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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半关着的休息室门,琥珀色的眸子微垂,忽的像是叹息一般,阖了双眸。
只为了那一个设计师,那一张设计图,便把自己劳累到这个地步么?、
以沫,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沈默把粥放到办公桌上,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不算大的洁白床单上蜷缩着一个纤细的人儿,侧过的面容依然精致却添了一层疲惫。
黝黑的眸子闭合,凌厉不再,沈默站在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古以沫的睡颜,琥珀色的光波不知何时已经黯淡,流转都不能。
就好似,那颗琥珀的核心已经损坏,只是在阳光下呈现出年华的光芒,而当阳光沉睡的时候,凝聚琥珀的泪滴就开始涣散。
涣散。
沈默安静地绕过床走到窗边,看了眼沉睡的古以沫,抬手轻柔地拉开了窗帘。然后,那琥珀色又开始凝聚,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就好像经历的那千年的寂寞沧桑,在一分一秒的孤独中汇聚着光芒。
在那片光芒开始流转、翻动的时候,沈默转过头,勾了勾不算红润的薄唇。
“起床了,以沫。”
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好似被打扰到了一样,眉头没有松开,就那么缓缓地睁开了眼。
凌厉的黝黑中被一种无力充盈,古以沫循着声音翻过身,看到窗前的沈默,黝黑中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那温雅的眉眼,柔和的笑意,啊,是我的沈默啊。
古以沫舒展了眉头,软了眼角。
“早,默。”
“早,以沫,我买了粥,起来吃吧。”沈默走到床边,拿过一旁的衣服,等待古以沫起身。
“嗯。”古以沫会意的拉开被子起身穿上沈默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进了洗漱间。
沈默看了一眼古以沫似乎被疲倦攀布的瘦削,阖眼不语。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明。
你可以拯救什么呢?
疾苦的人们那么多,无望的人们那么多,不敢前行的人们那么多。
你可以拯救哪一个呢?
或许,你也只是看着摇摇头罢了吧。
沈默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偏过头望着被雾气充满的窗外,有着努力散发橘黄光芒的路灯,最终也只能把光芒缩小到自己的周身。
只能自保不是么?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古以沫洗漱好出来做到办公椅上拆开粥的包装喝了一小口,温热的。
“我回一趟家,时间,七天之内吧。”沈默转回头,在古以沫面前的琥珀色永远都是那么明亮而温和。
即使它的内核破损到了何种模样,在她的面前,绝对不会,展现那份残破不堪。
不累么?
好累吧。
“你不是从家里出来的么?”古以沫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沈默口中的“家”的指向。
“老家。”
“……怎么这么突然?家里出什么事了么?”古以沫愣了愣,放下手中的匙,望着沈默,抿唇。
“没什么事,老爹说农场最近有些忙,叫我回去看着几天。”
古以沫敛眉,抿着唇觑着沈默,却发现不论怎么盯着她的琥珀色眸子,那里面永远都是古井无波,即使那是温柔的古井。
现在,这个季节?
“要去七天那么久么?公司最近也很忙,你知道的。”
“不一定,最长可能要一周。公司忙我知道,但我能做的工作也不多。”
办公室忽的安静。
莫名的,就好似前一秒还吵闹的教室,后一秒忽然毫无声响。
异样的寂静。
“必须走么?”无名的几秒沉默之后,古以沫抿了抿唇,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嗯。”沈默看着古以沫棱角分明的侧脸,皓月般洁白,却坚强。
“好。”古以沫仍然没有转过头看沈默,只是僵硬着脖颈,缓缓地吐出一个好字。
就好似,鱼翅哽喉,不愿言语。
“你注意休息,吃饭,我回来了之后,就去你家收拾东西住进我的公寓吧。”沈默垂眸起身,看着办公室的门把,有些晃神。
“嗯,等会儿就走么?”
“嗯。”
“要我送你么?”
“不用了,你吃了饭再去休息会儿吧,我叫的车在楼下等着。”
“好。”
酸楚之物哽喉不下。
“我走了。”沈默看了一眼古以沫,见对方并没有转过头来的想法,阖了阖眸子,出了门。
沈默下了楼,大门外一直等待着的黑色吉普便驶到了面前,副驾驶的门从内打开,一个小伙儿弯腰对着沈默笑着说道:“沈默姐,走吧,师傅在家等着呢。”
“小杨,麻烦你了。”沈默上了车,望了一眼高楼的最上层,忽的无力般靠上椅背,薄唇微启:“走吧。”
以沫,我不是非走不可,而是,不得不走。
你知道你几天没有对我笑过了么?
你知道你那黝黑的星眸里,有着戒备么?
你或许从秦嫣身上看出了什么,然而,我分明在你身边。
或许,这个世界没有神明。
如果有,那就是他没有听到我的愿望。
沈默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勾,竟是在微微颤抖。
行驶的车带走了谁的寂寞,又带来了谁的泪水。
那个愿望,只是雾气中的晕黄路灯。
☆、第68章
第二十八章:
车在雾气中缓慢行驶,路过的都是不清明的东西。
或许是打着灯的车,或许是带着口罩的行人,或许是骑着电瓶车赶着上班的年轻男子……
也或许,其实路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沈默这一辆行驶的车,踽踽独行。
沈默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纤长的手指伸展,带起脉络。
这只手,还可以握住那支笔吗?
