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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许多当时参与运动的人一样,运动过后,还是哪来回哪去,何况他当时不管是在公社也好,县上也罢,虽然当过所谓的委员但最多只能属于学生代表身份,因为年龄太小而不能像有些参加过当时运动的群众代表那样,可以有机会得到应有的重用,另外,能够在运动高峰期退出来,也算成全了他,不然,他很有可能成为当年清理“三种人”时,有历史记录可考的年龄最小的“三种人”。
虽然他家乡最大的特产是石头,但岩石的厚重和耐性,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他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代性格成长中最具明显的外冷内热个性。逐渐成长起来的他,不但具有山里汉子的稳重和忍耐气质,也有渴望小溪、飞瀑冲刷的禀赋,更有让小溪、飞瀑推动着直向大江一泻千里,融于大海而成为海洋一分子的情怀。
机会终于还是找上门来。在动乱年代末期,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所幸的是,当年曾经与他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老领导,到他所在的山坳来招工,他刚好属于适龄青年,抓住这个机会,使他得以成为一名从事野外施工作业的国营企业工人。
就算是当上一名国营企业工人后,在他心中还是没有忘记与他学生时代,乃至务农时期的唯一精神之恋约会,并因此导致妻子去他的单位与他打闹。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与他的梦中情人有过令人难以想象的关系,就更别说突破两性关系底线的实质性接触。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没有突破当时在他们各自心中自我约定俗成,尤其是被游东方自我约定俗成的道德底线,只要是能够见上一面,在一起散散步,也都足以让暗开在他们各自心田的花朵傲放、感染他所在的野外施工单位的山坡、草场。
即便如此,他那家庭在农村颇有些背景的妻子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妻子的逻辑很简单:他们之间是老同学,既然是老同学就该男女有别,作为已经有妻子的男人,就不能与曾经作为他同学的女人来往,既然男女过从甚密不是什么好事,曾经是男女同学而且关系密切得犹如蜜蜂见了花,苍蝇见了血似的一对粘糊男女,既然已经各走个的路了还经常粘粘糊糊,有谁能保准不在哪个鸡窝蛤蟆洼,粘糊出让邻里井边地头拿着就饭吃的花花戏,到头来贻笑大方可怎么下台;叫我这个有夫有主的女人在家里外头怎么做人。
男女之间哪来那么多狗扯羊皮的友谊,不过就是生孩子,过日子,床上床下罢了。呸!只怕是连躲在阴沟沟里的孤魂野鬼,都见不得你们之间那点你摆弄过来咬文嚼字荡声,我翻弄过去虚情假意的浪气,别以为没让我抓个正着就蒙混过去占便宜了,瞧瞧你们那副男浪女荡,浪声荡气相,呸!真是没羞没臊的东西,要是轮到我,臊都臊死了。
凭什么一个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家,整天与人家有家有业的爷们,死磨硬缠。眼看着娃都那么大了。当初,怪我不明智,眼下,活该我背时,并不是我非要怪罪于你,而是你既伤我的心又伤我的面子。
本以为你参加了工作,你们也就该一刀两断了,可偏偏还是要死灰复燃不算,反倒比原来更加变本加厉得火烧火燎地有天没日的作。你看你们那副抖擞相,活像两个被火烧急了的红屁股猴似的。眼睁睁把我气成个睁眼瞎,这都怪我活该,自认倒霉这咱就不说了,怎么还是越气不死我,你们就越是火辣辣的呢,是不是还没把我逼到火爆的份上,你们才越往火上浇油怎么着,这不是把我往火里推吗?
