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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希洵的视线冷淡地扫过来:“你是坐第一把交椅的,处理的都是大方向的问题。我要以寨子的安全为优先。”
“怎么越说越酸了,不就是暗讽我只会做一些打打杀杀的事吗。行了,我是打手,你是智囊,行了不?”叶云清伸出手将他肩上搭着的书囊接过,扯住他衣袖上楼,直到拉进房间关上门。
叶云清把苏希洵安顿在自己床上坐好,去壁橱上翻箱倒柜地寻找茶叶,翻找的声音十分扎耳,苏希洵不言不动,默默地看他动作,长叹口气。
叶云清停下动作回头看他:“你又怎么了,最近把弟兄们折腾得半死不活的,现在还不够你出气的?”
“我不会做那些公私不分的事情。”苏希洵说,停顿片刻之后道,“我最近要出门一趟,准备把宁非一起带上。”
“把她带上?”叶云清惊讶道,“去哪里?”
苏希洵将采买药物的事情说了,接着解释:“我既然答应丁孝要好好照顾她,自然要做到。”
叶云清沉默,摇头,然后回去继续翻找茶叶。
半晌后,苏希洵说道:“你知道了?”
“我看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你心中烦闷我倒是感觉得到的……找到了,原来放在这里!”叶云清欢呼道。
“我以前常常头脑发热,一冲动就做了后悔不及的事情。”
叶云清检查着茶罐里的茶叶还能不能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不过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今年回去,我都被弟弟的孩子叫成伯父了”
苏希洵站起身:“山上的防务有问题,前段时间宁非下山的时候你应该也是注意到了的。”
叶云清眼神一厉,没有说话。
“总之,山上先交给你,我这次出去也是要散散心,毕竟顶了你将近一年的位置,现在有些累。”
“家里交给我,你安心地去。”
苏希洵临出门的时候说:“别检查了,那罐茶叶今年春季回暖的时候已经长了青霉,你如果不嫌弃,或许再留几年会变成普洱茶。”
“……”
苏希洵从叶云清房间里出来,走到宁非房门前,静静的站在那里,安静地想着事情。
最初他的确是很厌烦女人的,除了许敏和丁家大娘那样的爽利女人,那些心甘情愿在家中为丈夫守空房的女子都是面目可憎的,和寻欢作乐的男人一样让人望而生恨。
他那死去的母亲曾经说,世事本不公平,人之初即有天命,有富贵者亦有贫瘠者,唯有忍耐,不可反逆。
他很爱死去的母亲,可也恨她为什么没有逃离那样的命运,甘愿在那个家中忍受一切身心上的折磨。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那种心情又回来了。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够冲破所谓的命运的桎梏。这种热情渴盼的,以及默默等待的心情。
房门突然被拉开了,苏希洵其实早听见走向门口的足音,但他没有避开,于是宁非拉开门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与他正面相对了。
惊讶,绝对是的,宁非没有想到会看到那样的神情。
虽然他背着光,虽然从竹林顶上升起的半弦月亮晦暗地给细碎的竹叶描上冷淡的边沿,可是她的确看到那样柔软的神情。
一只很温暖的手柔柔地落在她的发上,安抚似的抚顺下去。宁非忽然想到这应该是很失礼的行为,因为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能够这样做的,可是当她想提出抗议的时候,苏希洵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过去。
刚才的神色,还有头顶传来的温度和触感,仿佛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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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请静待第三部《宁非。下山》精彩呈现,放心,更新不会断的。狂言千笑敬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太困了我不多说题外话了,张小橘童鞋献上“万恶的网游”一图,意在“鞭”策小狂狂,告诉你,本狂已经皮厚了,怎么鞭都是这个老牛拉车的性子,你鞭不了我的。
ps:注意寻找:黑脸鸡一只,泥丸君一只,皮鞭腰带及蘑菇等物……
【车震马喧哗】
31【车震马喧哗】
车子里摇摇晃晃的,吱嘎作响,不时颠得一颠,几乎把人抛到半空上。宁非在山上的时候听说过,雁过山东向的道路比较平坦,如今看来,所谓的“平坦”大概指的是没有阶梯这一项,至于路面是否平坦,则不在时人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车里垫上厚厚的兽皮,宁非相信,这些摆设与其说是增大了避震功能,不如说是增加了她的同伴——每逢她被巨大的颠簸抛到半空,这些非生物同伴们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宁非现在知道了,为何黑旗寨里会有专门的一队人员负责上下山的车子的修缮,一路颠簸上来,又一路颠簸下去,人是否能够完好无损尚不能成为定论,何况是车子,要知道,车子并无自我修复的功能。
如果是平时,宁非相信她早就会要求骑马下山。不管车外的人是不是那个倒霉催的苏希洵,她相信她有勇气做到。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好像有些东西变得异常了。
又是一阵巨大的颠簸,宁非维持着坐姿被抛到半空,然后,维持着坐姿坐了回去。习惯了半个时辰之后,对于突如其来的震荡,她已经变得无比的淡定。正所谓,人生在世,难得震荡,震震更健康。
车外隐约传来异常的响动,宁非睁开眼睛,警觉地侧耳倾听。
说实在的,在车子里面听车外的声音如同隔靴搔痒,其实掀开车窗上的帘幕,探出头去听才比较有效率。但是宁非绝对是首先排除了这一途径,因为车子两边都是骑马的人,宁非不能肯定苏希洵在哪一边。
如今的形势,还是避而不见较为妥当,宁非觉得事情似乎偏离了自己的把握,正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转去,大家都要冷静冷静,避免更难堪的事情发生。
不多时,宁非终于分辨出来了,远远传来的绝对是女人的哭泣声……不是单纯的女人的哭泣,而是数十个,也许数百个女人的哭泣!
