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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早点吧，等领导上班，我就去交申请书。”
苏梨心中千言万语的话语最后化成了一字，“嗯。”
唐元宵开了门正看到小唐陌揉着眼睛醒来。
“爸爸…”被唐元宵抱起来后，小唐陌好奇摸着唐元宵的胡子，满脸惊奇。
“乖，刷牙洗脸吃饭。”唐元宵接手了苏梨昨晚做的，耐心跟着小唐陌。
看着小唐陌认真刷牙，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年代，牙膏牙刷在农村还是稀罕物，除了个别人，基本不刷牙。
有些人，是一辈子也没正经八百刷过牙的。
唐元宵小时候也是从来不刷牙的。
小唐陌会刷牙，也是苏梨的功劳。
一家人吃了早点，因为小唐陌的童言童语，气氛还好。
吃了早饭，因为苏梨在，没能擦洗的唐元宵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坐在桌前，在那张申请书上签了字。
简简单单三个名字，唐元宵下笔却犹如千斤重。
可不管怎么重，字，最后还是签了。
他将申请书装好出来，看着紧紧盯着他的苏梨，声音艰涩开口。
“我去交了。”
苏梨紧张的神色就缓解下来，“好。”
唐元宵迈开头不去看苏梨，“你不要出去在家等着，应该会和你谈话。”
苏梨点头，“我知道。”
唐元宵沉默往外走，脚步沉重。
苏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唐元宵永远挺直的背…没那么直了。
仿佛多了一分佝偻。
苏梨怔怔。
这样的背影…这样的佝偻，或者说比这佝偻得多的唐元宵背影…她熟悉又陌生。
上辈子…唐元宵的背影，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管他挺得多直，那一份佝偻一直如影相随。
苏梨嘴张了张，可最后也没发出声音，就那么目送唐元宵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没关上的门，被风吹着，一直前后晃动。
苏梨的心，却一点点，沉寂了下来。
离婚…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她一直致力于离婚，可这一天真的到来，除了松了一口气，还有无力。
整个人、整颗心空荡荡的，无法抑制的空荡。
上辈子的离婚，在那混乱的痛苦时分，她感触不深，这被子却终于体会了正常离婚的心理。
“离婚了，我终于解脱了，我是高兴的…可是我还是想哭，想大哭一场…”
这是上辈子认识的人离婚时，对她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并不是很懂这中间滋味，今生，真正离婚的时刻还没到来，她心中却如此复杂，倒是有点明白了那是什么滋味。
毕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全都是她的时光啊。
第141章 谈话
“妈妈，你怎么了？”
小唐陌最是敏感，发现唐元宵走后苏梨情况不对劲，就出声问道。
“没事。”苏梨摇头呼出一口气。
怎么说，都是离婚呢，心里空荡荡也正常。
离，这个字本身就是让人悲伤的。
就算离职，也是不好受的不是。
痛痛快快的离开了那个一直说要离职的公司，本该痛快的，可是真离开时，心中不也各种滋味不好受。
空荡荡…除了空荡荡还是空荡荡。
离职都如此，离婚空荡荡也正常。
苏梨想着打起精神，将认真看着她的小唐陌抱起来，“小陌，来，我们谈一谈。”
我们谈一谈，这是大人说话时最常说的。
小唐陌一听立刻板起小脸严肃起来，“好。”
“妈妈，你说。”
他双眼认真看着苏梨。
“嗯。”苏梨点头。
很多小孩子，特别是年纪小的孩子，他们的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总是很短，所以，他们总是乱动，眼睛也会到处乱看。
大人和他们说什么时，他们虽然答应着，可是因为不专注，总让人会怀疑他们记没记住。
小唐陌奇怪的不会这样。
他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还有异于其他小朋友的一双认真的眼。
他认真看着你等你说话时，他的眼睛是专注的，你能确认他在听，能确认他记得住。
就像此刻。
“小陌，你喜欢爸爸吗？”
小唐陌想了想点头。
“喜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更喜欢妈妈。”
“知道，你更喜欢妈妈和奶奶。”苏梨失笑。
小唐陌欣喜点头。
这也正常，唐元宵陪伴的时间太少了，要不是父子天性，还是陌生人呢。
“是这样的，小陌，以后呢你要在这里上学，然后我要在昨天我们来的地方上学，我们可能得分开了。”
苏梨开始进入主题。
“分开？分开多久？晚上你能回来吗？”
小唐陌思维清晰。
“不能。”苏梨实事求是，“你也知道，我上学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所以，以后你得跟着爸爸住在这里。”
小唐陌的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不行，我要和妈妈一起。”
“你得和爸爸一起，之前你都和奶奶和妈妈在一起，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现在，你得和爸爸多在一起了。”
苏梨语气平和却坚定。
小唐陌不说话，苏梨就继续说。
“我也舍不得小陌，可是没办法，就像以前你爸爸也舍不得你却不能在家一样，这都是没办法的。”
小唐陌眼圈发红，“我就是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爸爸妈妈都在一起，就这么难吗？
“小陌，我不喜欢你爸爸，所以我们以后不会住在一起，会分开。”
苏梨没和小唐陌说离婚两个字，但是要将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和他说清。
苏梨停顿了一下，想着措辞，不想小唐陌比她想得更明白透彻。
他问苏梨，“那你以后还是我妈妈吗？”
苏梨愣了一下。
小唐陌看着苏梨的表情，眼眶就开始泪汪汪，“你还是我妈妈吗？”
他又问了一遍。
“是，我永远都是你妈妈。”苏梨急忙回答。
