她一愣之后,便回过了神,别开了脸,把脸埋在柳睿怀里。
战云的眼睛又一沉。
柳睿松了一口气,一手搂着娇妻。皱着眉道:“战公子?您这又是干什么?我们家好好的树,没惹着你吧。”
不错,宅子是姓柳的,花园是他的,树当然也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战云阴沉着脸不说话。
最终僵持了一会儿,安明儿低声道:“相公。”
柳睿的身躯几不可闻地一颤,随即眼睛就如化开了的春水,柔声道:“娘子,怎么了?”
安明儿轻声道:“妾身身体不适,唐突了贵客,是为失礼。何况我也有些累了,不如让我先回避吧。”
柳睿马上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们回去。”
说着,就要走。
谁知刚走了两步,后面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现在才讲礼义廉耻,是不是晚了?还是说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安明儿的身子一僵。
柳睿扶住他,似笑非笑地回过头,道:“战公子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娘子一向贤良淑德,能娶到她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何况”,他突然一顿,露出了一个有些讥讽的神色,“她现在根本不愿意见到你,又怎么会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呢?”
战云沉着脸不说话。
安明儿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既不敢看柳睿,也不敢看战云。
最终他们夫妻俩回了屋,门一关,柳睿就把安明儿抱了起来放去床上,俯身给她脱鞋。
他的动作温柔依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让安明儿觉得有些害怕。
最终他去熄了烛火,睡在她身边,也一句话不说。她愈发缩起来,不敢主动靠近他,只由着他松松地搂着。
心里总是心虚,何况刚才……战云看她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好像有一千种恨意,又好像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她只是不懂,当初,不是好聚好散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恨?
可在那种眼神下,她竟也觉得无地自容。
半晌,柳睿突然翻了个身,搂住她,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睿哥。”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小福,你嫁给我,现在后悔吗?”
她马上道:“不。”
“现在,也是一样?”
她一愣,然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不,一点都不。”
他不支声,半晌,顺毛似的轻抚她这些天来愈发瘦削的背脊:“不管怎么样,你是清清白白地跟了我,别的人我也不要计较了。”
这倒有些以退为进的意味。
她果然伸手搂住他,有些慌乱,声音呐呐的:“睿,睿哥,以前那样,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嫁给你了,就绝不会有二心……是我自己选了你,谁也没有逼我,你也没有逼我……睿哥,我发誓我绝不会有二心……”
她有些语无伦次。
柳睿安抚似的又亲了她一下,低声道:“我不是怀疑你,你跟着我的时候还完璧无瑕,我怎么会还要计较?其实你跟了我,也受了不少委屈。好长一阵子也是没名没分的,我知道你心里也苦。再来我后来也那样……小福,你也不要计较我那些往事,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果然是以退为进。
但是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只低下头,道:“好。”
好像有点羞涩。
昏暗中,柳睿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安明儿突然低声道:“睿哥,我睡不着。”
睡了这么多天,会睡不着也是常事。
她轻声道:“不如你跟我说说话……我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先跟我说说,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昭儿和碧珠下楼接客?”
那是龙二还在的时候的事儿了。
柳睿也没多想,只摸摸她的头发,道:“肯定不让她们引来送往,我知道她们是你的人。要她们下来,只是让她们帮我留心着,龙二那群家伙都在打什么主意罢了。嗯,就是做细作。后来我想着,龙二也许防着她们呢,所以我就想起你楼子里那个何氏……时间仓促没解释清楚,当时你生我的气了?”
她老老实实地道:“生气,不过现在不生气了。”
他笑了一声,鼓励她:“有什么就说出来。小福,我喜欢你这样。以后不许一个人生闷气。”
“那,肖姑娘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叫你柳郎……”
柳睿突然有一种被下了套的感觉,又觉得是自己搬自己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半晌,他终于无奈地开始坦白:“当时,我路过京城,龙二请我去花楼……你知道,有许多应酬都在那里,但我绝对洁身自好,绝对没有越雷池一步……”
安明儿嘀咕,谁知道。反正以后不许他再去就是了,现在,说重点。
柳睿撇清了半天,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当时你还小,约莫十五六岁……其实也不小了,我满以为可以娶你回去,可是家里不提,我也忙,就先耽搁着。再来,那个时候你跟我也不亲近,我看着你喜欢的紧,想亲近你,没说两句话就会被姑姑的人叫走,我自己也老是在外面奔波……”
……不对,这还是铺垫。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柳睿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有点心虚:“那天,我在花楼见了她,是琵琶仔被推出来接客,说是花魁。我一看吓了一跳,她长得和你真像。私心里不愿意她出去接客,便把她接了回去……”
琵琶仔就是青楼里年纪小的艺伎。大约肖如意那时候也成年了,长得确实国色,花楼的老鸨起了心思,就逼着她接客。
“……然后呢?”接回去做什么?
柳睿深吸了一口气,道:“然后就接回去了,在京城弄了个宅子给她安身立命,就这样罢了。你知道我在京城的时间不长,也从来没碰过她。后来看看她过惯了,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过日子。谁知道她后来会变成和王的人。”
最后那句像是嘀咕。他还挺聪明的,知道说一半藏一半,也不算骗她。要真说出来,那女子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恐怕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安明儿想了想,道:“那你是金屋藏娇了,所以她叫你柳郎?”
柳睿吓了一跳:“当然不是!都说了我从来没碰过她!藏什么娇!她不但这么叫我,她叫别人也是这样的,不信你去打听……你楼子里那个何氏就知道,青楼女子,都是这样的。”
安明儿道:“是了,我听说了,那位白姑娘也叫你相公。”
“……”谁说他聪明来着,谁说他娘子不如他来着?这套还真下了,而且是一套接一套。
no。140:(小逗篇 )看看日出
无奈自己刚刚的那套“有话要说出来”的理论,柳睿认栽了。
他厚着脸皮嘀咕:“她要叫,我也没办法。她那样的,我才不喜欢,黑得像块炭,眼睛像只猫,腰粗胳膊也粗,嘴唇也厚……我喜欢樱桃小口,一点点……”
人家白姝仙是胡女,丰韵动人,绝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某樱桃小口女缩了缩头,啧了一声,道:“我听我娘说过一个故事。一个男人有一妻一妾,他在妻面前说妾的眼睛小,在妾面前说妻嘴巴大。”
“……以后不许听她跟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柳睿还想蒙混过去。
“我娘说,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这些故事里能学到很多东西。”
柳睿只得投降:“还说她干什么,我对她是半点兴趣都没有。都说了她是和王的探子,我才对她虚以委蛇。”
“所以你是逢场作戏,身不由己。”久病的人,也可以很伶牙俐齿。
柳睿叹了一声,索性用力搂住她,狠狠地亲了她好几下。
“傻姑娘,我的身子我的人都是你的,都是你一个人的。你吃醋我高兴,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