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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山被她吼着,有半秒钟的失神,反应过来,便回身冷笑道:“怎么?扔了你李牧哥哥的围巾,你心疼了?”
他的眼神那么冷,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梅若男顿时就红了眼眶,理智断线,“凭什么你可以去追简碧柔!我就不可以和别人谈恋爱!?”
她吼着,声音被寒风卷进空气,化成了冰渣,砸在周远山脸上。
“你他|妈的别和我提简碧柔!”此刻的周远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有点酸,有点痛,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周远山,”不知道是不是被冻了心,梅若男的声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走到周远山面前,伸出指尖点着他的胸口,“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嫁人。”
是的,如果她这辈子注定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周家,那么她至少还可以嫁人。
嫁了人,也就离开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寒风中对峙着,周远山只觉得“砰”得一声,梅若男朝他的心上开了一枪。
他就这样呆若木鸡地看着梅若男,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而梅若男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裹紧自己的大衣,一个人走进了寒风里。
真冷啊,冷得好像眼泪落下来,就会结成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梅若男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失去知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一层热气扑来,厚重的羽绒服就这样盖在她的身上。
梅若男驻足,周远山便趁机将她的手臂塞进羽绒服的袖管,再拉上拉链。
周远山的个子比梅若男高上许多,加上体型又壮,所以即便梅若男已经穿了一件呢绒外套,但也还是能塞得进这件白色羽绒服里。
衣服上全是他的气息,浓重的烟草味道盖过了他惯用的男香。身体温度一回升,梅若男的脑筋好像也清楚了一点——如果周远山把他的外套给自己穿,那他现在……
梅若男惊得就要转身,但周远山已经从身后搂住了她,“别动,我叫了出租车,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然后梅若男一低头,就看见他裹在墨绿色毛衣里的小臂。
*
梅若男和周远山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出租车好一会儿才来。等到两个人挤进车子后座的时候,周远山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
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梅若男已经不记得要生气,只是一边把羽绒服脱下来,包在他身上,一边叮嘱司机:“师傅,暖气再调高一点。”
直到车子开进闹市区,周远山的手也还是冰的,硬得像石头一样,梅若男一着急,就握住他的双手,往自己的怀里放,可是周远山轻轻一挣,就摆脱了她的手。
梅若男被他一挣,向座椅旁边歪了一下,然后再抬头,就看见窗外的街道上,一辆白色的宝马跑车撞上电线杆,整个车头都瘪了进去。
跑车的敞篷开着,车主已经不知去向。
出租车司机看着,也忍不住念叨:“真是作死哟,这么好的车子撞成这样,也不知道人有没有事。”
梅若男听着,震惊地看着一旁的周远山。
而后者,只是轻轻地扭过头,不看她。
“周远山,”梅若男已经哽咽,急忙查看他的身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的眼泪砸在周远山的手背上,烫得他已经冻直的手一阵哆嗦,他将她拉进怀里,整张脸都埋进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梅若男,你不要嫁给别人。”
*
接近零下三十度的温度,即便是壮得像头牛的周远山,也被冻感冒了。
他从半夜就开始发烧,一个接近1米90的大男人,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儿地喊“冷”,真是急得梅若男和张嫂团团转。
蒋氏在T市的分公司临时有事,所以蒋新亚在送走李牧后,就收拾行李去了T市,周勋照例不在家,张嫂便做主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王医生赶到的时候,周远山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只见他脸颊通红、嘴唇干涩地躺在床上,尽管张嫂给他换了床厚被子,还不停地用冷毛巾给他降温,可还是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王医生,你快看看他。”张嫂急得都带了哭腔。
王医生点点头,先安抚了张嫂的情绪,然后给周远山量了体温,又用听诊器听了胸腔和肺部,这才说道:“张嫂您放心,小山只是普通的受寒发烧,我给他打一针退烧针,以他的底子,明早起来应该就能退烧了。”
梅若男和张嫂听着,都松了一口气。
“小山有好多年没感冒了吧?”王医生说着,就开始准备针剂,“其实这样发一场也好,当是消灭体内细菌了。但是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暖,别再受凉,不然就麻烦了。”
王医生交代着,给周远山推了一针,便离开了。
送走了王医生,张嫂又给周远山换了几次冷毛巾,床上的人才终于老实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退烧针起了作用,周远山好像睡得沉了一些,方才还在嘴里喃喃的胡话也没有了。
张嫂看着,终于放下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
老实说,她从小照顾周远山,除了他年幼的时候,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烧成这样。
梅若男站在一旁,看着壁灯照耀下的张嫂,心下一阵愧疚,只轻声地说:“要不您去睡吧?我来守着他。”
张嫂闻言看过来,一脸的晦暗不明。
梅若男被她看着一愣,低下了头。
过了半晌,她才听到张嫂疲倦的声音:“也好,少爷交给你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姐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叫我。”
梅若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感激,她点了点头,说:“张嫂,您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若男那么弱的体质,这一把没有生病呢……因为她才发过一次烧,体内有抗体啊!
