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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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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必要说,现在必须回去!”赵婶打断我,表情麻木,口气僵硬,无丁点儿人情味,令我惊诧得难以接受,不由倏地从怀中抽出了菜刀,冷冷地说:

  “我要不回去呢?”

  “她们就扛你回去。”好像我手中菜刀是张纸,赵婶表情如常,口气如常。

  “她们,那你和你们呢?”我说。

  “这不是你管的。孩子,听话,把刀给我,赶快上山,咱村已经……有血的教训,绝不能让你步后尘!快去,水龙他们在峡谷口等你。”

  赵婶忽然动情地把我搂住了。月亮像赶晚场的老人那样步履蹒跚,翻过山来了,刹那间四野雪亮,我心儿也雪亮。尽管我不是太明白赵婶的话意,但妇女们一双双充盈着泪光的眼睛写满了悔恨,写满了淳厚和善良。面对这样的目光,我感到就像站在上帝面前那样渺小,那样龌龊——她们是想把我保护起来啊。但我的心反而下沉了,仿佛看见夏红云被五花大绑着押去刑场,嘴里高唱着《心中的天堂》微笑着倒在血泊中。我打了一个激凌,心儿也像有把利刃在穿刺、划割。我环视着一众妇女,说:

  “谢谢婶娘们,我不会领这样的情。我不知道你们为啥对当年村里那个小横牛念念不忘,但我知道那个横牛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你们主观是爱护她,但客观上却是置侥幸活下来的她不仁不义……”

  突然,赵婶仿佛听到什么动静,竖手打断我,再略一倾听,头一摆,与一众妇女倏地隐入树丛。少顷,前面山包后飞奔出一辆马车,朦胧的月光下,恍若一叶孤舟在怒涛的浪尖上起伏。正自骇然,孤舟已有惊无险地驶入了宁静的港湾。

  一切重归于寂静,月亮老气横秋,步伐沉稳,入场驱开了身边摩肩接踵的星儿。时间已快九点,我又跑回土坎默默地望着前方那个山包,多希望我的妈妈我的姐姐我的好友夏红云也倏地钻出来!浪尖如何?有我这个女儿、妹妹护航啊。

  奇怪,赵婶们没出来,不知是上山了还是仍隐伏在那里?初春的夜晚,蝉虫还未苏醒,鸟儿正入梦乡,山村无人为噪音,宁静得使人心慌。我不知道赵婶摔全村妇女来的用意,走也罢不走也罢,此时我心里都没有她们。

  九点正了,没见夏红云曾经丰臾明媚的身姿。

  九点十分了,没见今日黄皮寡瘦神色黯然的夏红云。

  九点一刻了,那山包,那土路,仍是烟雾缥缈。

  该出发了。

  去救我的妈妈,救我的姐姐。

  (6)

  望龙村距黄阳二十五六里,丘陵如这凸凹的土路一样起伏,视野不是很开阔,以我的速度,十点多钟可入城。我追赶飞车一样疾奔,脑子也在急速思谋如何在短时间内攻破城池解救出夏红云。门口哨兵手中握的东西在飞飞跳跳眼里就是烧火棍,一举将其扼制不成问题;问题在于夏红云被关押在何处?有没有重兵把守?这都还不是最难的,大不了消耗一点时间加一场血刃战就可解决,伤恼筋的是夏红云上没上脚镣手铐?如上了,薄薄的菜刀砍不砍得断?如砍不断,如何跑?步伐不觉一缓,便听到身后传来犹如沉雷滚过天宇的隆隆之声,赵婶一众妇女提刀握棒不知何时竟然跟上来了,恍如百驹过隙腾起一溜尘烟,人人脸上没了泪光,神色肃然,一如赴死的志士仁人那般慷慨激昂,视死如归。我一停住,她们也倏地停在七八步开外,看情形并不是来劝说或抓我的。我扫视着她们手中握的家伙,瞄准了水龙他妈握的斧子。我过去喊了声黄婶,提出用菜刀换她斧子,她毫不犹疑地给了我。我说:

  “各位婶娘,你们回去吧,横牛儿说话算话,在天亮前一定会回来,明天还和你们一道上山撒荞子栽洋芋。”

  我说得轻描淡写,还带了点淘气的味儿,说完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回头却见她们仍然紧紧跟随,无论我如何加足马力也拉不开甩不脱。我倏地站住,惊异地说:

  “你们追我干啥?”

