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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染听懂了他的意思； 也笑了笑。前面几人继续往前走了，林一染小跑两步连忙跟上。
展馆已经逛了一半，林一染嗓子也有些干了，不适地轻咳了好几次。陈策留意到，失陪了一下。
又到了一副他们感兴趣的画前停下，林一染翻译完解说员的话，便静静站在一旁等他们先欣赏一会儿。穿着高跟鞋的脚也有些疼了，小幅度地左右轻晃了下脚，不经意侧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方那个穿着白衬衫前襟纽扣松开露出一点精致锁骨的，身形修长，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那个人不是陆遇深是谁。
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左边那个长相与他有三分相似的男人，林一染认识，是他哥哥。在他身侧还有一个容貌气质十分出众的女孩儿和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林一染看到旁边一个外国男人对他说了句什么，陆遇深唇角微勾，有几分漫不经心地用英文回应，林一染隐隐约约能听到他的声音，熟悉的伦敦腔。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陆遇深是这幅模样的吗？姿态矜贵得像个小王子。
似乎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遇深侧头去看，正好对上林一染还带着笑意的眸子。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林一染。
下一瞬，陆遇深脸上像是破冰一样笑开来，冷漠高傲不再，又成了她熟悉的大白狗。眼见陆遇深抬腿就想朝她这儿走来，林一染慌忙小小地摆了下手，指了指她旁边的人，示意她正在工作。
陆遇深脚步一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的装束，了然。收回了脚步，不过视线一直紧盯着她，像是在用眼神对她说话。
也许是真的太熟悉了，林一染立马就能猜到他这露骨的眼神是想表达什么，微微有些脸热。
这时，陈策回来了，拍了拍林一染的肩递给她一杯热水：“喝点水，润润喉。”
林一染惊讶地接过，还以为他是去洗手间了，没想到是去给自己倒热水，“谢谢你。”
“没事儿，有什么不适你跟我说，可以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还可以。已经逛完大半了，他们应该快吃午饭了吧？”
“嗯，吃完午饭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陈策笑着说。
陆遇深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陈策，诧异过后，眸色微黯，手指微微蜷起。怎么哪儿都有他。
“走了遇深。”一行人走出几步发现陆遇深还站在原地，陆初阳出声提醒道。
陆遇深淡淡应了声：“嗯，我再看看这幅，你们先去看别的吧。”
陈策循声看去，看到陆遇深微微一怔，继而扯了扯唇轻点了下头，又对林一染说：“走吧。”
林一染冲陆遇深笑笑，手在下方悄悄对他挥了挥，匆匆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陆遇深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林一染专心在听他们说话，翻译，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陆遇深。陈策倒是注意到了。
接下来，陆遇深就看到林一染和陈策是怎样默契配合，陈策是怎样绅士地照顾她，还有林一染不小心崴了脚，陈策是怎样扶她进怀里，即便林一染很快同他避开，但陆遇深胸腔升腾的怒气愈演愈烈。
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拉着她走人，不过都忍住了，这样势必会让林一染难堪生气。
“嘿，看什么呢？”陆初阳从身后搭上陆遇深的肩膀，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调侃地笑了声，“稀奇，你小子也懂得跟着漂亮女人走呢？看上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分了？”
陆遇深凉凉地看他一眼，“别乌鸦嘴。”
“没分啊？那你这就不对了，哥哥我这专一的表率还没做好吗？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林一染他们已经走远些了，陆遇深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别烦。”
陆初阳莫名地耸耸肩，“我们准备走了，去吃午饭了。”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陆遇深说。
“你不去？”陆初阳顿了顿，“行吧，但晚上你得回来吃饭啊，爸妈明天走了，今晚说好一起吃饭的。”
“嗯。”
陆遇深应完大步追上林一染，陆初阳玩味地看着他急切的背影，看来这弟弟还真是开窍了啊。
同他们一起的女孩儿走过来，问陆初阳：“阿深呢？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他不去了。”
“为什么？”
陆初阳挑了下眉：“谁知道呢，要不就是陪女朋友，要不就是泡妞去了。”
女孩儿神情微滞，“阿深有女朋友了吗？”
“嗯，他反正是承认有了。”
“叔叔阿姨知道吗？”
“不知道。”陆初阳说，“他现在还在上学，不着急，等要结婚再告诉那两魔头也不迟。”
结婚吗……？
陆初阳朝身后看了一眼，见另外两人跟上了，便笑着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林一染这边也看完画展了，准备去吃饭，不期然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陆遇深，微微一怔。和他同行的人好像都不在了，看样子应该是专门在等她。
林一染踌躇了一下对陈策说：“我能不去吃饭了吗？”
陈策有些为难：“可是已经说好了，饭局上，也还需要翻译。”
也对，都答应好了的，现在失约也不太好。
“那稍等我一下。”
林一染说完，走到陆遇深身前，仰头看他：“你的同伴们呢？”
“吃饭去了。”
“你不跟他们一起吗？”
陆遇深扯了扯唇，“我在等你啊。”
“可是，”林一染为难道，“我还得跟他们去吃完午饭工作才算结束，要不你也先去吃饭吧。”
“嗯，你去吧。”
跟陆遇深解释完，林一染便跟着他们离开了展览馆。她总觉得陆遇深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见她看过来，还笑了笑。挺正常的。
