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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灰袍人年纪皆在半百左右,脸上没有特殊惹人注意的神色,仅一双眼睛极为明亮, 身材一般高,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腰悬长剑,胁下挂囊,走动时脚下沉着从容,袍袂飘 飘,风度极佳。
柴哲四人先一步通过三岔口,首先跟到的为首灰袍人突然在后面大叫道:“站住!你们 四个小辈从何处来的?”
“麻烦来了。”柴哲向姑娘低声说,转身闪在路旁。由于闵子建年岁稍长,他让闵子建 出面与灰袍人打交道。
闵子建外表豪爽,不拘小节,骨子里高傲,背手屹立路中,傲然一笑,向接近的三个灰 袍人问:“诸位口气很狂,偌大年纪火气不小。请问,有何见教?”
三个灰饱人并肩而立,为首的人脸色一沉,冷笑道:“你们耳聋了不成?老夫问你们从 何处来的?”
“从来处来。”闵子建不假思索地答。
“小辈混帐!”灰袍人怒叱。叱声中,身形疾闪,急冲而上,鸟爪般的手爪伸出抓人 了。
柴哲晃身插入,举手拂切对方的脉门,叱道:“住手!阁下不讲理么?”
灰袍人吃了一惊,伸出的手间不容发地逃过柴哲的切脉怪招,急退两步脸色一变,厉声 问:“你小辈身手不弱,决非无名小卒,亮名号。老夫安庆三霸的老大,满天星孙远。”
“区区姓柴,武林后学江湖小卒,算不了什么,说出名号有污尊耳。你三霸走你们的阳 关道,柴某四人走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大呼小叫,出言无状动辄行凶? 说明白了,咱们评评理。”柴哲朗声答。
“老夫要查明你们的底细。”
“你凭什么?”
“走这条路的人,今天如无混江虎鲨邹舵主的请帖,一概挡驾,不许再向前走。”
“你阁下是……”
“邹舵主的宾客。”
“你们有请帖?”
“当然有,你们呢?”
“没有。”
“奸细!”满天星大声咒骂,猛地左手一振,大袖疾挥,袖底飞出一丛打穴珠,像暴雨 般向柴哲洒去,相距不足八尺,按理断无落空之理。
可是柴哲一听对方的绰号,便已心中雪亮,暗中早作戒备,对方大袖一挥,他已先一刹 那向下一伏,左手一抬,喝声“打”!将先前接来的钢镖发出一枚,一闪即逝。打穴珠从他 的上空呼啸而过,全部落空。
“啊……”满天星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叫,手掩着左大腿根向前栽。
同一瞬间,二、三两霸拔剑厉吼,急步枪进。
闵子建兄弟哈哈大笑,也拔剑迎出。
姑娘伸手虚拦,笑道:“割鸡焉用牛刀?两位请袖手旁观,我大哥足能应付。”
说话间,柴哲暴起发难.一声长啸,长剑幻化一道银虹,飞射左面冲到的二霸。
二霸火速沉剑急封,“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封住了,可是,右面的三霸却遭了 殃。
三霸原是抢先出手攻招,柴哲左移,他攻出的招式劳而无功,刚欲转身变招进击,柴哲 已被二霸封出偏门,恰好向他冲来,他连看也没看清,银虹已一闪而过。他感到右胁一震, 本能地挥剑追击,挥向冲过身侧的柴哲背影。但剑出手,却被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袭遍 全身,手无法控制,剑破空而飞,飞出五丈外去了。
“哎……”他狂叫一声,身躯一震,向右扭转,踉跄冲出丈外,脚下大乱。
柴哲站在丈外,含笑向二霸点手叫:“阁下,你封住了在下一剑,来来来,第二剑看你 封不封得住?”
