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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抽泣了一声,“李姐,你等一下噢。我刚才是特意走到走廊上给你打的电话,我现在就回去。”
李因隔空点了点头; 从电话中,她听到佳佳那边“呼呼”的风声。
大概是走廊上的穿堂风。
过了一小会儿; 季池川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他比她还冷静,“阿因,你别听佳佳胡说; 我一点事都没有。那个屋顶是剧组为了拍戏临时搭的; 只有两米高。”
两米……也挺高的了。
“左手轻微骨折,打了石膏,必须休息两个月再开工。”
李因听他这样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伤情,心里面本来就正难受,这下更忍不住了。
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眼角边的眼泪; 低声说:“能休息两个月也挺好的。最起码,能留在家里过年了。”
季池川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李因强抿了抿唇,附和道:“对,我该睡觉了。”
她故作轻松地道了一句“晚安”,却迟迟下不了手挂电话。
他仿佛知道她不舍得挂下这个电话,回了她一句“晚安”后,动作极快地挂了电话。
李因握着手机,低头浅笑。
小的时候,她因为性格内向而遭遇校园暴力。
为了不被学校里的小流氓欺负,她开始学习散打。
一开始,只是为了自保,后来却上瘾似的喜欢上高强度运动后,浑身发热,流出一身余汗的感觉。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沙袋前练着练着,她不仅练出了一身功夫,还练出了一颗金刚不坏的心。
在遇到他以前,她从来不哭,曾自以为练散打练出了铁石心肠,还颇为骄傲。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再铁的汉子,也会遇到那个让他甘愿屈服于绕指柔的女人;再酷的女侠,也会等着一个让她自愿摘下面纱,和他共渡一生的书生出现。
林林总总,都不过爱情两字。
几天后,季池川回帝都了,他的左手上狼狈地打着石膏,脸上却带着暖洋洋的笑。
李因吐槽说:“才刚被碎玻璃划破,现在又骨折了。你这只左手,真是跟这部电影一样多灾多难。”
季池川张开右臂,向前倾了倾身体抱住她,又轻拍她的背,“好事多磨。”
他放开她后,伸手捏她圆润许多的脸,“方嫂把你照顾得很好。”
捏了一会儿,他把手势改为揉,狎昵地笑着说:“我老婆手感真好。”
李因:……
她咳了一声,有些娇嗔地抓住他的手,硬生生从自己脸边掰了下去。
方嫂、阿姨,还有佳佳都在呢,撒狗粮不看场合,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抓着他的右手往客厅走,“路上赶回来很累吧?你别站着,休息一会儿。”
季池川说:“我只有想你想得很累。”
李因脚步一顿,她回头看佳佳,用嘴型问她——他真的没摔到脑子?
佳佳摇了摇头,也用嘴型回她——没有。
她挠了挠头发说:“池川,乔姐让我转告你,你好好养伤,电影制作方那边的事情,她会处理的。”
季池川坐在沙发上,拿起李因看过的一本杂书,点了点头。
佳佳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李姐,池川。”她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说,“这两个月,乔姐给我安排了公司内其他工作。我和你们下一次见面,可能得是明年了。”
李因颔首,只是奇怪,这事儿有什么好交代的。
她盯着佳佳看,见佳佳犹豫了一会儿,竟慢慢地伸出两手,在胸前抱拳,又向前耸了一耸,“李姐,池川,我在这里给你们拜个早年,祝你们来年事事如意,天天开心,早点抱个胖小子!”
这、这才十二月啊……
就拜年?
李因被佳佳这一系列的拜年动作唬得呆愣住了。
她却得意地嘿嘿笑了一声,脚上抹了油似的跑出了门。
将自己的视线从大门口收回了,李因好笑地摇了摇头,问季池川,“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助理,你是从哪里招来的?”
季池川低头看着手里的杂书,“不知道。佳佳是公司HR招的。”
他公司的HR面试她的时候,应该不知道她是这种古灵精怪的性格吧……
李因见坐在她身边的季池川一直低着头看书,于是把头凑过去,“我看的杂书,你也感兴趣啊?”
季池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李因没细看他看那本是什么内容的杂书,于是笑了一笑,拿过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水。
直到季池川举起他手里的书,语气认真地问:“阿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看这些打发时间吗?”
李因回头,看到他手里那本书的封皮,差点把嘴里的水都吐出来。
沙发上有那么多本杂书,天文、地理、历史、民俗相关的都有,怎么他就眼睛这么尖,一拿就拿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
这本杂书,还真不是一般的杂书。而是……她从前珍藏的带颜色小书。
还是繁体的那种。
李因羞赧无比地从他手中抢过杂书,藏在怀里,“我没特意看,只是忘记收起来了。”
季池川蹙眉,用他的发散思维思索片刻后问:“更多像这样的杂书,你没敢乱放,都藏在我们卧室里了?”