被旗帜断面刺破的手,还可以握住什么吗?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站在高高的天空,踩着轻柔白皙的云朵,望着陆地上的人们在名为“生活”的漩涡中挣扎,攀爬。
然后听着他们或无助或虔诚的祷告。
视若无睹。
沈默曾祈祷。
离开曾经的生活和职业,开始全新的路程。
她曾无助的扔下手中残破不堪的笔,看着面前瘫倒的旗帜,求助。
她说,忘掉吧。
放下吧。
离开吧。
然而生活的漩涡兜兜转转,把她又带回了那个地方。
瘫倒的旗帜并没有竖起,残破的山丘仍旧无人等候,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
她伫立在那里,望着双手,风撩起她的长发,却撩不起她的心。
以沫,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
“到了,沈默姐,赶紧登机吧。”小杨把车交给机场门口候着的一个男子,好似是朋友的车借来接沈默了。
“嗯好。”沈默看着小杨提着自己行李走进机场,回头望了望雾气的远方,阖了阖眼,跟着进去了。
以沫,应该在生气吧。
这么突然的离开。
飞机因大雾延迟,沈默坐在候机厅,不言不语。
小杨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开了口:“对了沈默姐,师傅说还有一个叫的外国女生来看你。”
“?那是我的朋友,她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吧,师傅去机场接的她。”
“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
“额……”小杨没有想到沈默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蒙,他怎么会知道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什么回来找你。
“恩抱歉,回去之后我问她就行了。”沈默看着小杨局促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
是她在旅行的时候遇到的背包客,不算十分亲密的关系,但是却彼此明白对方的沉默,算是少有的知己,只是平日很少联系,却也不会忘了对方。
只是两人都不是会对别人诉苦的类型,她们只会感知到对方的承担,然后默默拍拍对方的肩膀。
突然拜访也不算很奇怪,毕竟有过“前科”,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到了下午两点才算可以起飞,沈默听着飞机启动的轰鸣,阖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那已经散了精魄的琥珀。
古以沫在办公室的窗边站了一个上午。
她在生气,也在无奈。
生气沈默突然决定的离开,无奈自己太过执着的倔强。
她知道沈默跟秦嫣没什么,她只是不喜那个秦嫣的眼神和荼虞的挑衅。
古以沫本就是一席君王城池掠地,一路顶着风险坐稳的总裁位置。怎么会安心忍受他人的挑衅。
只是,以前她是一个人。
而现在,她有沈默。
人们都在考虑着自己的倔强和所谓的原则,却总是忽略身边人的眼神。
他们总会自以为是的做什么,然后自以为是的认为对了,最后自以为是的伤了。
这不是高傲,只是笨拙。
笨拙的不会爱,不会保护爱。
☆、第69章
六一番外:
美国纽约市中心一家咖啡店内,咖啡馆内金发碧眼的人们都若有若无的看着靠窗那一桌人。
黑发墨瞳的东方女性对立而坐,一人凌厉干练一人温文儒雅,相视淡淡的聊着什么,嘴角浅笑。
虽然在纽约遇到华人并不奇怪,却少见这般出众的华人。
两人进了咖啡厅快半个小时,各点了一杯咖啡静坐着,时不时看着窗外无言却也气氛温和。
“小默默~”突然进来一位艳红长发眉眼桃花的华人女子,手牵着一位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墨色长发,眉眼温和。
“儇,安静些,这是咖啡厅。”坐在窗边温雅的女子偏过头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女子,无奈的小声说道。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拘谨嘛,我们是来给小筎秦过六一的诶,怎么嗨皮怎么来嘛~”林儇抱过小女孩坐在自己腿上,垂头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女孩无奈地白了一眼不正经的母亲,任她捏着自己白嫩的小脸。
“阿儇你怎么想着来纽约给筎秦过节?中国不行么。”古以沫抿了抿咖啡,些许凌厉坚韧的眉梢带着难以消除的疲惫。
长久堆积的疲惫。
“以沫,你也该休息休息。换个国家换个环境,什么工作也不管,就好好玩一天。”林儇难得正经,看着古以沫黝黑中累积了两年的思念和悲哀,内心的无力感总不知如何宣泄。
自从沈默突然离开,古以沫跟疯了一样全世界的找。
找了两个月,飞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
却仍然一无所知。
绝望的听从外公的话接手了主公司,然后在公司一住便是两年。
秦湄跟林儇没有任何办法。
“不用这么担心的,我最近已经好很多了。”古以沫在两个闺蜜的劝诫下开始调理自己工作狂的作息。
她不是喜欢工作,她只是不想自己有空闲的时间来沉浸在思念之中。
“筎秦想去哪里玩呀?”林儇不愿多说这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妈妈们说去哪里,筎秦就去哪里。”
“这么乖有的时候也不是很好哦,今天我们什么愿望都可以满足你哦。”
“那就去游乐场吧。再去书店逛逛。”
“……这明明就是有计划嘛还装矜持。”林儇有些哭笑不得,对着自家的鬼精灵一本正经逗人玩的本领哑口无言。
这到底随了谁呢?
“那就走吧。”古以沫拿起身边的包站起来说道。
眉梢的疲惫在极力的隐藏,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寂寞。
她一直在等那个人回来,每晚都觉得黑夜即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