只一照面,三霸便有两霸失手,一个被暗器击中大腿,一个有胁中剑,失去了抵抗力, 剩下的一个怎能沉得住气?一声怪叫,扭头便跑。
姑娘身形似电,只两起落便从旁超越而过,光华一闪,霜华剑出鞘,伸剑叱道:“站 住!不然将剑尖沥血。”
三霸急于逃命,本能地一声暴吼,剑出“寒梅吐蕊”,走中宫攻入,从光华的侧方闪电 似的递出剑尖。
“撒手!”姑娘冷叱,“嘎”一声怪响,三霸的剑身掉下一条剑锋,光华闪闪的剑尖, 点在三霸的右胸前。
三霸魂不附体,如受催眠般松手丢剑,脸色灰败,骇然问:“你……你的剑……剑…… 剑术……”
“剑术通玄,是么?剑是神物,威力倍增,你难逃一死。”姑娘冷冷地说。
“你……你想怎……怎样?”
“你阁下要死还是要活?”
“当然要……要活,蝼蚁尚……尚且贪生。”
“借你们的请帖一用。”
“没……没有请帖。
“那……阁下想死……”
“不!不!请帖不管用,参与大会的人,不必凭请帖予会,只须说出帖上的暗语,便可 通行无阻。”
“呸!刚才你们就问咱们要请帖。”
“问的确是帖,但回答时却只须说出暗语便可,真要将帖取出验看,反而暴露身份。为 防止外人混入,所以有此规定。”三霸强作镇定地答。
“暗语请阁下说来听听。”
“这……”
姑娘冷哼一声,剑尖一振,挑破了三霸的胸衣。
“我……我说。”三霸惊怖地叫。
“说。”
“潜天行道,劫富济贫八个字。”
姑娘收了剑,叱道:“滚!带着你同伴离开,不许前往参与大会,尽速退出九江府地 境,愈快愈好。下次如果碰上,送你去见阎王。”
“你……你们讲不讲理?”三霸咬牙切齿地问。
柴哲呵呵笑说:“老兄,要讲理,你们还咱们的公道来。叫阵的人,是你们,先动手, 也是你们,要讲理,同样是你们先提出。好吧,咱们讲理好了,先卸掉你们一条胳膊,再说 个一清二楚。”
三霸打一冷战,悚然奔向两位蹲坐在地上敷药的同伴,一左一右挟起便跑。
旁观的闵子建兄弟俩,一直留心着柴哲和姑娘的一举一动,被柴哲疾逾迅雷的惊人剑术 吓了一大跳。子建不住向乃弟打眼色,子康不住凛然颔首会意。
“有了暗语,咱们走。”柴哲向闵子建兄弟笑道。
子建竖起大拇指,笑道:“了不起,中平兄。安庆三霸艺业超人,今天三人联手仍然栽 在贤昆仲手中,兄弟叹为观止矣!看兄台的剑术,声东击西,诡异绝伦,一发即中,捷如电 光石火,宛若雷霆骤击,可怕极了,但不知兄台出身何门何派,能见告么?”
“子建兄过奖了,兄弟的剑术不登大雅之堂,所恃的仅是胆大敢拼而已,见笑方家。不 瞒两位说,兄弟出身并无门派,渊源家学,艺自家传,并经长辈指点,不成章法,见笑 了。”柴哲敷衍地说。
四人一面谈论各门派的艺业,一面沿小径急走。
不久,三霸独自重新回到斗场,在路旁拾起一个纸团,急急打开,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 两行小字:“小狗之弟乃是女扮男装,来历不明。须全力图之,不然将是心腹大患。运金船 之行程,小狗了如掌指,消息来源不明,将设法查出此人。”
三霸将纸团藏好,匆匆走了。
闵子建仍在前面引路,沿途边走边谈,脚下甚慢,天南地北信口胡诌,间或套问柴哲与 姑娘的身世与所交好友的名号,套话的技巧相当高明。可是柴哲更为机警,并不因有了三分 酒意而松懈,借口开河,胡说八道,避重就轻,从容应付。
姑娘更是有心人,她已看出闵子康不是男子汉,自然而然地怀有戒心。同时,她发觉闵 子康的目光,经常向柴哲窥伺,更令她心中不安,女孩子心细如发,她更是处处留神。她会 错了意,以为闵子康对柴哲倾心,在找机会亲近,这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无法容忍此事发 生。因此,她缠住了闵子康,尽可能阻止闵子康与柴哲说话。闵子康想套她的口风,可说白 费心机。以她的眼光看来,闵子建的年纪,当不少于三十。保养得好可以令人的外貌显得年 轻,但举动却瞒不了有心人,成熟的气宇风标,使那些气血方刚野马似的青年人无法仿效比 拟。