为什么山哥这么强的体质,这一把却病得严重……因为他的心被若男开了一枪!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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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病了的周远山就像个大男孩,浑身上下没一点攻击性,可怜得要死。梅若男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给他擦了几次汗,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一点着落。
不知是退烧针起了作用,还是被子太厚,周远山开始出汗,浑身上下黏腻腻的,腿脚乱动,蹬得被子从床上滑下来,梅若男又给他盖回去。
好不容易给他盖住被子了,他又开始喊“热”,梅若男紧紧地捂住他的被角,结果周远山翻了个身子,又开始喊“冷”。
梅若男被他折腾得进退不得。
过了一会儿,周远山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开始喊梅若男的名字,那一声叠一声的“若男”,喊得她心都乱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掀了被子,躺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一连叠地答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周远山才终于安静下来。
男生的体温本就偏高,周远山这会儿发了高烧,温度更是骇人,梅若男觉得自己就像抱着一块烙铁,快要被烫伤。
这还是她到周家以后,第一次见周远山病成这样。
在她的印象里,周远山一直是强势的、霸道的,他就像北欧神话里的Thor,能够呼风唤雨。
犹记得十七岁那年,她好不容易肺炎痊愈。出院那天,周远山开车来接她,数月未见,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身体怎么这么弱?海里随便泡一下就肺炎了。
当时形销骨立的梅若男听着,恨不得抓花他的脸。
如今他病了,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报复机会,但是……她此刻除了担心,竟没有别的想法。
不知怎的,李牧冷静又试探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远山他喜欢你?
像是要否认一般,梅若男快速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自她来到周家,从来都只有被他欺侮的份。她怕什么,他就往她的房间里丢什么;她讨厌的事,他非拉着她做了一遍又一遍;她想躲着他,他却总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她是周家买回来的,十七岁那年,算命师父说她已经替周远山化了劫,而周家继续留着她,不过是为了顾及身为名门的脸面。
是为了证明,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绝不会知恩不报。
但是怎么报?除了供她上大学,每年给欣欣孤儿院一大笔赞助费,这个家,几乎没有人认同她的存在。
可即便是这样的梅若男,至少还顶着“周家二小姐”的头衔。
她打听过,李牧的父亲就要从H省调回B市,作为李世飞的长子和中立派,他是各个阵营最想拉拢的对象。
而周勋正是攻势最猛的那个。
所以,她这位“周家二小姐”似乎还派得上用场。
想到这里,李牧的声音倏地散去,她的脑袋里只剩下周远山心痛又忐忑的请求。
他说:梅若男,你不要嫁给别人。
梅若男双眼一闭,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仿佛感受到她的悲伤,睡梦中的周远山忽然张开手臂,搂住了泪流满面的她。
*
一夜过去,第二天的B市是个大晴天。
周远山幽幽转醒,只觉得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一般,连眼睛也肿起来。
他呻|吟一声,勉强睁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东西:退烧药、体温计和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
联想自己的身体感受,他立即了然——原来他发烧了。
喉咙又干又疼,周远山试着伸手去够柜子上的水杯,忽然就撞到了另一具身体。
那个触感那么熟悉,他一低头,就看见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梅若男。
她似是睡得沉,可是脸色不太好,眉头微蹙,眼睛红肿。
嗯?难道她也发烧了?
想起她昨晚衣裳单薄的在风里呆了那么久,周远山心里一急,连忙伸手覆住她的额头。
好在掌心下的温度很正常,周远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一动作,还是吵醒了刚睡着没多久的梅若男。
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她也有点头痛,这会儿醒了,半眯着惺忪的眼睛,过了好半会儿,才明白当下是什么状况。
她“呀”的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周远山重新包回被子里。
周远山被她的动作逗笑,隔着被子就把她揽进怀里,语气安慰:“没事,我已经退烧了。”
“真的?”梅若男问着,还不确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昨夜那烫人的温度已经不在,梅若男稍微心安,但嘴上仍不放心:“不行,还是用体温计测一测比较保险。”
她说着,便翻身去拿床头柜上的体温计。
梅若男穿着圆领系扣的睡裙,棉料质地,几乎没有什么剪裁。所以,当她半俯着身子,越过周远山去拿体温计的时候,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衣领大开。
周远山不自觉滑动了喉结,每天清晨都有的生理反应进化得更加饥渴。
听到他吞咽的声音,梅若男好奇地回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裙底风光随着她的动作悉数隐去,周远山懊恼地皱眉,语气惋惜:“我口渴。”
“哦,好。”单纯的梅若男闻言,立刻拿了柜子上的水杯,递到他手里,“你先解解渴,我再去厨房给你烧一壶热的。”
她说着就要起身,周远山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带着一点点撒娇,“你喂我。”
喂?梅若男闻言,便拿着水杯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