  没人应声。我又跑,她们又追,我停下来,她们也停下来,就像猫儿戏耍耗子,几番几复,不吃不抓还不靠近。太岂有此理了!我再次住步,心里很气,恨不得扑上去各扇几巴掌,面上却如绽放的花儿:

  “各位婶娘,请留步。你们也累了,就不劳再相送了。来日方长,横牛儿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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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也没人回话,转身欲行,赵婶忽然开口了,她说:

  “别客气,都是同路人。”

  “你们也去黄阳!这么晚去干啥?”我好不惊愕。

  “那你去干啥?”赵婶说。

  “我……我饿了,想去买个粑粑吃。咋了?”我说。

  “不咋,想到一块了。”赵婶说。

  “不行!”一头横牛儿哪能沉住气?我叫起来,“你们不能去。想吃,待会我给你们带来。”

  “黄阳县城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为啥你能去我们不能去?再说你又没有三头六臂,能担回六七百个粑粑?还是你回去,我们为你带来如何?”

  赵婶嘴角挂出一丝我不是太熟悉的笑,有点儿像大人逗子女玩的那种亲昵的开心。我反应过来落入她圈套了,她是硬的不行来软的,比夏红云自制的糖衣炮弹更具威力。我发怵了,只能投降,有条件的投降。我无奈地说:

  “那我们都不吃粑粑了,都回去。”

  夏红云毫无疑问已经露馅失手,她有前科案底,即便重刑之下她不发一言,黄阳公安局也知道她是龙爪人,赵婶们进城岂不是自投罗网?以龙爪人本善的品格,绝不会恩将仇报,反而会说夏红云所为全系村人授意。如此一来,龙爪岂不是如村长所顾虑,面临灭顶之灾?我总不能为了救妈妈夏红云一人而搭进全村,夏红云也绝不希望我这样做。可悲的是我不能向一众婶娘奉告这一因素,所以,我降得非常委屈,不是一般的伤心,大有英雄迟暮之慨。想我横牛儿孤身征战十多年,哪一战不是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如卷席?想不到还不到十七岁就落花流水春去也!更想不到的是,赵婶受降而不答应条件。她让两个妇女送我上山,自已却摔众继续向黄阳进发。这也欺人太甚了!我跳到她面前,横眉怒目地嚷起来:

  “赵婶,你可是妈字辈,说好一起回去咋不敷信用?”

  “我啥时答应过一道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

  “我现在没迫你。”

  “但,你们不能去啊!”

  “为啥?”

  “因为……因为现在已经没有粑粑卖了。”

  “你忘了刚才说的话,我们是妈字辈。”

  赵婶说着,闪身就走。一众婶娘紧紧跟随。是啊,夜晚来回跑七十余里路仅仅是想买个粑粑吃,世上恐怕只有我这头稚气未脱,而又自以为聪敏的牛才能想得出来,鬼才当真呢。我阻这个不是阻那个不是,欲叫飞飞跳跳力挽狂澜,这才发觉它俩生了反骨,汉奸一样正欢快地带着路。众叛亲离,令哀家好不凄凉。看来得使出绝活儿了。我又飞奔上前,阻住一众婶娘去路,挥舞手中板斧大喝:

  “谁敢再向前走一步,横牛儿只好得罪了。”

  赵婶黄婶略一愣,相互对视了一下,倏地如豆芽儿开花兵分两路,转瞬我又成了一头孤凄的牛儿。

  “婶,婶,你们真不能去啊!”我再不敢横来,再次赶上去跪在了一众婶娘面前,“不是牛儿有意隐满你们,我一个人去没啥大问题,你们去就关系到咱村的生死存亡啊……”

  “让开!”