这位闵子康的年岁,恐怕也在二十四五之间了,美好的脸蛋和娇嫩的粉颊固然显得年 轻,但笑起来可就掩不住眼角的笑纹。女人有了笑纹,那表示她的黄金年华、大好青春已经 逝去,永不复回啦!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江湖女人,如果还没有婆家,其中便大有文章了,姑娘怎能不生疑? 在她的心目中,柴哲是天下间唯一完美的人,是她的终身伴侣,是她在西番万里追踪,经过 多次试测,长久的观察,证明唯一合乎她心目中理想伴侣的人,她岂肯让其他的女人插入? 她当然深信柴哲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是见异思迁的登徒子,凭闵子康的容貌,不客气地说, 简直不配与她相较,岂配横刀夺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必须小心,防患于未然,她得为 自己打算。
柴哲不是糊涂虫,他自然知道闵子康是女人,因此仅与闵子建打交道,谈谈说说颇为投 机。闵子建确也装满了一肚子墨水,江湖见闻广博,而且为人也够豪爽,自然博得他的好 感,甚至平空生出惺惺相借的念头,大有相见恨晚之慨。可是,牵涉到身世和朋友,他不得 不有所保留,虽有了三分酒意,仍然记得对人且说三分话,末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
绕过前面的山脚,柴哲与闵子建并肩而行,子建在左,柴哲在右,右面的小河已在十余 丈外,路两侧全是些快干枯了的荆棘,三两丈外侧是些矮树丛。前面约半里地,山脚下有一 座平静的三家村,三两声大吠夹着一两声鸡啼隐隐传来,看不出有何异样。
“怪事,怎么沿途不见有武林人?”柴哲有点心疑地问。
“还早呢,大概都在咱们后头?”子建信口答。
“快到了吧?”
“前面那座三家村如果是黎家湾,便是他们的聚会处。”
“那么,咱们快两步。”
“好,快走两……”
柴哲突然大叫道:“小心身后,闪!”叫声中,他将闵子建向前一推,自己则向前伏 倒,末着地便已翻转身躯,向路旁的荆棘丛中发出夺来的最后一枚钢镖。
钢镖出手,他已挺身而起,左手一抄,接住了第二次射来的三枚寒星,右手已拔剑出 鞘。同一瞬间,姑娘“哎”一声惊叫,前跃八尺,旋身撤剑。她的左上臂后侧,臂袖裂了一 条缝,皮破血流。一枚梭形两刃钻划空飞出三丈外,掠过闵子康的身后,“嚓”一声落入荆 棘丛中去了。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从两侧荆棘丛中先后共射出三种暗器,共有十二 枚之多,只划伤了姑娘的左上臂后侧,其余的全部落空。
路右的荆棘丛中,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人,哀号着满地乱滚,将荆棘压得纷纷折倒。这 人的右肩近胸处,柴哲射出的钢镖只露出一绺镖穗。
附近的荆棘丛中,陆续跃出九名穿灰色劲装的人,每个人皆以黑巾蒙面,所带的兵刃全 是剑,黑巾包头,黑色手套,黑色快靴,黑色的剑鞘,连剑德也是黑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显然共有十个人在此埋伏,已被柴哲放倒了一个。
九个蒙面人形成合围,将四人包围在路中。
“分开戒备,子建兄,贤昆仲负责北面。”紧要关头,柴哲断然地负起领导人的身份。
但蒙面人并未群起围攻,一名蒙面人徐徐拔剑,举步欺近,用剑向柴哲一指,发话道: “你,伤了咱们的人。上,纳命,公平一决。”
柴哲示意姑娘小心身后,立下门户冷笑道:“先用暗器暗袭,算公平么?”
“彼一时,此一时。”蒙面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