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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苍龙首先奔到,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犬脑袋全部破裂,似被钝物所击碎。
“怎么回事?”从后跃上的虎卫急问。
他们的右首不过处,有一座不冻的大泉,泉旁的积雪中突然升起两个白色的人影,笑声 震耳欲聋。
白影一高一矮,高的白影笑完说:“你们把贫道的警告当作耳边风,居然追到星宿海来 了。贫道如果不大开杀戒,昆仑双圣岂不成了浪得虚名之徒?你们既然不将贫道放在眼下, 贫道只好慈悲你们了。”
八爪苍龙大吃一惊,深深吸入一口气,定下心神说:“不是在下敢于和两位仙长作对, 只是公务在身,不得不追赶人犯……”
“人犯?你是什么人?”
“在下陶金山,曾任成都府巡捕……”
“哦!贫道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敢问两位仙长,与古灵六位杀人犯有何渊源?”
“你们是追捕古灵来的?”
“正是,已经擒住了,只逃了一个叫柴哲的青年人。”
“你们只为了这几个人么?”
“另一批奸杀要犯已经伏法,目下这几个人已经就擒,在下明晨即将他们押返成都受 审。”
“那位柴哲呢?”
“柴哲不是主犯,逃走了也就算了。在下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再在西番耽搁。”
“好,你们可以走了。姓柴的孽障如果落在贫道手中,贫道会交给你的。”
“谢谢两位仙长成全。”
双圣突然向西退走,冉冉而去。
八爪苍龙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怪事,这两位老道是怎么回事?费解,费解。”
怀着满腹疑云,他带着同伴走了。
双圣向西退,退出半里外,太玄突然哈哈狂笑,倏然转身怪叫道:“岂有此理,你敢跟 踪贫道……咦!你……”
身后五丈余站着两个白袍人,不是番装的八爪苍龙。
白袍人身材相等,徐徐走近。
太虚猛地拔剑怒吼道:“又是他们。师兄,这次决不让他们走脱。”
“他们走不了的,这一带是平阳,水泉多树木少,走不了的。”太玄沉声说。
右首的白袍人呵呵笑说:“老夫并不打算走,不劳你们费心替咱们打算。”
“你阁下可以通名了。”太玄冷冷地问。
“呵呵!你叫老夫为阁下,不像玄门弟子哩!老夫草野狂人、老得快进棺材了,又不想 窃博时誉,何必通名现世?免啦!”
“哈哈哈哈!”另一名白袍人长笑,笑完说:“咱们是你两位老道的影子,也像是冤魂 不散,缠定了你们,你们道术通玄,剑术超凡入圣,咱们可不敢跟你们较量,所以想跟你们 商量商量。”
太玄徐徐逼进,手按剑冷冷地说:“先分个胜负,方有商量。”
“真的?”
“贫道从不戏言。”
“那么,我这老不死的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你们既然要先兵后礼,咱们不敢不奉陪。道 长请赐教。”
太玄拔剑出鞘,剑虹一闪,便已攻出一剑。
白袍人向左一闪,叫声“厉害”,若无其事地徐徐撤剑。
太玄一剑横拂,轻灵飘逸,似在舞剑。
白袍人抬剑虚架,向右移走,笑道:“老道,何不双剑合壁,把你们的乾坤双绝剑阵亮 出来,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开开眼界?”
太虚大踏步而上,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师兄,乾坤双绝,乾三连,坤六断……”
剑阵正要发动,蓦地南面传来震耳的喝声:“两位师弟,不可无礼。”声落,青影乍 现,冉冉而至。
双圣火速收剑,行礼同声叫:“咦!师兄怎么也来了!”
青影走近笑道:“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你们,听到此地有笑声,一时好奇前来看看 究竟,想不到却是你们两人。怎么?动了嗔念了?”
