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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倾侧的马车与货箱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宁非稍微放慢速度,快速地扫视战场,复又叫道:“丁孝,再不出来就死人了!”
丁孝终于看到了她,大惊失色,眼见一个镖师似乎将她认定为女匪,举刀要砍,失声叫道:“小心!”
宁非拨转马头,脚踝扣紧束于马身上的布条,右手所执长弓恶狠狠地挥出,抽击在镖师的脸颊上,辟啪的清脆嘹亮,宛若抽了人家一个大耳刮子。
镖师眼前顿时黑暗,被抽得昏头转向。他长这么大,规规矩矩的站马步练膂力,好不容易成了独当一面的镖师,可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器,宁非手中长弓尚未上弦,弓身硬木是直愣愣的挺着的,比起金环砍山刀尚要长出一臂以上,一次抽击就把人推出了攻击距离。
宁非不敢多趟浑水,眼前这群野男人们是打打杀杀的行家,在他们面前,江凝菲是个规规矩矩练骑射的丫头,宁非自己也只有头脑和反射神经比较好使。绕指柔能够以柔克刚,靠的绝对不会是硬触其锋,而是要审时度势,避免以己之短遇敌之长。
她看准了乱斗间隙,策马一步步往丁孝处靠去,一边喊道:“阿刚爹遭了金线大王的咬,你快回山上!”
在场众人无人不识得阿刚爹和宁非。带队的牛大壮尤其对宁非倍感亲近,他挥舞大刀,连劈两个要去找宁非麻烦的镖师,叫道:“宁妹子快带丁大哥走,这里不需要他了。”
丁孝看向地上躺着的五六个伤员,顷刻里感到难以决断。金线大王之毒极其特殊,被咬者能活半日左右,他此刻离去,阿刚爹或许能够得救,但地上这几个伤员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结局如何也很难说。
苏希洵显然是理解了事情的,暂时将看到宁非的惊讶压下,对那边道:“你回山上,这边有我照顾。”
在宁非驾马从茂密的林木枝叶里冲出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一条美丽的锦鲤冲破了平静的水面,再一晃眼,绚烂的画面消散,而她破出茂叶时断叶纷飞的景象犹如刀刻似的,深深留在了脑海里。
手腕忽然一紧,苏希洵看向身边的男人。便见叶云清双眼紧紧盯着向丁孝靠近的女子,难以置信地问:“苏二,莫不是我眼花了,那不是徐灿府上的江凝菲吗!”
丁孝得了苏希洵的话,心中安定,看到宁非已到近前下马。她将卷毛黑和枣红马的缰绳一并交给丁孝,说道:“今日我闯了大祸,继续留在山上恐会给你添麻烦,不如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此番下山,宁非本来还是想要回去的,但是越发的没有再回去的念头。在马背上,各种念头飞转,她其实想了很多。黑旗寨比淮安要适合她,这里的生活轻松愉悦,可是偶尔有几道怀疑的目光窥伺在侧,让她无法生出在此久居的心。
既然到了这样一个时代,前世那种平等自由的生活是远离了的,就连想要随心所欲地四处流浪也不可能办到。那么退而求其次,她如今想要的生活至少是没有阴谋诡计打压排斥的。离开黑旗寨,继续往山岳的方向走也好,继续在深山老林里徘徊也好,如果运气好,也许会找到远离郡县的小村小落。树挪死,人挪活,她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丁孝先是不能置信所听到的话,继而震惊生怒,不等宁非松开缰绳,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非面觉得危险愈来愈近,有忧色地往西山上看,快速说道:“你快些回去,阿刚爹等不了人。卷毛黑和枣子现在累了,你最好换一匹马回去。”
