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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团团伸手,卡扣应声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先是扑鼻而来的一股蔷薇花香。
箱子的最上面,放着两朵红艳夺目的蔷薇花。
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法保存的,过了这么久,竟然仍是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团团好奇的往下面翻了翻。
里面有大红色的窗花,年代久远已经泛起了黄色卷边,上面剪着一只丑丑的火柴棍狗,头上还顶着一朵小红花。
一条焦黑的、看不出形状的金色细链。
十几块歪歪扭扭、似乎雕刻失败了的透明冰花。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
再往下,就全是一沓厚厚的、粉红色的信封。
似乎都没能送到它们的主人手里,因而占了有大半个箱子。
团团好奇的伸出手,刚想打开看看,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她顿时一慌,急急忙忙的就把东西塞回箱子,推到书桌底下放好。
然回过头,她定睛一瞧,地上却还漏了一件!
——那是个十分精巧的小盒子。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便又人推门进来。
妈呀!
要是被发现岂不是要打断腿!?
团团肉嘟嘟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神情,她忙不迭的拾起地上的小盒子,转身就偷偷从窗户边上翻了出去。
“吱呀。”
下一瞬,仿古式的提花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君越神色冷淡的迈步进来,关上房门,便朝书桌的方向而去。
然而,脚下刚走了两步,却猝然顿住。
他的视线,落在书桌角的一抹污泥上。
还是新鲜的。
君越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暗沉下来。
霎时间,寒风乍起。
像是掀起了无边的暴风雪,房间内陡然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
君家所有人都被紧急调动起来。
仆妇们都行色匆匆,走廊上,到处盘踞着巡查的侍从,目光锐利的扫视着每一个从眼皮子底下经过的人。
而另一边,团团有惊无险的从书房跑出来,站在花园旁的走廊上,好奇的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只有半个指节那个大,精致小巧的像是孩子的玩具。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金丝绒布,而最中央,这放着一颗圆圆的、只有米粒般大小的褐色小石子。
……这是什么东西?
团团顺手把盒子放在走廊旁的扶手上,手里拿着那颗小石子,举高对着月光,奇怪的查看起来。
“小姐?小姐!”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声,本就做贼心虚的团团吓得手一抖,那颗小石子便从手滑落,咕噜噜的滚进了花园的草丛里。
“嗬!”
团团霎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小姐,你在做什么呢?!”
身后,冯姨一把拉住团团,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团团的小手背在身后,已经紧张的纠结在了一起,她试图无辜的睁大眼睛:“我没做什么呀!”
冯姨没想那么多,只是焦急拉着她往回走:“你最近可得小心点儿,别再乱跑出来贪玩了,家里刚刚出了贼,家主震怒,说要严查到底呢!”
“出、出了贼?”团团小手心虚的揪住自己的衣摆。
冯姨道:“是啊,正巧家主刚刚让我来寻你过去,我们快走吧。”
团团:“!!!”
……寻、寻她过去?!
团团脸色顿时惊悚起来——不、不会怎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她不想被打断腿啊!!
……
而此刻君家书房内,气氛却凝重极了。
君越满脸寒霜的坐在上首,旁侧坐着君父君母,再往下,则是一众神色各异的仆妇和侍卫。
“吱呀。”
门忽的被推开,冯姨走进来恭敬行了一礼:“家主,我把小姐带来了。”
团团小腿打着颤儿的进来,一看屋里的形式便大感不妙。
果然,君越抬眸,凌厉的目光望向她:“跪下!”
团团腿当即一软,左右绊右脚,“噗通”一下就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
“行了,你吓唬孩子做什么?”君父看不下去了,满脸心疼的就要下来扶。
却听君越冷冷道:“来人,上家法。”
“啊——!”
室内当即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声。
“家主三思啊!!”
“团团还小,这次也只是顽皮之举,何以要上如此重罚?!”
“是啊!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众人纷纷恳求起来。
团团虽然平时顽劣了些,但也都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心中难免不忍。
君越面孔陡然沉凝,他寒冰似得瞳孔扫过众人,大家心下一凉,全都噤了声。
“呜呜……”
房间内只剩下团团小小的缀泣声。
旁侧,君母却忽的站起来。
她仰首,那双湖蓝色的眸子望过来,静静看着君越道:
“好了,有些东西……终归是守不住的。”
两双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瞳孔对望着。
屋内安静极了,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应声。
“所以,就别怪罪在孩子身上了。”
君母顿了顿,视线转向团团,脸上又端出一丝严肃:“还有你,不知轻重……罚你接下来紧闭三月,好好反省!听懂了吗?”