李因呆滞地看着他,满脸通红。
尔后点头,“你猜对了。”
季池川笑着看她,俯身过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乖,再熬几个月。”
李因推开他,扶住他的脸,定睛看着他。
虽然害羞,但还是说:“那个,医生说,孕中期,可以适当地……”
她话还没说完,季池川就来吻她了。
如果不是他现在拍的这部电影是大制作,剧组一天的误工费都是天文数字。她真要怀疑,他是故意让自己左手骨折,好回家休养的了……
今年过年过得早。
年假伊始,全家工作狂的季家人,仿佛春归的燕子,一个两个都归巢了。
李因一直觉得自己在码字方面还挺勤快的,和他们一比,却成了一个大懒人。
除夕夜,他们一家人齐聚一堂。
李因在这里感受到了,她从前从未感受到过的,独属于“家”的温馨感觉。
饭桌上,季父对李因说:“早知道仁山兄还有一个女儿,我就应该早点把你接到我们家来。他那个不正经的,哪里知道怎么养孩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季池川的手已经好多了,他揽着李因的腰,笑而不语。
季母笑对季父说:“说得你很会带孩子似的。”
“你别说,还真是。”季父喝了些酒,脸颊上红红的,“澄澄,你忘了我们当年你主外,我主内的日子了吗?池泽和池川这两个孩子,不都是我带大的吗?”
季母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备用筷子给李因夹菜,“我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池川能不能遗传你带孩子的天赋。”
她看了季池泽一眼,“池泽我是不敢指望了。”
季池泽和乔姐极有默契地互相看了看,又笑了笑。
缩缩脖子,两个人什么都没敢说。
一提到带孩子这件事,李因就想笑。
季池川这些天在家休养,日常生活除了看剧本,就是看育儿手册,比她这个做妈妈的用功多了。
看来,这个奶爸,他是当定了。
“真好。”季母说,“孩子们都长大了,从前多少不容易,都会过去的。”
季母的这句话让季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池川,阿因。”他看着李因和季池川,蹙眉沉重道,“过几天,我和你们母亲陪你们一起回盘屿岛住几天吧。这大过年的,也要让阿因家里热闹一点。”
李因其实也正打算过几天就回盘屿岛看看父母。既然季父先把这件事情提出来了,她也只好点头说:“好的。”
季父端着酒杯,盯着杯中酒,稍有些伤感地说:“我的仁山兄啊,我从欧洲回来,带了几瓶好酒,过几天,你也尝尝吧。”
季母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他伤心也要适可而止,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个微笑,“别管我,你们吃你们的。”
李因低头笑了笑。
她很庆幸,李画家交了季闻这样一个重情的朋友。
李画家如果知道她和季池川在一起了,一定会高兴地多喝好几杯酒。
季家是全家总动员,盘屿岛上李画家留下的老房子,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阿姨回自己家过年了。方嫂因为当初和季池川签下的合同中,写着她是需要负责李因整个孕期外加月子期的生活的,所以只回家过了一个除夕,就急匆匆地赶回来陪在李因身边。
陆野的父母把李画家留下的老房子看管得很好,李因把钥匙给了季池川,他开门后,她见屋子里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
想是陆家会定期过来打扫。
陆野父母大概一早就想到她会在过年期间回来,他们才刚到,陆野的父母,就带着陆野的侄女过来串门了。
才小半年没见,陆野从前那个嫩生生的侄女,居然长高了很多,人也结实了很多。
她一看到李因,就惊喜地跑到她身边,小心地摸着她的肚子说:“阿姨,你肚子里有个弟弟吗?”
李因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摇了摇头,“阿姨也不知道它是弟弟还是妹妹。”
陆野侄女说:“我想要个弟弟。”
她抬起脸,神情认真地看着李因说:“因为叔叔说,我现在打拳打得很好了,能保护弟弟了。”
李因笑着摸她的羊角辫,“妹妹不好吗?”
“如果是妹妹,就更好了。”她一笑,就露出了两道牙豁,“如果是妹妹,等她长大了,就能和我一起练散打了。不过,最最最好的,还是弟弟妹妹都有。”
季池川跟着李因一起笑起来,“这孩子跟你一样贪心。”
李因笑着抬头看他,陆母喊她回去吃午饭,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朝她奶奶跑去。
临走前,又依依不舍地对李因和季池川说:“阿姨、叔叔,还有弟弟,你们都再见。等我吃了午饭,再来和你们玩儿。”
她这副可爱又有礼貌的样子,让一向讨厌孩子的乔姐都说:“哟,这孩子真可爱。”
季池泽激动地看向她,她又双手抱在胸前,抗拒地说:“但我不想生,我只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阿因和池川的孩子,我就挺喜欢的。”
季池泽:……
盘屿岛上父母的墓地选的位置靠海,海风太大,地势崎岖,也不好走。
季父和季母带着酒菜和鲜花去看她的父母了,李因碍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办法去,只在家中父母的牌位前,遥遥地给他们上了一炷香。
季池川也点燃了一支香,他说:“爸、妈,你们放心,我把阿因照顾得很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你们也已经升级做外公外婆了。希望你们在那边都好,不要挂念我们。”
李因和他一起把这支香插在了香炉内。
她拍拍他的肩,“陪我到外面坐会儿吧。”
季池川扶着她往外走,在庭院前,他们见到了陆野,和他的侄女。
陆野牵着他侄女的手,站在屋外,笑着对他们说:“这孩子一吃完午饭,就嚷着要见叔叔阿姨,我拦都拦不住。”
李因笑着在庭院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他的侄女向她跑来,快靠近她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
她说:“阿姨,弟弟是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