  “不!就不!”

  “你……你……你既然知道是咱村……唉!”一直沉默的黄婶犹如云中久抑的沉雷终于逮住空隙爆发了一声,随即又抑住了嗓门,“闺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整个村义不容辞的使命!夏姑娘为咱村的生存而不惜出生入死,咱村不伸援手岂不是猪狗不如?咱村不怕死,怕的是死无价值,怕的是死于恩将仇报的小人之手……你还是个孩子都知道仁义二字,咋反过来陷咱村于不义?快让开啊。”

  一众婶娘竟与我目的一致,而且是抱了死志。我的心仿佛烈日曝晒下的树叶,蜷成了一团,剧痛,痛得像一刀一刀在剜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死死抱住了黄婶双腿,眼眶里热流奔涌:“婶,婶,婶,横牛儿求你们了,横牛儿爸妈姐都死了,亲人就只有你们,你们去是飞蛾投火啊!那我横牛儿哪里还有亲人还有家……婶,婶,就让横牛儿一个人去吧,横牛儿一定会把红云姐救出来……”

  “牛儿……呜呜……呜呜……”

  赵婶黄婶忍不住一把搂住我突发哽咽,一众婶娘也围拢来呜咽不止。倒悬的银河仿佛正临汛期,波涛汹涌,从天的一角流向天的另一尽头。但它滋润的是天堂不是人间。赵婶用她粗厚的手边抹我的泪边抽泣着说:

  “牛儿,我的乖牛儿,飞蛾不是扑火,而是扑向光明,死也壮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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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说啥,泪水已湮没我的思维,只是像傻子一样哭。

  突然,天空出现两道游移的光线,探照灯一样在望龙山顶

  扫描了一下,倏地探向了银河。成功了,圣灵的天河水洒下来了,没成汪洋大海,沐浴了泪水成河的婶娘们和我横牛儿——一辆解放牌汽车,吃力地颠簸着翻过山包,两束灯光犹如撒银,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下了。

  ——车里坐有夏红云和关伯伯,还有整整五吨粮食。

  一众婶娘喜极又泣,搂夏红云,搂关伯伯,搂驾驶员。

  龙爪人的心是长在体外的,殷红如血,见面即可清晰地看见流向各神经细胞的血液保持着天然的纯度。

  驾驶员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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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13)
第八章   出师未捷

  (1)  

  静静的,卧龙山。

  静静的,东峡谷。

  静静的,一头啥也不怕只知耕作的横牛儿躺在峡谷口河流边的沙滩上。

  夜风一改冬日泼妇的行径,轻柔,温润,漫过沉睡的卧龙山,漫过我微波儿起伏的身体,漫过细雨般轻柔地发出沙沙声的树梢,漫过淙淙流淌的河水,在河面上吹起像关伯伯脸上那样历尽沧桑的皱纹。

  一线天上有月亮,不圆,还被一块铅灰色的云遮蔽了。云中钻出一颗星,好像在走,看了半天,它还在那儿。

  粮食运回村两个多月了,村民们脸上并没显出喜悦,相反似更凝重了。我也有点儿多愁善感,夜晚就悄悄独自来这阴森的峡谷口,仰躺着像井底之蛙一样望着那只有一线的星空怅怅地胡思乱想一番。思父老乡亲的日子怎么过,想一些似明白又不明白的人和事。

  大旱必大凌,大凌必大旱。是龙爪人祖祖辈辈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头一条我已经见识了,第二条还没体悟。但开春以来兆头就很不好,老天爷惜泪如金,连柳絮飘飘样的毛毛雨都没下过,村里只勉强撒下黄豆种下苞谷。五吨粮食人均分配三十余斤,即便混杂着吃,也早回归土地了。小麦沐浴了太多阳光倒是早熟了,但属于主粮得交公。如还不下雨,秧苗培育出来了却栽不下去,真不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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