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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央子真勇敢!那么疼,都没有哭鼻子。”友挚尽量使自己的动作轻柔,以免给孩子加重痛感,“能不能告诉姐姐,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小胡央抿了抿因失血过多导致发白的嘴唇:“工……工程师,盖房子的工程师。”
友挚顺着她的话头往下问道:“唔,为什么想做盖房子的工程师呢?”
小胡央艰难的张开唇角,道:“因为……我想要盖一所大房子,让爸爸、妈妈、奶奶、弟弟,还有我……我们一家人都要住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爸爸妈妈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友挚的心陡地被揪了起来。
勉强给小胡央处理完腿伤,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为了安全起见,用做固定的安全绳只准备了两根,因此每次只能向上输送一人。
按理说,小胡央受了重伤理应先走,但是如果友挚陪护姐姐先走……这一来一回所花时间不短,只留弟弟一个人在洞内,那么弟弟势必要哭闹。小孩子不懂事,万一再生出别的变故,后果简直不敢去想。
正当友挚为谁先走的问题头疼不已的时候,冷不丁,洞壁颤动了一下,连带着整个空间都跟着晃了一晃。
好在这阵晃动只有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友挚待在洞内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她心中却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而此时,崖顶之上的气氛也十分紧张。
作为保护者的石征——他时刻关注着崖下的动静,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刚刚脚下的土地莫名一阵颤动,徐飞被派出去察探情况。很快,他给石征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这附近的河谷溪流里发现了大量泥沙的痕迹,同时山体的土质伴有疏松的迹象。
这些现象代表了什么,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不言而喻。
石征面色凝重,可他只给了自己半分钟时间去犹豫,紧接着他抓起无线对讲机,打开,调到与友挚同频。
正打算出洞去看一看的友挚忽然听见自己携带的对讲机里传来被呼叫的信号声。
“喂喂,姜友挚!你在不在?能听到吗?我是石征……”
收到呼叫的友挚立刻答道:“我在!我在的。”
石征问:“你还好吗?”
友挚冲对讲机道:“我很好。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
为免她分心,石征选择对实情暂做保留,他看了看手表,问道:“你还要多久能好?”
友挚一时噤声不语。
其实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眼下最难就难在到底让谁先走?
正当她迟疑不决的时候,却听见对讲机里传来石征的陡然一声惊呼:“来不及了!你先上来再说……”
随后,他的声音就被巨大轰隆声给淹没。
同时,友挚感到洞内空间震荡的厉害。
虽然这股震荡感较之先前更为强烈,但也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十几秒后就又偃旗息鼓。在此期间,洞顶还伴有不同程度的碎石落下。
友挚将小胡央姐弟紧紧护在怀中。
托了这震动的关系,小胡央的弟弟早已被吓醒,不明情状的孩童此刻正揪着姐姐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于哄孩子一点也不在行的友挚这个时候只感到深深地疲惫与无力。
两步开外,对讲机躺在地上。石征的声音再次从中传来:“姜友挚!姜友挚……”
友挚腾出一只手去够刚刚被她失手给丢到地上的对讲机。
那头,石征的声音因为久久得不到友挚的答话而带上了明显的焦躁:“喂!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请回答!”
友挚终于将对讲机抓到手中,她喊道:“我在了,在听。”
似乎松了口气,石征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事?”
友挚安抚他:“我没事。你那边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征停顿了有几秒:“友挚!你听我说,现在马上回来!多一分钟都不要耽搁!”
难得听见他用如此郑重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友挚急起:“外头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马上回去?我还没有救……”
石征打断她,一字一句道:“因为过不了多久,洞就要塌了。”
友挚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她怀中的小胡央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
友挚这才将目光投转到小胡央的脸上。
“姐姐,求求你!让弟弟……让弟弟先走!”说着,小胡央吃力的将自己的幼弟推向友挚。
小小男童却如何也不肯撒手,大约冥冥中已感知到生死在即,说什么也不愿与亲人分离。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友挚的内心如同熬油一般倍受折磨。
她不知道该做出何种抉择。
对讲机里,石征不停在催促:“你马上出洞!马上出洞!我拉你上来。”
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是害怕,石征温声道:“友挚,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这一边,小胡央仍在苦苦哀求着友挚:“求你了姐姐!救救我弟弟!他……他很乖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弟弟平安带出去的,对不对?”
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她再多做考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最后,友挚对小胡央点了点头:
“恩,我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弟弟平安带出去!”
话已至此,她不再犹豫,起身将小胡央的弟弟抱在怀中——上安全绳,系牢锁扣……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又一气呵成。
无人知晓,其实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指尖抖得厉害。
临出洞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小胡央:“好孩子,等我回来接你。”
山崖之上,石征与众人卯尽全力拖动绳索。
定向滑轮嘎吱嘎吱的响着,与雨点砸落在岩壁发出犹如爆竹一般的噼啪声混合在一起,声声都似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在与时间赛跑。
可是,人能跑得赢时间吗?