说完,宁非用力抽出手,往一辆停靠在战场外围的马车靠近,丁孝大喊:“那边危险,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番外:
《阿刚 之 怪女人行止观察手记》 作者:张小橘
是夜,将长弓、包袱等事物放回怪女人房中,女人熟睡无所觉。如此托大,淮安欺我寨中无人乎。
见案头书簿数本,估摸为女人睡前所读,检视之,书目如下:《山岳风俗志》、《农务四时考》、《药经》、《兵略》。兵略中夹以发簪,页已过半。诚如二当家所言,此女颇怪,不可不防。
另有一厚本垫于案下不平处,约略可见“烈”、“经”二字,待细查,忽闻女人帐中响动,急避于梁上。只听怪女人喃喃:“晋 江你个抽风的……”后久无下文,鼻息沉沉,似呓语,复睡去。念及寨中无晋 江此人,恐为奸细之流;然“抽风”为何物,不得解,疑为切口暗号之类,记之。此女毫无警醒,岂非依仗丁大哥对其深信不疑,才得以如此有恃无恐乎。
适逢丁大哥从窖中出,恐为其所查,撤。
晨起,见怪女人随丁大哥出门送药。
途遇王包子、李家婶子、许大姐、钟小弟四人。女人得白面馍馍六个、鞋底一双、卤鸡蛋四只、山果两枚。
女人在与上述诸人接触中,无甚异状;接受馈赠之物亦殊无愧色,与大当家和寨众相处时无二。念及女人曾与大当家过从甚密,无怪乎现时在寨中如此游刃有余,可知女人初识大当家便已包藏祸心,此番潜入更是蓄谋已久。先前言及其托大之辞,是余思虑不深。
送药全程,女人提及替丁大哥拎药囊两次,均被拒,而所提馍馍、鞋底、鸡蛋等物亦被丁大哥接过放入药筐。二人分食山果,后归。恐丁大哥已深陷此女圈套,余当倾力彻查此女底细并揭露之,助丁大哥远离阴谋,为寨子拔除隐患。
午时,丁大哥在院中为寨众诊治,怪女人在旁书写药单及分发药物。
鉴于近日寨众有向药庐聚集趋势,暗中窥探不便,正自烦恼,忽查诸人往药庐看诊者有之,借机探寻传闻中丁家小娘子者更甚,余怒且喜。怒我寨众遭此女蒙骗之深,喜则若混迹于好事者中再行观望,必不易惊动众人为其所察。故佯作于钟小弟、李阿狗胡混,于窗洞观其行止。
见女人与牛大壮相谈甚欢。大壮初时惴惴,嗓门不及原本十之一二,后因女人随口奉承,甚悦,二人愈发熟稔。适时见丁大哥抚额叹“这日子没法过了”云云。暗自揣测丁大哥兴许对此女大胆轻浮之行径心生嫌隙,之前好意将其收留,日后或许不须假我等手亦能认清其真面。余亦欣然。然钟小子与阿狗对女人评价甚高,奇之。若淮安女子尽皆如此,则吾山岳国士气危矣。
后因窥探处嬉闹过甚,女人似有所觉,转头望来;同伺众人面上泛红,蔽之。余无意与众人异,暂离。
午后,丁大哥于院中晾晒药草,怪女人独自携衣篮出门,暗随之。
行至溪边,女人自行涤衣,有长衣数件,亦有贴身小衣;另有奇怪布片数块,观之无字,不知做何用,记之。
余观乎女人洗涤之时,动作纯熟,似惯于做活已久;但看其十指纤白、掌中无茧、腕骨颇细,且拧衣控水之时力有不逮,不似普通劳作之人,果然好生可疑。
女人洗衣毕,方欲归,见东边桑林后停步自语,约略闻及“补水”、“维系”寥寥数言,余大惊。自忖昨日才将往淮安采买补给之事向二当家禀明,不知此女从何得知。
正惊疑不定间,女人已步入桑林,未几,持若干桑葚出,貌甚喜,行至岔路口,踌躇,左右盼顾。
半晌,天色渐黑,女人面有焦色,取道径向南山而行,兜兜转转不得其路,莫非佯作迷走山径伺机探察我南山兵库邪?思及丁大哥此时必耽于药材无暇看顾,放任其四处察看实为不妥,余假作恰从外归与其偶遇,结伴回寨。女人果言及山道迂回误入歧途云云,临别时赠余桑葚一包作谢。