陆遇深没让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一直到他们吃饭的地方。
餐厅是一家雅致的西餐厅，林一染吃得很少，而且饭桌上他们也没怎么说话，用到自己的地方并不多。中途她给陆遇深发了条信息，问他有在吃饭了吗。
陆遇深回复了一个“嗯”，林一染看着那个“嗯”有片刻的失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没有再回复，收起了手机。
饭局结束，已经快两点了，林一染的工作也算正式结束。陈策还需要和他们说点什么，林一染便先走了。
到了餐厅一楼，看见休息区的陆遇深，林一染微讶。陆遇深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垂眸在看手机，像是有感应一般抬头看向林一染的方向，继而站起身，将手机揣回裤兜，走到她身边。
看了眼她身后，没看见别人，“吃饭了？”
“嗯，准备走了。”林一染说。
“走吧，我送你。”
上了车，林一染才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你们的车来的。”
林一染默了默，又问：“那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也在刚刚那家餐厅吃的吗？”
“嗯。”
“那家餐厅牛排不错。”林一染说。
陆遇深破天荒地没顺着她，淡淡地说：“是吗？我觉得一般。”
林一染：“……”
过了会儿，林一染犹疑着问：“你心情不好吗？”
陆遇深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一染：……
这阴阳怪气的，让林一染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陆遇深瞥见她冷漠的侧脸，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些。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了家，门一关上，陆遇深就拉过林一染将她抵在墙上，有些粗鲁地禁锢住她的手吻住她。
几近发泄的一个吻，这是陆遇深头一次这样粗鲁地对她。林一染开始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下来，默默承受他粗暴的亲吻。
感觉到她的顺从，陆遇深慢慢停下来，气息有些粗重，他覆在林一染耳边哑声问：“为什么不反抗，不是不舒服吗？”
林一染：“……”轻叹了一声，无奈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遇深稍稍推开，手指抚上她嫣红的唇瓣，上面有淡淡的血丝，睫毛轻颤，压抑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一染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背，陆遇深却避开了，退后了几步不去看她。
“你是不打算跟我说吗？”林一染问。
静默了片刻，陆遇深低低开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很生气，看到你和陈策在一起，很不舒服。”
“可我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他和我就是普通朋友啊。之前补课你不是也都在吗？为什么总是纠结陈策？”林一染不解地问。
“你今天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陆遇深问。
“他帮我介绍的兼职，他和对方认识，所以今天会一起。”
“他经常给你介绍兼职？”
“有过几次，”林一染诚实地说，“不过只有今天他也在场。”
陆遇深哂笑一声，有些讽刺：“我身为你的男朋友，你不愿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我连送你个礼物都得小心翼翼，介绍兼职这些事你知道我也可以帮你，但你却选择接受他的帮助？这是不是说明朋友和男朋友，你更容易接受他，信任他？”
林一染解释道：“不是的，我当然信任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遇深看着她，“只是不想接受，只是怕亏欠我？”
林一染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陆遇深有些受伤地看着她：“这么久了，还不能对我敞开心扉吗？甚至还不如后来认识的陈策吗？”
“不是的……”林一染喃喃道。
陆遇深电话响了，应该是他家里给他打的，他背向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便挂掉。
再转身，静静看了林一染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走了。
听见身侧门关上的声音，林一染有些茫然地呆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一直到晚上，陆遇深都没再有过消息。这场无疾而终的谈话让人心里惶惑又空茫，林一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居然，会觉得难过。
凌晨一点，陆遇深动作很轻地进了屋，推开卧室门，看到床上蜷着身子睡着的人，心下微松。
走到床边蹲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拿出一支药膏，轻轻抹在她唇瓣的伤口上。
林一染本就睡得不安稳，唇上凉凉的触感传来，霎时睁开了眼。
对上陆遇深的脸，默了一瞬，两人同时开口。
“吵醒你了？”
“你要分手吗？”
第44章
陆遇深还放在林一染唇瓣附近的手指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瞳孔放大；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分手这个字眼已经许久没有从林一染口中说出来过； 他都天真地以为不会再听到了； 没想到——
良久； 陆遇深收回手； 短促地笑了一声，直视着她：“染染； 你知道答案的。”
知道吗？若是今天以前她是知道的； 可是今天陆遇深发了那么大的火； 对她的怨气那么深； 她不确定了。
林一染缓慢地摇了下头。
陆遇深手指微蜷，“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不提，你就不会离开我吗？”
“我现在就是在问你啊。”林一染轻声说。
“不想； 不想分手，”陆遇深紧盯着她； “从前不想； 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