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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我用的都是植物油,怎么可能……”
男人耸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梅质疑:“移民局的工作效率那么低,会插手这种事吗?”
随着叙利亚局势的日益混乱,法国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案头积压的避难申请也越来越多。移民局的官员尸位素餐,索性将一切交给警方,宁愿隔三差五地强制转移,也懒得进行甄别排查。
“效率低下是能力问题,宗教信仰是原则问题,这种事本来就双重标准。”
肖铎苦笑:“我居无定所,又没有正式工作,接受调查的结果,只可能是被抓起来。”
明白对方所言非虚,杨梅也不再心存侥幸,咬咬牙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出超市,一前一后地弯进巷子里,双双来到学生公寓楼下。杨梅刷卡通过门禁,在一楼的物业办公处站定,借口问路与值班保安攀谈许久,确认时间差不多了,方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肖铎果然已经从浮雕墙上爬进阳台,正趴在玻璃上向内张望。
杨梅打开通往阳台的门,将男人放进来,又转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备用钥匙:“给你。”
她在巴黎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可以托付的对象,以防万一的备用钥匙放在手里,一直不知道该交给谁,如今有了最合适的对象。
肖铎略显犹豫:“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怕你偷东西?”杨梅笑起来,“这房间里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快指给我看看。”
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道:“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心脏猛然漏跳一个节拍,她却故作轻松地说:“阳台空着也是浪费,只要关好门,没有影响的。”
肖铎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杨梅直接否决:“叙利亚人有心找茬,待在外面不安全。等他们找到别的经济来源,不再盯着你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她故意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斜眼看向比自己高得多的男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肖铎无奈,只好举手投降:“我可以睡在阳台上,但出入登记怎么办?每天爬墙不现实。”
杨梅眨眨眼睛:“这就需要你配合了。”
公寓管理处的登记是例行手续,找蓝带学校的中国同学借张学生证也不难——关键是肖铎那身流浪汉的打扮,就算有证件恐怕也进不了门。
好在她对此已经有了安排。
老式公寓里的浴室很宽敞,地面铺着整齐的白色瓷砖,墙壁上有些经年累月的霉斑。即便如此,这里依然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只因那宽敞而温暖的浴缸。
每当热水从黄铜管道里流出来,便会氤氲一室的水蒸气,让人仿若置身仙境。
洗完澡,杨梅喜欢在那沾染雾气的镜面上写字、画画,再随着温度降低,任由水珠凝结、滑落。
从楼下超市买来大号T恤和沙滩裤临时救急,想到肖铎身上陈年累月的污垢,她又在浴缸里多加了几把浴盐,准备好全新的毛巾和肥皂。
将男人送进浴室,杨梅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告别自己的大浴缸。
等肖铎出来,浴室里恐怕不会是水蒸气泛滥,而是遍地泥石流吧?她在心里自我安慰,日后洗澡只用淋浴就行,照样能把身上洗干净。
阳台上的洗衣机功能齐全,不一会儿便将肖铎换下的衣物洗净、烘干,由内而外散发出干净的洗衣粉味道。
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杨梅遥望远处巴黎的街景发呆,不太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说到底,两人萍水相逢,除了姓名,对彼此再无任何了解——让肖铎住到自家阳台上,真要发生什么意外,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可她偏偏愿意赌一把。
第9章 理发师
“杨梅!”
肖铎唤了好几声,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连忙从摇椅上起身,匆匆跑向浴室。
男人胸膛赤&裸,从门背后探出头来,羞赧道:“对不起,你有没有搋子?下水道好像堵了。”
门缝里涌出大量雾气,笼罩着他浑身的白色泡沫,胡须也打湿了粘在脸上,活像一个落水的圣诞老人。
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闪耀如星,折射着清水般的光芒。
杨梅提醒自己非礼勿视,转身在橱柜里翻翻找找,思维却已经彻底掉线,满脑子全是男人赤&身裸&体的模样。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故意大声询问:“下水道为什么会堵?不小心把东西掉进去了吗?”
肖铎不好意思地承认:“半年没洗头,头发掉得有点多。”
杨梅哽了哽,果断建议道:“要不都剃了吧?我这儿有火腿刀。”
“火腿刀?”
“咱们中国人给人的印象比较刻板,很少会蓄长发长须。即便你能保持卫生,要以这种形象混进公寓,恐怕还有一定难度。”
男人抹了把脸,蹭掉颊边的泡沫,略显诧异地说:“道理我懂,可是……火腿刀?!”
方此时,杨梅从橱柜的角落里找到搋子,伸手递给了他:“学校发的套装刀具之一,专门用来片肉的,我在甜品班上课,还从来没有用过呢。”
肖铎接过搋子,依旧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片肉的工具能用来刮胡子吗?”
她俏皮地挑挑眉毛:“都是薄刃的细柄刀,跟理发店的剃刀一模一样。你放心,我是专业人士,保证不让你毁容。”
“好吧。”
浴室里的热水如泉般涌动,雾气顺着门缝的边沿持续往外溢,偶尔有“哗啦啦”的声音传出来,引人产生种种联想。
记得上次替他擦药,清洗掉额头的陈年污垢,露出的肌肤质地光滑,白皙细腻,几乎令人惊艳。还有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流畅匀称的肌肉线条,似乎都在暗示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杨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漂泊的生活充满艰辛,蒙蔽了男人身上原有的光华,却也正因如此,才使他显得格外成熟、神秘。
宽肩窄臀、大长腿,紧致而宽阔的脊背,肖铎看起来健壮却不迟钝,动静之间自有一种和谐的韵律,举手投足都仿若演奏音乐一样。
流水声消失,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杨梅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浴室大门,心跳也越来越快。
老式公寓的浴室门锁很陈旧,是那种厚重的黄铜质地,门把手由内向外旋转一圈,就看见人赤着脚踏出来。
肖铎没穿衣服,腰上裹了一条浴巾,单手拎着事先准备的T恤和沙滩裤,不好意思地说:“这两件有点小,我能穿自己之前的衣服吗?”