团团打着哭嗝的点头,脸哭成了一张小花猫。
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君越身上。
君越浓密的眼睫低垂,盖住了那双满含冷意的眸子。
良久,他道:“都出去。”
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一群人“哗啦”一下涌出去,看起来一秒钟都不敢多待。
君越低垂的视线,慢慢落在身侧那个小箱子上。
红檀木制成的箱子,颜色古朴,气味清隽。
上面的花雕,是他七年前,一丝一寸亲手刻下的。
空气中忽有寒风吹过,啪嗒一下打开箱子。
最上方,放着两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蔷薇花,淡淡的花香散在空气中,仍然是当年模样。
时间仿佛都在上面停滞了。
风呼呼的吹着,掀起下面一沓沓粉红色的信封。
上面的每字每句,都凝结着浓烈到极致的情感,刻着深入至骨髓的思念。
君越唇角蓦地绷成了一条直线。
空气中骤然凌厉起来,几片轻薄的雪花飘落,携裹着锋锐的气机朝信封划去。
“家主,手下留情啊——!”
雪花还未落下,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冯姨猛地扑过来,伸手硬生生抢救下了这厚厚一摞信。
她的手掌瞬间被划得鲜血淋漓。
冯姨却只望向君越,满目悲痛:“家主,这都是您的心血啊!您写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毁就毁了呢!?”
君越低垂着眼眸,那片蔚蓝广阔的天空已化作死寂枯海,再映照不出半点的光亮。
他声音轻极了,却罕见的透着说不出的晦暗阴郁:“有些东西……”
“终归是守不住的。”
冯姨愣愣的看着他,却觉得家主身上突兀发生了些变化,与往日大有不同了。
更冰冷,更孤独,更寂寥,更……
危险。
就如同一头癫狂已久的兽,终于压制不住心中侵袭的黑暗,咆哮着,要将这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中沉沦。
君越站起身,漠然的向门口走去。
随着他走动间,脚下走过的地方瞬间凝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扩展蔓延开来。
“家、家主……”冯姨在身后颤抖着嗓音喊。
她看着家主的背影,陡然生出一股焦灼的恐慌感,似乎若此刻不将他阻拦下,将会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空气中已经染上淡淡的锋锐寒意。
“家主!不好了——!”
身后,却突然传来个慌慌张张的声音。
某个侍卫跑上前来,满脸焦急,隐约还带着浓浓的震惊:“您……您快去花园看看吧!似乎是——”
他迟疑了两秒,似乎确定了什么,大声道:“似乎是花神娘娘显灵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君越猝然转身。
他的瞳孔几乎化作最深邃的暗蓝色,幽深的不见底,死死地盯着那护卫:“你说什么?”
护卫被盯得毛骨悚然,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见白色身影一闪,眼前便没了人影。
花园外,此刻正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
然而现场却是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只剩下团团的不可抑制的雀跃着,口中一个劲的嚷嚷着:“我种出来了!我种出来了!”
但她随即就被冯姨捂住嘴,只能委委屈屈的睁大双眼看着。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花园里。
深夜,月圆,人静。
满目的红自眼前蔓延开,一直延伸到远方,直至视野的尽头。
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白练似得月华如水洒下,将花园里映照成深浅不一的红。
那是一片如火如荼的花海。
晚风拂过,吹扬起漫天花瓣如雨而落,馥郁的芳香几乎浓聚成雾气,只单单闻上一口,便是心旷神怡。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花海中央的那个少女,吸引众人的眼目。
她背对着所有人,端坐在蔷薇花海中,一袭艳到极致的红裙,勾勒起不住盈盈一握的腰身。
少女墨色长发在晚风中飘扬,带着随意又洒脱不羁的味道。
她低垂着眼眸坐在花海中,似乎没有察觉身后的种种目光。
直到一道微凉的,颤抖着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回来了。”
少女的眼睫轻颤,宛若一只蹁跹欲飞的蝶。
在身后灼灼的目光中,她姿态轻盈的站起身,缓缓朝后望去。
月华下,身着白衣的男人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长及腰畔的白发被风扬起,冰蓝色的眸中是深沉到极致的情愫。
她专注的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翘起唇角,眉眼弯弯的笑了。
似乎被这笑声感染,身后的静默的人群也喧杂起来,小声的议论与感慨不住传荡开来。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君越脚下轻缓的上前了一步,瞳色极深的注视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少女却忽的抬眸。
她脸颊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神色间透出些少女特有的娇憨。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略显稚嫩的眉目间,透出些许诚挚的疑惑:“叔叔——”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空气中有倏忽的凝滞。
——那些未说出口的、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便尽数咽回了腹中。
半晌。
君越轻声道:“因为,我怕一眨眼——”
“便又将你弄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