眼看友挚离地面逾来逾近,逾来逾近。
突然,山体开始剧烈震动。
原本顺时针行进的滑轮好象失去重力的指针骤然回转。随着齿轮的逆行,绳索吃不住力,一个劲的朝下滑去,连带着绳索上挂着的友挚也一并坠下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冰冷的雨水没头没脑浇灌下来,友挚以为自己难逃此劫。她不觉将小胡央的弟弟搂得更紧了,很奇怪,她现在内心竟然十分平静,甚至还考虑到了如果真的摔下去就给这孩子做个垫背好了。
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原则,既然答应了小胡央,那么她就有义务要保护好小胡央的弟弟。
坠落似乎远没有尽头,就在友挚闭上眼的刹那,绳索的滑坠却戛然停止。
她猛得睁开眼,视线向上,恰好与山崖之上的石征撞个正着。
是他!是他在紧要关头以一己之力控住了绳索。
短暂的对视过后,石征开始向上拖拽绳索。
很快,反应过来的徐飞几人也加入其中。
大家齐心协力,一鼓作气。
终于赶在山体崩塌前将友挚拉了上来。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仿佛千军万马压境。
石征抱着友挚并她怀中的孩子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险险避开了山顶砸落的碎石。
第三十五章
友挚回身去看,一时只觉得惊心动魄。
崩塌的缺口就在离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哪怕再晚上一点,他们这些人就会命丧崖底。
顶上架设的保护站已经损毁大半。要不是石征当机立断,在拉友挚上来的那一刻,同时解除了她身上的绳索装置,那么现在遭受重创的恐怕就不止一个保护站了。
可是,小胡央……
石征抓住友挚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友挚挣了挣,没有挣脱。她喝道:“放手!”
石征并不理会。
他瞥了眼在一旁哭闹不止的小胡央弟弟,然后叫了声:“徐飞!”
“是!”被点到名的徐飞立刻上前一步道,“征哥,怎么了?”
目光扫过大米、老鼠几人,石征交代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带孩子先走!我马上就过来。”
“是。”几人得令,当即抱上小胡央的弟弟大步撤离。
这边,石征单手捉着友挚,把她从地上提起。
见她不再挣扎,石征松开手,面容冷峻道:“说吧,你要干什么去?”
友挚对上他的眼睛。因为天冷的缘故,她的唇色已变得青紫,连带着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答应过小胡央!她现在就被困在洞里,我们得去救她!”
石征听完掐了掐眉心,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说。
“你应该清楚,小胡央现在凶多吉少!况且我们已经没有装备了!你再抬头看看这山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大石砸下来!这种情况,你是要我拿自己队友的生命去冒险吗?那我告诉你!不可能!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你去冒险!”
石征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撤离!”
见友挚仍旧立在原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最后一句话,石征几乎是用吼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此刻的友挚垂眸不语,可袖笼下的两只手却攥得死紧。
也不知是因为冷,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她肩膀瑟缩着,显得整个人都弱不禁风,好象随时都会倒下。
石征的心蓦地就一软。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渍,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缓:“我答应你,等把你送回老葛家,换齐装备,我们就过来救人。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洞口已经坍塌,这种情况……”
石征顿了顿,后面的话,他到底没忍心再说。
其实他不说,友挚也清楚。
洞口坍塌,泥沙掩埋,这种情况想要活命几乎不可能。
但是,扪心自问——叫她什么也不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一条生命随风而逝。
她做不到!
友挚承认自己刚开始不管不顾想要冲下去救小胡央,的确不理智。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即便觉得石征所说句句在理,可内心深处她依然很难接受。
或许,或许……小胡央还活着。
“你会把她带出来的,对吗?”友挚抬头看着石征,“不管她是生……或死。我们都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那儿。”
石征点头:“我保证!我会带她回来,不管是生是死。”
友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山崖的。
一路风声萧萧,雨水冰冷而无情的打在脸上,她身心恍惚,任凭石征拖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从最初的泥石流冲击村庄,到刚才经历的山难,两次死里逃生的友挚此刻只觉生命无常。
有人活着,就有人死去,这个道理谁都懂,然而却不是人人都能够理解。唯有当生死切切实实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痛苦和被命运束缚的无力感。
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失,而你却无能为力,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友挚现在就陷入了这种自我否定和内疚的情绪中无法拔出。
一直到老葛家,她都没有缓过来。
见到胡奶奶抱着小孙子哭成一团,这让友挚心中更觉愧疚,她甚至都不敢再去看一眼,就立刻背过身去。
刚好小油菜递来一条毛巾给她擦头发,借着这个机会,友挚逃也般的离开堂屋。
政府派来的救援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