顾不得遮遮掩掩,宁非掀开车帘探出头往外看,其实已经在不甚远的地方,有一个并不整齐的队伍缓慢地往山上这边过来。
山道较为狭窄,因此并不能看清队伍的全貌,只能看得到一大群面色憔悴神情仓惶的女人。最小的也许只有十二三岁,最大的都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她们有的身着彩罗,可是因为数日未能清洗,变得黑黄一团;有的原本就身着粗布衣裳,大约是经过漫长的旅途,变得褴褛狼狈。
忽然听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有一人说道:“在道旁停下。”听声音正是苏希洵。她抬起头,看见他骑马在侧,他的视线此刻也落在对向行来的队伍上。
一行人避在道边,苏希洵回过头来时,发现方才被掀起来的车帘又落下去了,不由一笑,下马来到车后,拉开车门对里面说:“下来走走吧,再坐下去骨头要散架了吧。”
宁非在车内讪讪然,不便反驳,同时也是想要看清楚那个奇怪的队伍,整理整理衣裳,从车后探脚下地。
这个道口是从两处小陵间打通的,唯独路面突然凹下,左右都是直竖的泥土垛子。苏希洵抱臂靠在道旁土垛上,并不在意衣物是否会沾上泥污。他旁边立着三匹马,一匹是刚才骑在□的,一匹是换乘备用的,还有一匹是宁非惯骑的枣红马。苏希洵这次带下山的人不多,仅有十几个人,他们神色兴奋,却并不交头接耳,宁非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苏希洵见到宁非下车,往旁边让了一让:“来这里站会儿。”
宁非惊疑不定,摇摇头,隔着马匹在旁边呆着。幸好苏希洵没有说话,可是气氛有点尴尬。
不多时,那队伍到了面前。看得更清楚了,而那群女人也在看着宁非。站在一群男人中的女人果然是很引人侧目的。
宁非觉得她们的目光里透着怨恨和愤怒,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被这股寒气扎痛了,世上最可怕的事物除了自鸣得意的渣男之外,女人的怨恨也是在榜上有名的,须知无毒不丈夫,须知天下最毒妇人心。
她听到队伍里有人低声说话:“看,她好像挺得意。”
“衣裳很漂亮,是霓梦羽衣坊的缎子。”
“是压寨夫人吧……”
苏希洵忽然从靠在土垛上的姿势换成站直的姿势,隔着马匹,宁非什么都没看到,可是窃窃私议声消失了,只剩下一步一步向前挪的杂音。苏希洵看了一会儿,绕过马走过来,挡在宁非和那群女人之间,阻挡了好奇和隐含恶意的目光。
宁非觉得惊讶,觉得事情果然向着她无法把握的地方去了。她还有着正常人的神经及观察力,于是能够发现叶云清与阿刚的欲言又止,发现房间里不时多出来的东西,还有悉心熬制的汤药。
虽然一天之中见到苏希洵的时间是不多的,甚至可以用极少来概括,可是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一直都处于他的控制范围内的。
直到前几日的那个晚上,那样的一臂的距离,那样似乎远离但极其亲密的触摸……这个,真的,不会是幻觉吧……
忽然听到有马蹄声响,向来处看去,看见是一名蓝衫女子打马过来,面目很是熟悉,宁非想了一想,认出那是在她刚被丁孝带上山时,照顾过她一阵子的许敏。前段时间听说她下山采买去了,春去夏来都没见回来。宁非惊悚地想到一个可能,许敏所谓的“采买”,其对象该不会是指……想着,目光又游移到那群女人身上去了。
也罢,反正黑旗寨名声本来不好,买女人和劫女人难道有本质上的不同吗?严格算起来,买女人已经好很多了。
正想着,听到苏希洵轻轻咳嗽一声,由于两人距离很近,宁非又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此刻听在耳里简直就是雷打似的动静。她警惕地看向苏希洵,发现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苏希洵已经侧过了身子,半偏了脸低头看她。
“乱想什么?”苏希洵问。
宁非抿唇不答,难道她还能询问一个女人值多少钱吗。
苏希洵脸上有些僵硬,宁非往后退开半步,眼角余光开始寻找有无防身武器可用,刚瞄到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听到苏希洵说:“她们不是买来的。”
“不会吧,一次就劫回来这么多?”宁非快嘴地说道,说完悔得真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果然看见苏希洵的面色从僵硬变得楞青,有上火的迹象,宁非暗叫惨了。忽听到许敏的声音叫道:“二当家……”抬头看去,许敏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旁边一名小校,上前恭敬行了一礼。
苏希洵放过宁非,回身点头道:“就是这些?”
“共是四百五十七名,全部都在这里了。”
“看上去怨气很重啊。”
“大多都是罪臣家眷,原先被定为发配边关,或是流放之刑,现在都转到山上了。”
宁非听到此处,先前的疑惑被打消,更多的疑问冒了出来。既然是罪臣家眷,怎么会被允许带到黑旗寨这里的,并且听许敏的语气,似乎此行很是顺利。
许敏说道:“还有一事。在我返程前,……”她看向宁非,停下说话。苏希洵点头说道:“你说吧,给她听到没关系,反正跑不掉。”
宁非心里咯噔剧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