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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爸爸有早锻炼的习惯; 正在阳台上打太极拳,见女儿像平时一样走出房间,也漫不经心地打招呼道:“阿梅; 又这么早去店里啊?”
女孩哽了哽,不想欺骗父亲,也不能道出实情,只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杨爸爸挽了个手花,摆出一个标准的野马分鬃姿势。
杨梅低头穿鞋,尽量自然地说:“不了,这几天开发新产品,晚上要用烤箱,我就住在店里。”
杨爸爸并未察觉异常,顺势换成白鹤亮翅的套路,习惯性地叮嘱:“换洗衣服都带了吧?门窗锁好,注意身体,别熬夜。”
话音未落,心中有鬼的杨梅就已经落荒而逃,只剩下大门在身后“咣当”作响。
做父亲的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道:“这丫头……”
他不知道,女儿的心早已变成了小鸟,恨不能生出翅膀一飞冲天,根本没有耐心继续编瞎话。
假扮成《竞技周刊》的记者、探访老山基地之后,她与肖铎再没见过面,就连电话、短信也音讯全无。
尽管杨梅知道国家队有纪律,思念却毫无道理,一听说代表团的归国时间,立刻决定去接机。
据赵星歌介绍,像这种大赛之后,国家队会放假休整几天,而且是一下飞机就地解散。不过男子花剑队成绩太差,各路媒体都等着看热闹,当天的机场恐怕会变成修罗场。
听闻此,杨梅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始更加谨慎地安排计划。
她以前运营过商业项目,也曾经招待贵宾客户来访,对如何接机、如何和机场打交道,有着丰富的经验。
乘地铁抵达帝都机场的时候,距离航班到港还有两个小时。女孩不慌不忙走进客服中心,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冲地勤点头致意:“我是AB公司企划部的,今天要开一条VIP通道。”
AB公司是大企业,与机场有常年的业务往来,有权临时申请此类特殊服务。
对方见她熟悉流程,不打算刻意刁难,只是简单核实了航班信息和接机要求,最后确认道:“费用还是挂账吗?”
杨梅摇摇头:“不必了,我用现金结账。”
办妥交费手续,她跟在引导员身后,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航站楼的舷梯闸口。
玻璃窗外的跑道上,各家航空公司的飞机起起落落;纷繁忙碌的航站里,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行色匆匆。
安全员身穿反光背心,大幅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正在指引硕大的波音777客机靠港。
雅加达亚运会还没有结束,只有男子花剑队因为被过早淘汰,先期乘机返回帝都。不远处的接机口人声鼎沸、闪光灯持续照明,放眼望去全是来抢新闻的体育记者,航站楼里渐渐乱作一团。
闸口边,引导员将特制的姓名牌举在胸前,双脚规范地并成丁字步,毕恭毕敬地站好。
杨梅看了一眼牌子,白底红字的“肖铎”二字异常醒目,确保只要乘客路过就不会被错过。她这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到耳边,又冲引导员点点头,款步走进避嫌的角落里,假装小声打电话。
视线的余光中,能够看到航班靠近舷梯,厚重的舱门打开,当班乘务员率先走出了闸口。
与其他乘客结束航行的兴奋表情不同,男子花剑队一行人在陆培宁的带领下,脚步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水。
肖铎跟在最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发现接机口外的乱象,陆培宁立刻原地立定,转身将自己的队员召集起来:媒体扎堆的公共场所,不可能像新闻发布会一样秩序井然,面对有可能的狂风骤雨,必须要提前准备。
肖铎身处舆论的风口浪尖,自然是记者们追逐的焦点,受到冲击的可能性也最大。
陆培宁踮着脚向后张望,准备把他带在自己身边,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一转眼,却看见机场引导员举着的姓名牌,正凑近肖铎身边说话。
联想到肖家父母的背景,陆培宁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将剩下的队员们招呼到一起,清了清喉咙道:“待会大家一起走,不许接受任何采访,出航站楼之后就地解散!报纸上出现谁的名字,谁就不用再回国家队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培宁心里在打鼓——亚运会的成绩如此糟糕,最有可能离队的,其实是教练。
肖铎独自跟随引导员往另一个方向走,还没走出贵宾通道,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杨梅一路小跑着追上来,故作严肃地扳起脸,躬身致意道:“肖先生,欢迎回国。”
为了演好今天这出戏,她特意穿上以前在AB公司上班的工服,又将长发挽成发髻,施以淡淡的精致妆容,看起来就像个干练的白领丽人。
肖铎眨眨眼睛,十分配合表演:“麻烦你了……杨小姐。”
接机任务已完成,在引导员的登记簿上签字确认完毕,两人一前一后地从VIP厅离开,径直走出了帝都机场。
航站楼外,八月艳阳高照,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杨梅跟在男人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尖阵阵抽痛。深吸一口气,她上前扯了扯那半片衣角,轻声招呼道:“走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告诉杨爸爸要开发新产品,并不完全是一句托辞。
梅林小筑安装了新型可视烤箱,和玻璃柜台一起摆在橱窗里,向往来顾客证明自己的真材实料。湘菜馆原有的锅灶也保留下来,只是除了偶尔热饭热菜,很少再被用到。
杨梅提前买好鱼肉蛋菜,放在店里的冷藏柜里,刚进门就被拿出来解冻。
收银台后面的小包房改成了套间,面积不大不小,足够摆上一张床铺。平日里关门晚了,她偶尔会在这里过夜,因此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如今,玻璃窗外的卷闸门落下,遮住了繁华街景,也营造出一份安详静匿。
“你先睡会儿吧。”
杨梅一边系围裙、挽袖子,一边将人推进套间:“虽然雅加达和国内没有时差,但六七个小时的飞机也够受了。”
肖铎很想帮忙,却敌不过对方的固执坚持,最终还是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午后三点,门外的大马路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太阳还在不知疲倦地散发热量。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调持续工作带来阵阵清凉,食物诱人的香气弥散在鼻翼间。
杨梅已经换回日常的休闲装扮,趴在门框上探头探脑,见他起身,笑容非常得意:“这么快就醒了?不枉我把门打开做饭。”
肖铎抹了把脸,长长的吁了口气:“在印尼不是炒饭就是炒面,都快吃吐了。”
“待会儿多吃点,把欠下的全补回来!洗手间里有淋浴,快去冲个澡。”
说完,她扔给他一包崭新的洗漱用品,转身去后厨继续忙碌。
梅林小筑是由单元楼改建的门面房,面积原本就很小,为充分利用空间,洗手间还得兼做浴室。肖铎人高马大,在里面只能勉强转身,刚洗完澡就又出了满头汗。
然而,当他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立刻忘掉了一切不便,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做这么多干嘛?”
