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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直都。”
“嗯。”
古以沫偏过头靠上沈默的头,阖眼,唇角勾起。
即使看不见黝黑的双瞳,却也能从那平和的精致面容,从那弯起的唇知道,这个人内心的柔和。
即使看不见琥珀的双眸,看不见那温柔的容颜,却也能从那呢喃般的一声声“我知道”里面了然,这个人内心的温暖。
繁华尘世,忘川长流,花开荼蘼。
得一人心,不复何求。
☆、第64章
第二十四章:
清晨。
周一,沈默早起做了早餐,便出门了,古以沫可以晚一点到,沈默便也没有吵醒她,轻声地弄好了一切出了门。
昨晚,在睡前,古以沫忽然轻声说:“明天荼总会带着那个秦嫣来讨论项目的事,我想把项目交给你,可以吗?”
关了灯之后,沈默没有去看怀里的古以沫的表情,只是阖着眼,安静地听着怀中的人儿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不确信的语气说着“可以吗”。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仰着头看着之前自己惹过生气的人,小心翼翼,还有点怯懦地,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就好像是在问:“你还生气吗?”
沈默闭着眼,许久没有言语。
“以沫,你不需要问我可不可以的,你不是知道吗?你说的,我都会说好。”
“我不会生气,也不会不开心。你想做的,正确的,我都依你。”
古以沫感受着头顶随着沈默说话轻微震动的下颚,因为对方许久没有回答而有些小心翼翼睁开的双眼缓缓阖上了。
就好像是,忽然明了了什么,确信了什么,放下了什么。
是啊,我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哪里只有我做的正确的才说好,我想,即使我与全世界为敌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整个世界吧。
而人一旦安心了,就会睡得很沉,很香。
所以在沈默到了公司,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打电话叫古以沫起床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来。
古以沫起床根据沈默的指示,吃了早餐,步行到了公司。
那个叫林儇的二货,并没有把车还回来。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而荼虞带着秦嫣准时到了。
秦嫣跟在荼虞身后,进会议室时,才抬起头在会议室里,好似寻找什么一样,不动声色地转动着双眼,那双眼在看到坐在古以沫身旁的沈默之后,眼波平息之间,闪烁着安心和几丝快乐。
就好像是,熬了许久的相思苦药,喝下后拿到了一颗蜜饯。
劫难后的,欣喜。
荼虞不动声色的看了秦嫣和沈默一眼,坐到了对面。
古以沫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却在看了秦嫣一眼后,直接偏离了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文件,黝黑之中,有着什么暗涌,忽的,在眼底浮动。
“……那么,分别就是,我们两个公司,各自负责一个部分的设计图纸以及施工是吗?”古以沫见两人落座了,便拿起文件起身,沈默微垂眉,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给荼虞两人各递了一份文件,便坐回古以沫身边,抬眸觑着对方全神贯注演讲的侧脸,琥珀色里,没有情绪。
“是的。”荼虞拿着文件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忽然转过身:“对了,关于设计图纸这个方面,杨凌那个老狐狸对建筑设计的要求很乖僻,秦嫣的风格算可以符合她的口味,不知道古总有没有认识的可以设计的人选,有的话还请联系,毕竟是合作嘛,相互交流一下也很不错,古总以为呢?”
话是对着古以沫说的,那双眼却是一直看着沈默。
沈默抬眸直视,看着她眼底的戏谑和不屑,没有转移视线,琥珀色仍然是没有被挖掘之前的流连婉转,淡雅而苍茫。
“自然是应该的。”古以沫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荼虞的眼神,精致高贵的面容带着方程式的笑容,送走了两人。
秦嫣跟在荼虞身后,不经意的偏头,不经意的扫过沈默宁静的面容,不经意的垂首敛眉。
曾经的错过,便真的就是一生吗?
一旦错了,就真的只能跪在原地后悔悲泣吗?
真的,便再无从前可以回首吗?
真的,不能收回那只手了吗?
是,真的吗?
☆、第65章
第二十五章:
有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对错。
比如说爱,比如说偏袒,比如说宠。
而有一种爱情,叫做柜子。
里面的人,在柜子里拥抱亲吻,哭泣微笑,勾唇泪流。
柜子不是自己的,而是社会的,他人的,亲朋的。
而其实,柜子不是柜子,爱情还是爱情。
这不是对错,只是不同。
这不是柜子,只是包容不够。
而爱情还是爱情,拥抱还是拥抱,泪水还是泪水。
秦嫣随着荼虞离开,跟着她上了荼虞的车,却是一路无言,平日不可一世的双眸垂下,无生气般。
“你还爱她对吧?”荼虞关上门掌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没有发动车子。
她用的爱,不是喜欢。而是唯一珍贵的“爱”。
秦嫣偏过头看向窗外封闭的停车场,只觉得,心里有条藏在很深很深地方的锁链,锈迹斑驳,却还在牵连着收缩着心脏。
曾经因为悔恨而拷牢的锁链碎裂了,于是它露了出来,接替它开始嘶鸣。
嘶鸣着它的不甘,嘶鸣着它的不愿,嘶鸣着它的占有。
她不愿意承认,她在悔恨之下藏着这样的心情,因为她知道,错过的,便是永远。
然而知道,却不代表不想。
那是心魔,那是劫。
“或许吧。”
“你想要她吗?”荼虞纤长的手指抓紧了方向盘,紧得那白皙的手背上有着青色的线条蜿蜒爬上手臂。
想要她吗?