“这两个人欺人太甚,太玄不得不教训他们。”太玄恭敬地说。
“师弟,不可以,怎么还不放下你们的剑?我问问那两位施主,你们在一旁不许插 嘴。”
左面的白袍人呵呵笑说:“毕竟是得道之士,说得委实令人心服。太昊道友,久违 了。”
太昊一惊,讶然道:“咦!施主是…”
“道友是真健忘?还是假健忘?呵呵!二十年一别,彼此都老了,难怪你忘啦!还记得 故友闵天虹么?”
太昊狂笑,上前稽首道:“哈哈,你居然还健在人间,不死于兵解,异数异数。二十年 了。老天!多快的日子啊!那位施主是…·”
“是小徒的父亲,我的好朋友斐岳阳。”
斐岳阳过来行礼,笑道:“在下斐岳阳,曾听天虹兄一再提及仙长的……”
“哈哈!施主可不能听信这闵施主的胡说,贫道方外人,在昆仑苦修……”
“呵呵!谁不知你是三逸隐中的神箫容许元戎?你的太昊道号,当然可以掩住天下人的 耳目?说真的,这次我西行,一是为了一件小事,二是想专程到贵山来找你这位富翁叙叙旧 哩!”闵天虹笑着说。
“见鬼!你认为我还是富翁?富贵山的风雪,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炼惨了。”
巴颜喀喇山,巴颜,蒙语意指富贵,喀喇,意思是黑,因为山上的石头大多是黑色的。
“道业精进,超凡入圣,不算富翁么?金银财宝阿堵物,算得了甚么?”闵天虹笑着 说。
“你说的小事,是指……”
“且坐下谈谈,我得先向令师弟道歉……”
太宝太虚已经走近,太玄笑道:“如果问施主通名,贫道岂敢无礼?道歉不敢当,倒是 贫道多有得罪,两位施主海涵。施主所说的小事,是指柴哲么?”
“正是他……”
“先得请教施主,施主可知道他所追杀的人是谁么?”
“呵呵!老朽当然知道。”
“知道了你竟然还护着他?”
“但他并不知道。”
“那人……”
“不满二位道友说,我是怀有私心而来的。”
“老友,你把我弄糊涂了。”太昊摸着白髯说。
“呵呵!简要地说,我试试他的心地,看他是不是个真正有血性的英雄,看他是否值得 爱惜。咱们坐下谈,不说明你们仍会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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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寨中,形势紧张。首先,是柴哲侵入了牲口厩。
当他从番寨西南角攀山崖向下降时,虽说极为辛苦,也暗自庆幸。这座番塞没建有防兽 棚,南面入口垒石为护墙,其他三方倚山为险,有一段三二十丈高极为峻陡的山壁,野兽难 下。他发觉入口处戒备森严,其他三方却无人把守,便宜他行事。
人,他不怕,却怕獒犬。好在番人的獒犬皆在寨西内外,接近后寨的厩房附近,仍未发 现犬踪,他大为放心。
数排以草木搭成的厩房,分别拴着马、牛、羊,宽阔的露天牲口拦空荡荡地。如不是严 冬时节,番人的牲口是放野的,只有番寨或冬窝子,方设有让牲口过冬的设备。
他是找食物来的,嗅到牲口的腥臭味,便知何处是圈羊地方,便向羊栏摸去。
饥不择食,到了西番,便得适应茹毛饮血的环境。用藏锋录弄开了羊栏的木门,闪身入 内,腥膻味中人欲呕。
他摸到一头十来斤重的羊羔子,扼着羊颈子在羊耳后刺上一匕。真是饿了,三不管喝下 一肚子温暖的羊血,不由精神一震。接着,他割下一些羊肉大吃。
他无暇清理,熟练地割下四条腿拴在腰带上,再闷死另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小羊,放在背 上摘好,做得干净利落。
他该立即撤走的,降下山崖已花去不少时光,向上爬必定更为费时,必须早走。但他胆 量够大,心中一动,付道:“我何不去探出两个白莲教余孽的下落?既然来了,岂可身入宝 山空手而回?”
在他心目中,白莲教的确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匪首,都是些为选一己私欲,不惜裹 协那些无知乡愚,无纪无律,结果反没有造成,却枉死了不少无辜。这种人如果不杀,世间 哪还有天理在?
