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见寻放慢脚步,退到与她平齐。叶西抬手将伞面分给他一半,结结巴巴道:“你……都,不打伞吗?”
“嗯,就几步我懒得打……”陈见寻掏出口袋中的右手,握住伞把上的空位,从她手中轻轻把伞带离,“你看,这下就显现出身高的优劣了。”
叶西收回手努嘴,不想搭理。好心借伞还要被奚落……世道凉薄。
陈见寻小心翼翼地笑:“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叶西仰头惊讶地看他:“我没生气啊?”
“哦……”陈见寻湿掉的刘海贴服在额头上。
临近期末,学校早把“普通话规范字”的标语换成了“严守考场纪律,莫存侥幸心理”。叶西想起韩素说过的话,把玩着书包带问他:“你知道我们学校有贴吧吗?听说还会有人在上面分享考/试/答/案。”
陈见寻挑眉:“知道啊……你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
“嗯……”叶西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不玩贴吧的。”
“挺无聊的,玩不玩无所谓。”他耸肩,在接近一滩水洼时迅疾抬手拽她躲开。
要出校门时他醒悟过来,问道:“是不是你妈来接你啊?”
暗语即是,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叶西摇头:“我坐公交回去,下雨她不方便来接我。”
其实自打叶南来了,林俐就总是不方便来接她。
陈见寻余光偷瞥着她,似乎读出某种情绪,将伞往她那边送了几寸后说道:“如果你下次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来跟我说。那墙虽然不难爬,但也挺解压的吧?”
说后半句的时候,他嘴角勾起,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意。
叶西鲜少笑,换句话说,是鲜少笑得真切。但这一次她乐地笑出声,为这人总莫名其妙的真诚而笑出声。
到站牌下,两人得分散。陈见寻执意不让她送自己到小区,直言那样很不绅士。叶西收伞上车时没忍住回头唤他,却发现他还留在原地没走。
“嗯?”他在雨中微微仰头,睁大眼睛注视她。
“我就是觉得……”叶西垂眸,废了好大劲才开口,“也许你真的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
公交车上响起发车时间倒计时,陈见寻在她这句话后惊喜地笑了起来。
他后退,给别的要乘车的学生让行,二人视线被格挡。半晌后准备往里走的叶西听见他轻声应答:“那我真的很荣幸。”
***
陈寻到家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中午陈冰留在单位,所以菜量很明显是只给两人备的。他换好鞋进屋,去盥洗室拿干毛巾擦头发。未见母亲的身影,却听见有人在小声啼哭。
“妈?”陈寻轻轻拿下毛巾,探出身子带着询问意味地喊。
哭声从卧房里传出,陈寻叹气,甩下毛巾走了过去。
背阳的卧房昏暗,滴答雨声被放大了好几倍。徐婉雅孑然坐在床沿,手里抱着一件小棉袄以泪洗面。
陈寻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喉头发哽,心里很不是滋味。纵使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千百回,哪一回的难过都不会因为有所准备而减退。
徐婉雅身子前后微微摇晃,擤了把鼻涕后开始对着面前的白墙唠叨起来:“我还记得吧,这衣服我是年后给她买的……那时候我想着呢,先保密给她留个惊喜,等她过生日再告诉她。结果啊,就没来得及……”
“我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拿给她看。出了事后,好多人都说我们做父母的没有责任心,她那么小,怎么能放她一个人乱跑。可是不是这样的呀……我就在家里等她的呀,以前我们经常这样,她也没事的啊……”
越到后面,声线越凄迷惨绝。陈寻咬牙,忍不住插话:“你别看网上的评价啊!他们总一副当事人的口气,什么话都能轻易说出口,其实最了解真相的人不还是你自己?!痛苦的也是你自己!”
徐婉雅抽噎:“你说小觅会不会怪我们呢?我觉得是会的。我还是经常梦到她,梦到她已经长大了不少,还是穿着那件红棉袄,跑来问我们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陈寻捏着门板,心脏抽痛窒息。他叹口气走进去扶她起来:“去吃饭吧,别想了。”
徐婉雅甩手臂躲开他的拉拽,俯身不停晃脑:“你吃吧,我现在吃不下。”
当你叩不响一个人的心门,悲喜再相通都无用。陈寻无力地垂手,转身出门,把哭声留在身后。
餐桌在客厅,不大不小,总雷打不动地摆着四把椅子。桌子正前方对着一方储物架,架正中陈放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周身供品齐全,香火不断,可见供者之虔诚。
徐婉雅当年请这尊菩萨回家时,陈寻还问过父亲,请菩萨就能把妹妹带回来了?
陈冰怪他不懂事,说:“这是帮我们脱离苦海的。”
而陈寻则认为,没有所谓“帮忙脱苦海”这样的道理。除非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也许希望渺茫的人必须得找个寄托……他拿起筷子时转头看向那间房,亦不知自己的希望在何方。
***
叶西有轻微的强迫症,哪怕是淋了一点雨都得洗澡。为此林俐没少怪过她,说她不懂得勤俭节约。但在这点上,叶西再怎么乖顺还是选择坚持。
于是她放下书包就一头扎进了浴室。
他们家的面积小,卫浴是合体的,自从家里多了个叶南后,这逼仄的空间里总有一股难以剔除的呛人烟味。叶西在架子上摆好换洗衣物后,皱眉嗅了嗅自己的毛巾,果不其然也难逃污染。
“真他妈的恶心。”打开花洒的同时,她极稀有地小声爆了粗口。
最近饭菜都挺丰盛,海陆空几乎都来光顾过他们的餐桌。叶西仰头淋着水,自嘲沾了叶南不少的光。
她自觉是个挺残忍冷漠的人,比如之前对弟弟本就只剩血缘维系的亲情,这三年过去后,她竟能把对他的所有情感剥离得干干净净,骨头都不剩。毕竟她叶西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凭什么要有叶南这个污点?
