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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系列写得很好啊,给当时萎靡的国内通俗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而且正儿八经的推理作家中国是很稀缺的,大多谈不上,只能算是悬疑类作家。自从程小青之后,很难再看到出色的推理作家,也再也看不到比‘霍桑’更有名的中国侦探了。你的《红莺》系列可以说打破了这个局面,叶红莺也成了全新的堪比霍桑的人物,这个贡献是巨大的。”谢盛语调温和地评价道。
“谢谢,您实在过奖了……比我优秀的推理作家还是有不少的。”樊澄觉得十分惶恐,谦逊道,“他们给我安上‘东方小阿加莎’的名号,我实在受之有愧,压力很大。”
“压力才能带来动力嘛,日本的女推理作家仁木悦子,也有日本克里斯蒂的名号,包括夏树静子。其实所有的推理作家面前都有三座大山,约翰·狄克森·卡尔、阿加莎·克里斯蒂和埃勒里·奎因这三巨头,以及众多灿若星辰的推理作家,这个类型的作品繁盛了一百七八十年,长盛不衰,靠的就是后继者敢于突破,敢于推陈出新。”
樊澄心底暖洋洋的,本以为谢盛会刁难她,却没想到谢教授能对她说出这番温言鼓励的话语。而且看得出来谢教授对推理也是有研究的,学者不愧是学者,要懂的东西可真多。
“爸,咱们是出来旅行的,怎么你还跟在大学上课似的。”一旁有人不乐意了,谢韵之吐槽自家父亲。
“哈哈哈,说的是,是爸爸不对。”谢盛看向女儿,满眼的宠爱藏不住。
看来这也是一位女儿奴的父亲啊,樊澄从旁观察,心中感叹。可以看得出来,谢盛宠妻也宠女,对妻女都非常尊重,很少会干预她们。所以即便知道女儿学舞蹈会很苦,还是让谢韵之跟了梁云学舞。后来女儿进入娱乐圈当演员,他也尊重女儿的选择。谢韵之从没和樊澄提过当初她选择当演员时,父母亲是否有反对过。看来应该是并没有受到阻力,相反可能父母亲还经常鼓励她。
有这样的父母亲其实是非常幸运的,尽管谢韵之的事业有重重阻碍,但至少背后支撑她的家庭是幸福圆满的,那就能带给她无限的勇气和能量。
梁云、程蓓蓓和樊立东端着午餐回来了,服务区的东西,自然超出正常价格一到两倍,味道也不一定很好,不过两家六口还是其乐融融地一起吃了午餐。
吃完午餐已经是中午12:40了,下午准备上阵驾车的两位母亲都回车里睡觉、补充精力去了。两位父亲站在服务区大楼的屋檐下,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起了天。樊澄和谢韵之终于找到了机会,两人在服务区大厅僻静的角落里寻了个位子坐下,避开了父母亲。
“累吗?”谢韵之帮樊澄揉胳膊,她知道开长途会臂酸腿麻、灵魂出窍,几年前她经历过被公司的司机师傅连夜开十个小时的车,从成都送往昆明的经历。光是坐着她就要散架了,难以想象司机师傅的辛苦。
“还好,还没到极限,有人替换就还好。我大二的时候一口气开去了新疆,开了四五天的车,平均每天都要开十个小时以上,那个时候很奇怪,也不觉得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唉……”
“噗,你还上年纪呢。”谢韵之觉得她还年轻得很,甚至很幼稚,成天调皮捣蛋。
“今年五月份我就整整三十岁啦。”樊澄笑道。
“嗯,听上去好像年纪是大了。那就拜托你好好做个成年人,别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樊澄扭头看着谢韵之笑,然后趁着没人往她们这里看,凑上去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哎呀你干嘛,万一被爸妈他们看见怎么办?”谢韵之吃了一惊,紧张兮兮地说道。
“看见了那就出柜呗。”樊澄显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她也不想出柜,只是想看谢韵之这慌里慌张的模样,特别可爱。
“你看你又开始犯嫌了,刚说了要你做个大人,非要做小孩儿!”
“我觉着你爸好像在考察我啊。”樊澄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嗯……确实有点这种感觉。”
“我怎么有种见了岳父的感觉,你爸对我也不像对一般的女孩子那么客气,有种见女婿的感觉。”樊澄道。
谢韵之捂嘴笑:“你俩不就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嘛,虽然我是不知道我爸他有没有意识到你就是他女婿,但他在这方面很敏感的,可能潜意识里已经把你当女婿了。”
“这不对啊,我爸怎么没对你有这种感觉的呢?你知道吗,我爸可喜欢了你,之前在车上还一直夸你来着。”樊澄心里不平衡。
“公公见媳妇当然很欢喜啊。”谢韵之道。
“嗯?那咱们俩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套用男女婚姻关系,默认我是攻,你是受吗?”
“你才受呢。”谢韵之气到掐她。
“那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嘛?”樊澄憋着笑问她。
“我们俩是……互攻关系。”谢韵之道,说完这话她觉得有点羞耻,耳根子泛红。
“哦?那你攻一个给我看看。”樊澄好整以暇并且十分期待。
“不要,我才不上你的当,哼。”谢韵之道。
说完这话,谢韵之又遭到了樊澄的偷袭,被她在面颊上吻了一下。
“你!讨!厌!”谢韵之把住她双颊,控制她,不许她再偷亲自己。
“韵之,我难受死了,好些天没好好抱抱你、亲亲你了。”樊澄开始撒娇,脸蛋都被谢韵之捏变形了,还止不住地要往谢韵之身上凑。
“那也不能是现在!”谢韵之要疯了,这个人都不知道要收敛的吗?难道她们不是商量好了要藏到不能再藏为止吗?难道想藏的人只是她,其实樊澄恨不能立刻出柜?