他不顾利害,将上了弦的弓绰在手中,悄然向寨左摸去。
番寨中虽建有木屋,但真正住人的地方,仍然是黑羊皮帐。北面是佛堂的木屋,和左面 的客室,前面的广场,有十座皮帐,高灶的烟囱口不时冒出火星,灶内的火是经冬不灭的。 地近山林,不需烧牛马粪或恶劣的羊粪,烧木柴便会有火星冒出。有些番族的居住地贫瘠万 分,马粪亦稀少,只好烧牛粪饼,其臭味可远熏半里外,不习惯的人,连走近都感到困难。
他必须先接近木屋,方可沿皮帐的排水沟接近皮帐,抓一个人来问问。他并不知道那是 佛堂和客室,首先便到了佛堂的西北屋角,隐入室角下,蛇行鹭伏沿壁前移,移向西南的墙 角。
刚藏身在壁角,贴着壁角探视,便发觉另一面的木壁下,伏着一个穿白衣的人影,正贴 着壁缝向里面窥探。壁缝不会有空隙的,这人必定在利用壁缝另开缝隙探看里面的动静。
“有人抢了先,是谁?”他想。
他向下一蹲,心说:“且看看他有何图谋。极可能是八爪苍龙的人,番人不会穿白 衣。”
在西番,衣料不管是布或皮,决不会有白色的,穿白的人,决不是番人。
他无意惊动白衣人,但白衣人却找上了他,突然离开了偷窥的壁缝,向他藏匿的屋角移 动。
“老兄,除非你想倒霉,下然就别过来。”他心中暗叫。
白衣人急步到了,刚到屋角,柴哲已别无选择,先下手为强,猛地站起就是一掌, “噗”一束劈中白衣人的左耳门,力这沉重。
不等对方倒下,他已勒住了对方的颈子向下掀。直至掀到对方的反抗力完全消失,他方 行放手。他先将人塞在墙角下,正想到壁缝察看,却听到了轻微脚步声从前面的屋角传来, 赶忙伏下不动。
随着脚步声,屋角出现了一个番人装束的高大人影,拉开裤腰,在屋角小便。
“这家伙该死,半夜三更居然走出屋外放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心中暗叫。
那人的头部不住左右转动,显然在留神察看附近的动静,因此他猜想这家伙是有意出来 察看的。
等番装人走后,他先到前面的屋角察看,发现前面还有两栋木屋,不见有人。
他退回壁缝,果然不错,不但有一个小孔,而且可看到里面的灯光。
屋内铺有黑羊皮褥,六个穿番装的人围坐在中间,一盏酥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只看 到六双眼睛反映着灯光,发射着炯炯冷芒。
坐在上首的人,用低沉的的嗓音,以纯正的京师口音说:“高兄已认出这批人的本来面 目,可知古灵这老家伙是他们先派来的诱饵,显然他们已对寨中生疑,极可能大肆搜寻,咱 们在此藏身,危险极了,无论如何,咱们得赶快走。”
左首一人说:“他们不敢大肆搜寻的……”
“冯兄,他们为何不敢?已经进入寨中,图沁族主决不能拦阻他们,狼已入室,图沁族 主是无法阻止他们搜寻的。他只消要求所有的人除下裹头毡巾,咱们便完了。”
“那么,咱们必须连夜离开。”右首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
坐在上首的人沉重地说:“不错,咱们必须及早离开。昆仑两位仙长阻止不住这许多高 手,难免顾此失彼,不走不行。”
“咱们往何处……”
“到都尔伯津山。如果他们再追来,便奔向噶索达齐老峰。假使仍逃不过他们的追逐, 咱们便逃向穆尔乌苏。我相信咱们可以耗到仲夏,那时冰雪融化,咱们乘羊皮筏下犁牛河, 飞渡丛山下金沙江,乾脆再回中原,召集教友与黑鹰会拚个生死存亡。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