简单冲完澡,在浴中天马行空了一番后,叶西与水汽一道走出门。
此时林俐还在油烟机的轰鸣中忙活,桌上也只摆了一道菜。她用毛巾搓着头发,向妈妈的卧房……当然,现在已成了她和妈妈的卧房……走去。
还没拐进门,她就瞥到门板对面有一个魁梧的背影正猫腰对着她。
叶西心里一惊,蹙眉走进去大喊:“你在干嘛?”
叶南也被吓得够呛,从她中抬头时,手上还握着她的零钱包,一脸慌乱。
叶西赫然而怒,冲上前夺回自己的钱包,叱骂:“你可真有出息啊叶南!杀人就算了,还学会了偷钱?”
视线再相对时叶南的表情已无慌乱,耸耸肩为自己开脱:“你的钱不也是老妈给的,怎么就叫偷了?”
叶西气得发抖,赶忙打开拉链查看包里的钱有没有少。
叶南在一旁讲风凉话:“放心哦,你那点钱,拿了也没什么意思。”
“……”叶西将钱包塞进口袋里,上前一把抢过自己的书包护在身后,强装冷静道,“妈不是给你钱了吗?”
叶南咕哝:“对啊,给得挺多,所以我也不是要来偷你的钱。”
他意兴阑珊地转身出门,叶西紧跟上去:“什么意思?”
叶南回头,表情神秘地掏出一张五元纸币,鬼鬼祟祟道:“老妈给你的钱里……有没有这种的啊?”
叶西拧眉,接过那张纸币举在眼前端详。
乍一瞧,纸币与寻常无异。翻过来再看,竟然印了一段话——
“人心分好坏,善者得救度,恶人遭淘汰。有缘信真相,福报自天来。”
第14章 试探02
叶西不是没见过这种纸币。人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和神秘,她握着这张带污渍的微皱“五元钱”,视线在那几行不知所云的字符间游离,由茫然转为不安,进而是很深的恐慌。
她不知道这些句子究竟要表达什么,但隐约觉得是不好的东西。
叶南倒很镇静,清了两口痰,抬掌在她面前晃悠:“老姐?”
叶西从沉思中恍神,呆望向他:“这是妈妈给你的?就一张吗?”
叶南大臂一张,向后躺到床上:“不止一张啊,还挺多的……所以我才来看看你是不是也有。”
叶西一边诧异于此言,一边对他邋遢的举动很反感,走过去拽床单赶他下床:“你下来!一身汗别往上面躺!”
“我没出汗!”叶南翻滚着从另一头下床,满嘴抱怨,“瞎矫情什么呀……”
“有些话我跟你说了,你听一听就成,别当真……”他说着,胳膊撑着地板席地而坐,“我刚来的第二天,老妈就给了我一本奇奇怪怪的经书,叫我每天晚上睡前念几遍。我还以为是佛经呢……可看了几眼觉得不太对劲啊?佛经这玩意儿我又不是没见过……”
叶西思忖着听完,问:“妈妈有说为什么要你念吗?”
叶南哼笑:“还能为什么?她说我是被邪魔附体才会变这么坏的,只要驱除了,我本质是个好小孩。”
油烟机疯狂搅动空气的响动戛然而止,紧跟着是用水冲刷铁锅底油的声音。
叶西觉得荒唐,垂眼呢喃:“……她是不是疯了?”
叶南不回答,手伸进口袋里蠢蠢欲动。叶西瞧见,连忙冷漠阻止:“不许在房间里抽烟。”
叶南:“……咋这么矫情?我觉得你也疯了。”
客厅传来林俐推开厨房门的动静,叶西猝然将纸币一捏,仿佛在斟酌某个决心。
那头林俐对此毫无察觉,先顺道去餐桌喝水,“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极响,而后趿着拖鞋向他们走来:“吃饭啦!今天的鱼特别新鲜……”
“来了来了!”叶南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冲出了房间。
叶西停在原地,转身面对房门方向,漆黑的双眼圆睁。等了好几秒也未见门口有期待的身影出现,她主动向外走了几步,看见系着围裙的妈妈正弯腰给弟弟舀汤。
“妈。”叶西轻喊。
林俐放下汤匙,用筷子将太长的粉丝夹断送进碗里,回头应她:“什么事?来吃饭。”
叶西与叶南对视一眼,移开视线盯着她:“你先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吃完再说啊?”林俐很不情愿。
“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林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放下手上的物什无奈地走过来。她眉毛皱出深深的沟壑,盛满了对女儿的不耐。
叶西后退几步,等她完全迈进房间时毫不犹豫地抬手将纸币送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林俐眉间的沟壑渐渐变浅,取而代之的是难堪与慌乱。
“这……五块钱啊?”她装傻。
叶西不为所动:“我知道是五块钱。我是在问,这上面写的东西是什么。”
林俐将十指拧扣在一起:“那我也不知道……别人找给我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
叶西:“妈,能不能说实话?”
气氛过于肃杀,就连餐桌边的叶南都受到波及,吸溜粉丝的声音缓缓降了下去。
林俐回头张望两眼,抬手将门合上,略带讨好地挽住叶西的胳膊带她到床沿坐下:“西西……”
叶西不肯坐,说吧。”
知道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林俐脸一苦,松开了女儿的手臂:“还不是望南南好……妈听朋友讲的,说这个宗教很灵的……”
叶西打断道:“你怎么做什么事都要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