“给你吃啊,”杨梅摆好碗筷,“就算比赛打输了,也没必要饿死请罪嘛。”
原本小心回避的话题,被她轻松提及,说起来像笑话一样——感觉不再沉重,也并非无法触及。
肖铎如释重负地坐到板凳上,一手端碗一手扒饭,吐词不清地感慨:“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杨梅笑着给他夹菜:“这么想就对了。”
第32章 留下来
不算中餐也不算晚餐; 莫名的一顿饭吃完后; 肖铎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主动申请洗碗,杨梅便没有推辞; 而是换上厨师服和面,准备第二天营业的原材料。干净的小厨房里,两人背对着背各自忙活; 空气中弥漫着蛋糕店特有的甜馨味道。
“你们这次放假多久?”她假装不经意地问。
肖铎沉吟:“半个月。亚运会成绩太差; 接下来的大奖赛必须每一站都参加,不然保不住世界排名。”
“保不住会怎样?”
他叹了口气:“保不住就没资格参加东京奥运会。”
高高的窗户透进些许的光线,随着她的熟练搓揉; 案台上的面粉轻舞飞扬,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够被清清楚楚地看到。
杨梅试探:“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国?”
肖铎停下动作; 声音低沉而沙哑:“回国当然是为了打比赛,可我没想到比赛会打成这样。”
“你和陆指导之间……”
“他是教练,要在队里树立绝对权威。有些事情; 即便大家都知道是错的,也只能坚持到底。”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杨梅便明白了男子花剑队全军覆没的原因,惋惜道:“我听星歌说过; 主教练负责制不科学,项目发展最终要靠群众基础和制度保障。”
擦干最后一个盘子,男人转过身来; 与她并肩而立,静默无言,似乎在酝酿某种情绪。
“其实这样也好,”女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舆论的压力不会完全集中在你身上。”
再开口时,肖铎已然下定决心:“亚运会结束、奥运周期过半,按照惯例,国家队的教练班子会中期改组——我想参加竞聘。”
手中的面团掉落到案板上,杨梅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满脸惊诧表情:“你不参加奥运会了?!”
他解释:“参加,只是不用别人指导,而是作为助理教练,进行独立训练——这一次,我要自己对自己负责。”
没等听众反应过来,肖铎继续道:“东京是我最后的机会,不应该再有遗憾。”
用手背擦掉颊边的汗水,杨梅眨着眼睛问:“可以吗?运动员不是退役了才会当教练吗?”
男人笑了笑,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别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就退役了,做不成主教练,当个助理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只要我世界排名靠前,就有资格代表国家参赛,和当教练不冲突。”
“陆指导怎么想?你在他的教练组里,却不服从他的管理?”
肖铎耸肩:“击剑和其他团体项目不一样,教练组内部的配合不多,各人分别带各自的运动员。所谓‘主教练’,就是亲自指导主力队员,仅此而已。”
她恍然大悟:“如果你能成为助理教练,就有资格指导运动员,也就不用再听陆指导的了。”
对方坦陈:“是的,既要避免正面冲突,又要确保训练效果,没有更好的办法。”
双手压在案板上,沾满干涩的面粉,强行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杨梅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最终却不得不承认,这几乎是肖铎唯一的选择。
陆培宁对男子花剑事业的贡献巨大,影响力毋庸置疑,师徒反目的后果不容乐观。
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对肖铎来说都意味着一场巨大挑战,特别是在体育比赛的残酷语境中,需要面对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思及此,女孩的眉头越蹙越紧,眼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忽然之间,眼前的视线被阴影遮挡,修长的手指如蝶翼般温柔。男人的大掌从她额间掠过,尽量避免着肌肤相亲,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挽起几缕碎发。
呼吸凝滞了,伴随着心跳暂停,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入水底。
他的指尖在半空中悬停,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