观其拳拳之意,不似作伪,若非二当家事前告知此女不可小觑,余必信之。倘有细作笨拙至此,余何以未曾听闻,彼亦万死不能入我山门半步也。
与女人行至分寨口,遇丁大哥及家父,各自被拎回家中用饭,对女人监视任务中断。
饭毕,仍闻丁大哥院中絮叨,声微不可察;女人沉声数句后,立止。余耳力不济,欲知详情而不得法,甚忧。
入夜,丁大哥复入窖中制药,女人睡。
此即怪女人一日之行止,虽偶有异动,苦于无据可循,所幸未成恶果。而寨中行将前去淮安补给之事恐有泄漏,但须重新斟酌,从长计议。
家父就寝,唤余灭灯,不欲拂其意,言尽于此。
————刚仔记于丁丑年某春日
【衣带渐宽人憔悴】
宁非主意打定,哪里是几句话就能够拉回来的,她避让过几对打斗正酣的人,从地上一具尸首手中抢过砍山刀,两下斩断马车束具,卸下车辕,翻身上马。
地上四散着商队的物件,不乏行囊包裹,手中长弓就近挑起一个包袱,心想不管里面有什么,如果能有点安身碎银也好。
新得的大棕马虽然精力充沛,可是早被惊吓得精神紧张,忽有人骑上背去,顿时激发了压制已久的野性,不耐烦地人立而起,猛甩头要把缰绳束缚都撇去。宁非牢牢夹紧马身,待它前蹄落地,长弓扬起,松开的弓弦如同马鞭,抽击在马股上。
丁孝叫道:“宁非,回来!”
叶云清再无怀疑,将苏希洵用力一推:“苏二去将她追回。”
苏希洵道:“你自己为何不去?”
叶云清下得马来,抽刀出鞘,向苏希洵摇头苦笑道:“我虽想去,奈何马匹疲惫不堪,追不上她。”说完扑入战群,如饿虎扑羊一般,砍瓜切菜地解决起犹自顽抗的镖师。
苏希洵看看宁非离去的方向,又看向丁孝附近的伤员:“目下救治自家弟兄为要务……”话方到此,思及宁非下山通关过隘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停下说话,回头吩咐随他下山的人说:“劳烦你们先去照顾他们,我去去就回。”说完打马出队。
宁非已驰出里许,忽闻身后传来马蹄声。她找到的这匹马是商队中最为矫健的棕马,身高腿长胸脯壮硕,比起她自己的枣子略有胜出,惊奇下回头张望,茂密丛林的错落枝叶中隐约可辨一人一马追在她后方。宁非快马加鞭,仍然无法脱出他的追逐范围。
苏希洵眼见已经看到宁非的人影,却是短时间内无法跟上。
他此时从后向前远望,宁非驭马的姿势看得格外清楚,她体瘦身轻,帖服在马背上格外契合。趋马很有讲究,岳上京富贵大户会将幼年孩童送入少学,其中一门课业就是专门学习御马之术。有的人终身不知法门,不能与马匹合二为一,在马试中落后许多。
苏希洵此刻看去,终于知晓宁非与他先前所想有那么大的差异。在他的常识里,将军府上的妾,应当是弱不禁风,时时等着要人保护的。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在前,让他追赶不及。
叶云清所乘的马连日负载,疲惫不堪,他自己所骑的也是自山上骑下,好不到哪里去。
还没追得上人,速度就渐渐慢下来。他叫道:“你停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宁非一听是苏希洵的声音,终知身后追着她的是什么人,更不愿意停下。说到底,她在山上住得好好的,丁孝操持家务十分利落,寨众对她大都很友好,没事做什么要离开。究其原因,十有七八是因为这个品性恶劣的男人。想到那个令人浑身颤抖的强吻,宁非气得有口说不出。是可忍孰不可忍,遇到一个徐灿已是够了,她可不想终生笼罩在渣男的光辉下。
苏希洵见她不但没停,反而快马加鞭,道:“你若是不停,休怪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