而且现在她们面临的问题可不只是被父母亲发现,作为公众人物,谢韵之现在可是堂而皇之跑到了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了,要是被人发现拍下来传到网上,可有她受的。
“那要不我们去厕所?”樊澄问。
“什么鬼!我才不要跟你去厕所,听上去好糟糕。”谢韵之全身都在抗拒。
“好吧……”樊澄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垂着脑袋,抓着谢韵之的手,轻轻玩着她的手指。
谢韵之抿了抿唇,道:“等到了上海,你和你爸妈住爷爷家里吗?”
“嗯……爷爷家里没有多余的空屋,我和爸妈是打算住在附近的酒店里。打扰他老人家不好,他老人家还是喜欢一个人自在。”
“那……咱们应该是住一个酒店吧。”谢韵之道。
樊澄突然明白了谢韵之要说什么,顿时兴奋起来:“我爸妈一个房,你爸妈一个房,那就只能咱俩一个房了。”
谢韵之道:“但是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咱爸一个房,你和你妈一个房,我和我妈一个房。”
“这不行,这多奇怪啊,当然要夫妻一个房嘛。”樊澄拧着眉头道。
“又不是我们说了算。”谢韵之很头疼,“而且我妈特爱缠着我,老要和我一起睡。”
樊澄挠头:“好烦啊!咱俩干脆逃跑得了。”
第六十九章
所谓“逃跑”,当然不过只是说说而已。这一趟痛苦的旅程,还在继续。
下午仍旧是密集的驱车赶路,甚少会停下休息,从下午一点十分出发,一直到傍晚六点十分,又是五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从山东淄博北郊一路驶入江苏盐城市境内。驾车的两位母亲都很是疲累了,于是车子再次停入服务区,两家人吃晚餐。吃晚餐的时候气氛明显萎靡了许多,因为这一趟赶路是真的累,单纯只是赶路,缺乏了路上的游山玩水、赏心乐事,不免让人感到乏味。
大约休息了半个小时,樊澄接替母亲再次驾车,谢盛也从妻子梁云手中接过驾驶任务,两车继续出发。从盐城开到上海,还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彼时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四十了,估计抵达上海时,要到晚间十点多了。
夕阳西落,夜幕在东方展开,渐渐逼退西面的赤霞金云。樊澄戴着墨镜,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架在一旁车窗边沿,视线平视前方,余光却欣赏着夕阳西落的壮观场面。在江淮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上,金阳西落的渐变过程清晰可观。她向正南方行驶,天幕东阴西阳此消彼长,同天而现,更是蔚为壮观。她左耳戴着蓝牙耳机,耳机里放着提神醒脑的强节奏曲子,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脑海里渐渐浮现了这些日子对章行健更细致的调查,樊澄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据她调查,章行健目前正在拍摄一部投资十几亿的大电影,题材是军旅抗战,叫做《东方号角》。二十多位大牌电影演员加盟其中,演绎峥嵘岁月。为庆祝建国,将在今年十月黄金周档期上映。这部片子是主旋律大片,万世牵头,央影、风谊均有投资。
而章行健这段时间与万世的个别高层走得很近,据说他和万世影业的副总裁张小琴正在谈恋爱。张小琴今年三十七岁,留美管理学高材生,黄金单身,是万世董事长的爱将,还是万世公子的同门师姐。章行健显然是想傍上这棵大树,此后事业不愁。樊澄算了一下,这俩人不论是年龄还是相貌,都还是挺配的。只是章行健这个人好色的名头在圈内很出名,和他拍过戏的女演员,大多都和他有染,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数不胜数,大多数女演员也不会对外提及这种事。皮肉交易借此上位的暂且不提,那些纯属被欺负了的女演员也只是忍气吞声,绝口不提,想要取证难比登天。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樊澄可不觉得张小琴不知道。知道这些事还和章行健眉来眼去,不知道是张小琴对章行健有所图,还是被章行健的甜言蜜语蒙蔽了。
到底该从何处着手对付章行健,樊澄觉得,这个张小琴会成为关键。现在樊澄和谢韵之关系近,圈里也算是出了名,樊澄自己不能够主动去找张小琴,否则目标和目的太过明显,容易引起人警惕。她得想个办法,让张小琴主动来找自己,从而搞清楚张小琴和章行健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来往,然后才能拟定进一步的计划。
要如何才能让张小琴来找自己?作为万世影业的副总裁,除了管理公司之外,为公司寻找优质资源也是她的分内之事。张小琴本身就是多部片子的出品人,经常会做市场考察,手下团队近些年也在大肆搜罗各种大IP,囤积在手上。
樊澄的《红莺》系列至今影视改编权尚未卖出去,作为樊澄最为炙手可热的作品,《红莺》系列这个大IP已经有无数人来洽谈过影视改编权,但是因为樊澄这边从不松口,这些人全部悻悻而归。也许,樊澄得利用自己的这个系列作品作为钓鱼的鱼饵了。这是樊澄手中最香甜诱人的鱼饵,万世也曾多次派人来谈过,说明张小琴本身对《红莺》系列是很有兴趣的。
樊澄一直想等时机成熟,将《红莺》系列自己亲自改剧本,监督制成电视剧或电影。现在为了确保张小琴上钩,她不得不做出牺牲了。但为了谢韵之,为了不再有更多的女演员受害,她觉得值。
樊澄还需要继续完善计划,等过完年,就差不多可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日头已然完全落下,夜幕降临,奔驰与雷克萨斯一前一后,开了大灯在昏暗的高速公路上疾驰。车内静悄悄的,父母亲都睡着了,樊澄耳机中的音乐突然中断,电话铃声响起,她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