照这样下去,咱们走着瞧,我看你还想追求,工作,奋斗?追求、工作、奋斗个屁!说他娘的倒是好听,你能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一对猪男狗女动辄没白日;没黑夜地在一起搅合,你吹过来,我煽过去,会不干出那种两只苍蝇哼哼,一对蚊子嗡嗡的勾当。早知道你们现在还是藕断丝连地偷偷摸摸搅和在一起,当初干脆就把你卡在那个山坳里头,就算你有孙猴子翻斤斗云的本事看你会有啥辙……
由于游东方与苏醒梦的精神之恋,不但恋得他们各自险些失去相互都在把握的分寸之功,当然,如果就分寸之功的把握而论,主要还在游东方,因为他毕竟是过来人,自然更知道该如何把握好他与他的真爱的感情尺度,才不至于伤害他所爱,而不伤害他所爱,在他看来无疑于不伤害自己或被自己视之为精神瑰宝的情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与苏醒梦那不成其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却被世俗的慧眼定性为非正常的男女关系,这也恰恰成了导致他后来一次次地想与妻子分手的导火索。
他妻子虽然名誉上可以答应与他分手,但情感上还是免不了与他拖拉复拖拉,并且附加一个特殊条件是,他不但不能与苏醒梦走到一起,就算是正常的见面她也不允许。
他只要是一和她见面,她那虽然已经与他不存在情感意义,但却被过往的历史限定在不可抗力的法律制约框架下的妻子,就要到他的单位与他没完没了地纠缠。她不仅与他有合法的婚姻关系,还有比合法的婚姻关系更合法的婚姻关系的结晶……
虽然他与她开始根本就没有登记,但世俗的眼睛往往比登记还来得实际。虽然他与她的结晶也是在没有感情的时候,迷迷糊糊被本能就范得身不由己时刻的产儿,但他却不能不认这个良心账,哪怕良心在违背自己的意志甚至起码感情的时候,良心也是不可战胜的,就算是合理的道理在与看似不合理的良知遭遇时,最终胜利的一定是看似不合理的良知。
就算他在良知的驱使下完全承认他们的不幸婚姻,和为他们无辜的婚姻结晶埋单,她还是要闹他;就算是他再提出和她离婚;她从来也没有给过他手续。其实,他们当初的所谓结婚手续不过是双方家长后来私自补办的,并且一直由她珍藏着,这恰恰成了可以时时用来制约他们不成其感情婚姻敏感区域风云变幻的警示灯,和她用来拿他一把的法宝。
第二章:梦中情人与婚姻枷锁(下)
她的逻辑虽然并不等同于真理,但依照俗理推论下去却自成体系:不管他承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法律是明明白白写着的,他既然嫁给了他,就该终生是他的妻子,他不管怎样也就是她终生唯一的丈夫,既然是夫妻,就难免有磕磕碰碰。东边日出西边雨,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说也犯不着拿离婚相威胁嘛。离婚?谁当初也没有拿蒙眼把你的眼睛蒙上,哦,现在才看着有点出息了,就想和我离婚,除非你游东方想把你的大名改作陈世美不成。还有,除了苏醒梦之外,就算你游东方找什么女人我都可以当眼睛瞎了。既然你和那个‘假装斯文的小骚女’乱搞的时候我已经瞎过一次了,为了成全你的好事,我就算是再瞎一次给你看看也心甘情愿呀,只要你不和我离婚。
他除了苏醒梦之外,却偏偏不是什么女人都想找的男人,而且除了他的苏醒梦之外,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女人可以入他眼,为了苏醒梦,这个他妻子眼里的“假装斯文的小骚女”,他甚至可以不怕任何人叫他陈世美,他的妻子虽然可以骂他是陈世美,却不能拿出成全他做陈世美的勇气,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出于一时气愤拿出让丈夫做陈世美的勇气,让他做一个世俗叫好的陈世美,她一生的所有美好希望,也势必随着她当上乡里乡亲们眼中的秦香莲而彻底破灭。