长发打湿了披在肩后,胡子也乱糟糟地没有擦干,若非那双眼睛,让人几乎认不出他的脸。
即便如此,平直的肩线、宽阔的胸膛、块垒分明的六块腹肌,依然足以证明杨梅之前的想象,让她口干舌燥发不出任何声音。
将洗净的衣物像炸药包一样扔过去,女孩低头钻进厨房,慌慌张张地寻找刀具。她要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想方设法避免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流口水?!
肖铎没有察觉出异样,抱着衣服回到浴室,穿戴整齐才走上阳台,乖乖坐进折叠椅里,闭着眼睛等待手起刀落。
午后的巴黎,天空蓝得不可思议,白色的云朵滞留在地平线上,如同一幅油画作品。一群鸽子腾空而起,逆着阳光盘旋飞行,打着响亮的鸽哨,翅膀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杨梅握紧手中的火腿刀,沿着线条清晰的下颚仔细刮擦,强迫自己将视线集中在刀刃上。
火腿刀的锋刃很薄,紧贴皮肤缓慢侧移,伴随着胡须落地的细微声响,似乎拥有了让时间静止的魔力。
她偶尔会用指腹触及男人的肌肤,提醒对方配合调整姿势,却都是点到即止,不敢做任何停留。
夏风悠悠,吹过破败阳台的阴凉角落,带走了散乱的发须,也带走了隐约的悸动,只留下肥皂清爽的香味,以及心头不为人知的秘密。
待到胡须修剪完毕,肖铎彻底露出了真面目,感觉呼吸都顺畅不少,整个人仿若新生。
“谢谢你,”他冲杨梅笑笑,“果然是专业人士。”
女孩刻意回避他的视线,故作轻松地说:“顺便把头发也剪了吧?”
“你还会剪头发?”
“我爸心疼钱,舍不得去外面理发,每次都是让我帮忙收拾。”
肖铎再次闭上眼睛:“那就麻烦‘专业人士’了。”
杨梅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望向男人:多么充满诱惑力的一张脸啊!五官立体分明,就像用石头雕刻出来的一样。光洁的额头、轮廓清晰的眉骨,鼻梁高挺、薄唇微企,长睫抖动如翼,在脸颊上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巴黎是时尚之都,她在街头也见过不少型男,却没有谁像肖铎一样,英俊得如此干净。
扎成小脏辫的长发蓬松,洗完之后依然糟乱如同杂草。杨梅索性悉数剪断,紧贴头皮留下寸余长短,让男人露出耳侧和颈项,整理成一个清爽的圆寸发型。
据说圆寸是检验男人容貌的试金石,以此作为标准,肖铎应该可以打满分。
随着最后一丝发梢坠地,杨梅松了口气,也渐渐适应对方的真实存在,可以平静地维持呼吸:“去照镜子吧。”
仰起脸,他的星眸如宝石般闪耀:“我相信你的手艺。”
话虽如此,肖铎还是拍拍身上的发丝,活动四肢站起来,一边推门走向浴室,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太久没有理发,就像戴了顶帽子,如今感觉真是轻松一截……”
杨梅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如遭电击——她差点忘了他的完美身材,搭配那张杀伤力巨大的脸,直接将血槽降低至负数。
造孽呀。
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垫肚子,两人开始习惯与彼此共居一室,举手投足也不再拘谨。他们又合力将阳台的角落清扫干净,铺上野营用的睡袋,整理出一个简单的安乐窝。
收好T恤和沙滩裤,杨梅独自去楼下超市退货,顺路买好食材,准备做一餐正正经经的晚饭。
除了上课,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平日里就靠沙拉和三明治度日,潦草得根本不配当一名厨师。如今有了房客,需要对付的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应该遵守基本的待客之道。
出乎意料的是,肖铎也不是绣花枕头,洗净采摘都很熟练,和她在厨房里配合得异常默契。
杨梅好奇地打探:“你也会做饭?”
“帮帮忙还行,”他盯着手中的香葱,长指轻碾着剥皮,“正经下厨够呛。”
“别谦虚,下次让你掌勺,也露一手嘛。”
男人笑着摇头:“哪敢班门弄斧。”
杨梅喜欢烘焙,却并不擅长中式的煎炸蒸煮,将朴素的四菜一汤摆盘放好,心里依旧感觉缺乏底气。
肖铎倒是很给面子,盛好饭、端好碗,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到餐桌旁。
她拿起那白玉般的香葱,用刀快速斩断,又把葱段细细撒在番茄蛋汤上。只见红黄绿搭配的食物色泽明艳,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尝尝看。”
杨梅脱下围裙,像个让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既期待、又惶恐地等待肖铎为自己打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纯属多余——所有的饭菜,外加整整一锅番茄蛋汤,最后连一滴油星都没剩下。
“对不起啊,”男人打着饱嗝,毫无诚意地道歉,“你没吃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