我想要你啊。
荼虞偏过头,却是不愿看到秦嫣一般。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可以得到的,却总是不屑一顾。
秦嫣愣了愣,她知道荼虞对她的心思,却没有那个力气去回复。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呆愣,偏过头看到那白皙手背上的青色,忽的便沉了眼眸。
“不想。也得不到。回去吧。”秦嫣伸出手轻柔地附上荼虞的手背,有些愧疚。
是的,得不到的,那就不要去奢求了。
可以获得原谅不就已经满足了吗?
可以继续看到她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是的,这份感情没有对错,只是过了。
过错过错,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过了那个时间,过了那个机会,便什么都消失了。
“好。”荼虞转过头看着秦嫣眼里的歉意,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却也是一抹苦笑划过。
你对我的只是愧疚吧。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如果是你想要却得不到的,那就让他坏掉吧。
那个时候,你不想要了,也没人得到他了。
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便可以拥有你了吧。
☆、第66章
秦嫣番外(三)
那天之后,沈默消失了。
那时,我哭喊着叫着沈默的名字,却只能看着她阖眼坠入大海,船上的救生人员警醒后马上开始救援。
我却只能泪流满面,心被名为恐惧和悔恨的情绪撕扯,从身体深处破碎,被嫣红的血液淹没。
就像,那个我爱的人一样。
沈默被救起后送去了医院,我却逃避了。
我害怕看到沈默对我失望甚至恨意的表情,我拿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誉,在她身上唯一的手稿由于她的昏迷,退出了比赛,也由此埋葬。
我拿到了大赛冠军,拿走了奖杯,得到了荣誉。
我看着证书和奖杯,却只能从那上面看到,沈默阖眼坠落的身影,还有浓烈的绝望。
就因为一丝嫉妒,我断送了整个世界。
我摔坏了奖杯,扯烂了证书,蜷缩在床上,瞪大着双眼。
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差点杀了那个真心对我的人。
我差点毁了那个我爱的人。
我已经,毁了那个,我爱的人。
我看着自己双手,盈满了泪与血。
我把自己关了七天,才鼓起勇气去医院,想去看看她,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想要,赎罪。
然而当我跑到医院,得到的消息是,她三天之前就出院离开了。
我开始慌了。
我无法想象失去她的时光会是怎样的无望。
我无法接受,她不在我身边,心就像被万仞穿透,却又被吸走了血液,只剩下疮痍。
我跟疯了一样,回到学校,听着那些可笑的祝贺,都如同是谴责。谴责我的不堪,谴责我的可耻。
她退学了。
我看着教授苍白的发,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身旁温顺地趴着那两只曾经差点咬上我的狼犬,沧桑的声音缓缓地说出。
“她退学了,两天前。”
我突然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去,膝盖撞上木质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垂头望着地板,双目灰白。
“找不到她了。”
那个时候,心底涌起的绝望就如同海浪中心的蓝色,淹没了目光所及的世界。
“孩子,有的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断送了什么,你该有分寸。”我听着教授缓缓起身时衣衫的摩挲声,听着他带着狼犬缓慢地向里屋走去的脚步声,眼神空洞。
断送了什么?
断送了那颗本就疮痍的心的信任。
断送了二十多年唯一的爱。
断送了,我的未来啊。
呐,我错了啊。
我知道我错了。
你可以回来吗?
不管你让我怎样都可以啊。
不管,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啊……
我弯下腰趴在地板,全然没了什么形象,放声地哭了。
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永远找不到那件自己最爱的玩具的时候,绝望悲伤地痛哭。
那天之后,我仍然没有放弃寻找。
我联系与她有过联系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连她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在一起待了三年多,却不知她的家庭情况,都有谁,不知她家在哪儿,不知她家里的电话。
二十多年,没有比那时更让我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我从各个地方打听她的消息,一边在美国进修,一边世界各地的飞,去每个她可能去过的地方。
却都没有她。
过了几年,网上出现了一个同她设计风格很像的设计师,我跟疯了一样,找私家侦探,找黑客,查出她在的城市,查出她在的地方。
怀着满心的希望过去,却遇到的是荼虞。
那不是她,不是。
☆、第67章
第二十七章:
沈默回家了。
回老家。
任务分好之后,古以沫就非常忙。
组团队,挑人选,然而在设计方案方面却没有选择竞标的形式,而是通过关系四处寻找国外国内足以同秦嫣相提并论的设计师。
而比较有专业关系的秦湄和林儇却一直在上海公司,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是快一周没有联系。
在沈默同她说,她要回一趟老家,一个人的时候,她已经在公司待了三天没有回家。
沈默提着粥推开古以沫的办公室门,看了一眼对面拉开的窗帘,窗户外是成形的浓浓雾气,阳光不复。
她看了一眼半关着的休息室门,琥珀色的眸子微垂,忽的像是叹息一般,阖了双眸。
只为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