因为她知道,哪怕她没有文化,不太懂得人生选择,人生,特别是人生的选择对于她来说是被动的,她只有被被动的人生推着走一天算一天,但他选择了游东方无疑等于选择了希望,既然鸟儿都希望往大山以外飞,她虽然想不到也不知道,但却能够感觉到游东方的心有多大,她便会跟着他沾多大光。由此说来,游东方的妻子算是最早看透他的人,不然,哪怕他就有山坳潜龙之志,而缺少君子之德,任何女人也犯不上与他死磨硬缠。
后天的事实证明,如果说游东方是山坳里游跃腾空的过江龙,苏醒梦无疑就是山谷中飞出的火凤凰——为了追求与梦想而甘愿浴火、为了爱情而宁肯涅槃的火凤凰。
如此残酷现实的没有感情的情感,和如此美好却不能被世俗的现实放行的感情,或看似有形实则无影的情感与游东方相伴期年,使他成为一个婚姻感情上的“孤家寡人”。虽然在后来依然能够与他的梦中情人在遥遥相望中,时有情感与心灵的相通与呼唤,但却不能达到实实在在意义上的情感相亲生活相伴,这就他所追求的真正意义上的事业伴侣和爱情伴侣而言,无疑还是留下了让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遗憾,这也许是由于他过于追求精神之恋;过于追求至真情感导致的不可避免的感情缺失和爱情遗憾吧。
当初,他如果不答应妻子的条件,她就要告他喜新厌旧。这在当时来说可不是能够让人等闲视之的罪名,虽然他在精神情感上已经犯了这样的罪,就算他为了他的精神之恋苏醒梦可以拿出背负这种罪名的勇气,他的妻子却绝不甘心成全他这种勇气。虽然他的妻子有点悍,但谁让当初他父亲主要是看上了姑娘家的条件,而并没有顾及悍韵颇浓的未来儿媳妇的悍劲儿,不但会波及他儿子的人生情感,而且还会给他留下影响终生的情感遗憾。
现在他既然已经成为一名国营企业的正式工人,他妻子还是农民,就算抛开两性情感,工人阶级既然是农民兄弟姐妹的老大哥,他似乎也没有充足的理由抛弃充满阶级情谊身为农民姐妹的糟糠之妻,这也便在无形中影响他与妻子,一直保持似有似无扯不清的似亲情又与亲情有所不同的关系。
对于他与妻子后天的关系来说,自然是属于那种良知和责任意义上的关系,甚至带有某种亲情无奈,无奈亲情支配下的非家庭意义上的情感,长久地缠绕在他与她和他们的结晶之间。
他虽然与苏醒梦一直心心相印,彼此在成长进步的道路上相互促进,甚至有过类似相濡以沫的情感,但作为两性的激情,却只能在各自的心底相互煎熬,而始终没有达到让真情做酵母,用激情的激荡来发酵,任由爱恋着的两性结合去沸腾、燃烧,从而进入自然美妙之境,这是后话。
伴随他们那不是情人胜似情人的情感之梦,和超越两性情感的情感上升,他们以至爱的创造者,真爱的保护者的名誉,在被人们视之为异样的情感境界,完成了对两性情感的超越。而其仰视者,除了对其仰视之外,最多也只能流连忘返于那被超越了的情感的余韵之中,搜寻已被陈封在记忆河床之上的美轮美奂情感的残痕。
那堪称用至纯至贞为情感造化激素构架的情感情愫,已经伴随他们灵魂的超越融入流淌真爱之河的深谷,演变成为守护真爱的使徒,导引为了真爱而生、而畅游在情感旋涡的灵魂,追寻在只为了流淌真爱,才在真爱的季节里流淌的河流中航行者辨别航向的标致。
沿着航标导引的方向,憧憬进爱的超越之乡,梦想着超越现实的两性之爱的梦想的实现,再在记忆超越情感的河床之上,拾起已经被人们在流连中,无意失落的至真至上的充满梦幻的情感,回首两颗已经完成了爱的超越的精灵,依然还在穿越世俗的情感时空,凭借真爱之神赐予的超越力量,任由世俗情欲激流翻卷,物欲潮水涤荡。
那些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