“骗人。”小唐陌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妈妈你骗人，我都知道的，你不和爸爸在一起了，就不是我妈妈了，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苏梨彻底愣住了。
“小陌，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小唐陌泪眼模糊，“没谁和我说我也知道，我不像狗蛋哥哥他们，我有两个妈妈，他们都说，你不是我亲妈妈。”
他抽搭了一下，“你是因为和爸爸结婚了，才变成我妈妈的，你不和爸爸在一起了，就不是我妈妈了是不是？”
苏梨看着小唐陌说不出话来。
原来小唐陌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原来他比她所以为的都要懂得多。
她看着小唐陌脸上的泪，心揪成一团，手忙脚乱给他擦泪，“小陌。”
小唐陌深吸两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我小时候看大家都有妈妈，就和奶奶要妈妈，奶奶就给我看照片，说那是我妈妈…我后来就对着照片叫妈妈。”
“可是后来你来了家里，奶奶和我说你就是我妈妈。”
“我那时候不明白，后来…我喜欢你，我就要你做妈妈…可我也一直怕你不做我妈妈不要我了……”
后来的事，苏梨也清楚，她只是想不到小唐陌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事。
也就是因为明白这些，小唐陌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一直怕她不要他吗？
“小陌，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你亲妈妈，可是我不会不要你的，永远也不会。”
苏梨轻声保证。
“你骗我，你不要爸爸了，就不是我妈妈了。”
小唐陌脑子却特别清楚，一把拉住苏梨，“妈妈，你就做我妈妈好不好？爸爸…爸爸是好笨，可是我会教他的。”
苏梨：“……”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小陌，我不喜欢你爸爸，要和他分开，可是我喜欢你啊，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小唐陌噘嘴不说话。
苏梨顿了顿，“你就是暂时跟爸爸一起生活而已，就像以前一样，爸爸不会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还是很爱你，我也是啊，我没有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也爱你。”
小唐陌拉着苏梨的手，还是不说话。
苏梨就只能继续，“而且我们也不像之前你和爸爸一样，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的，星期一到星期五，我和你都要上学读书，可是等星期六星期天了我们就能见面啊！”
小唐陌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你还是我妈妈？”
苏梨咬牙点头，“是，你永远都可以叫我妈妈，以后我和你爸爸真分开了，当着外人的面你得叫我老师，可是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叫妈的。”
小唐陌嘟了嘟嘴不是很满意，不过因为之前在杏花村在学校都是叫苏梨老师，他也习惯了喜欢老师这个称呼，所以没那么抗拒。
苏梨看着他表情，小小松了一口气。
“你想我了，我以后会来看你，你也可以去找我，就像之前你在杏花村我在县城是一样的。”
小唐陌就截话，“那我每天都很想你。”
苏梨：“……我也每天都想你，可是没办法不是。”
小唐陌自己想办法，“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着妈妈去学校一起上课吗？”
苏梨叹了一口气，“不能啊，这次我也是去上课，我也是学生，不是老师啊。”
小唐陌也叹了一口气。
苏梨再接再厉，继续开导小唐陌。
同一时间，政委办公室也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第142章 嫌弃
政委已近花甲之年，是个严肃又和蔼的老人家。
他在唐元宵来部队时就是政委，关心帮助了无数的人，退伍的没退伍的，好多人都很感激政委。
政委早年有过一个儿子，可惜后来意外战死，只跟着老伴常姨相依为命。
早年常姨跟着政委，在战场上生下孩子伤了身体，后来不能再怀孕。
唯一的儿子死后，常姨为了给政委留下香火，都想过和政委离婚分开，让政委娶一个会生的，不过政委没同意。
他带着老妻一路走来，慢慢的常姨也就想通了，一起关心下面的兵蛋子。
常姨后来还开发了新业务爱好，最热衷于给人介绍拉线，整个部队里，有三分一都是她给介绍的，大家也特别喜欢她。
因为老伴的给力，政委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一大早来上班看到唐元宵，他就笑眯眯问，“听说你媳妇孩子来了？”
“政委。”唐元宵敬礼完才回答，“是。”
“怪不得脸色这么不好。”政委笑眯眯的，“你常姨说下午就去找你媳妇学打毛衣，当初她给你织的毛衣，我可都听说了。”
唐元宵勉强一笑，手紧紧抓着申请书。
政委调侃完才问正事，“一大早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唐元宵把申请书递了上去。
政委拿出老花眼镜戴上，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离婚申请书？”
他匆匆扫了一遍，看向唐元宵，“这是真的吗？怎么回事？”
唐元宵无奈点头，“是。”
政委皱眉，“不是昨天才来随军的吗，怎么忽然就交了离婚申请书？”
唐元宵苦笑，“没有忽然，之前她就提过要离婚。”
“是你媳妇的意思？”政委立刻追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唐元宵无奈，“政委，我没有，你还不知道我。”
政委叹了一口气，“知道你没有，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然你以为我只会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