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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给了她一个单号,夏以桐隔两分钟就要看一次物流消息,早上醒来的时候显示昨天凌晨上的飞机,按照常理推断现在是到了海南了。
剧组暂时还没开机,夏以桐还在进行特训,学习雕刻手艺。这天夏以桐因为频频走神被刻刀划伤了手,伤口还不小,手指上都是血,被方茴强行拉过去处理了,找导演请了半天的假,夏以桐想着自己实在是没心思工作,没说什么。
导演不但没怪罪她,反而亲自过来慰问,把夏以桐弄得非常不好意思,连连双手合十道歉。
在半天快要结束的上午十一点,快递姗姗来迟。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快递在片场外进不来,但规定要夏以桐本人签收,夏以桐在心里安抚了自己很多遍才没有一路跑着出去,但神色匆匆几乎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两手空空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快件。
夏以桐回了休息室,把门关上,让方茴在门外看着,谁也不让进去。
夏以桐先是隔着文件袋摸了摸,有点厚度,用裁纸刀把密封口整整齐齐地裁开,里面还有一个暗黄色的密封文件袋,再拆开一层,抖落出几份合同和政府盖了红戳的文件来。
第一份,是置地文件。
第二份,是关于建立糖果厂的文件,还有质检报告,工商局等等一系列开的证明。
第三份,则是劳务合同。
第四份,第五份……
这些文件按照顺序排列,签字时间从2016年12月份,一直到2019年6月份。
夏以桐一开始没看明白这都是些什么,这些东西不管分散来还是连起来都让人一头雾水,陆饮冰怎么突然想到买地开糖果厂,难道是要发展副业?可是做糖果有什么好赚钱的?
所有的文件之后,还有一封信。
夏以桐展开信纸,陆饮冰遒劲有力的熟悉字体一瞬间涌到了她眼前,眼眶情不自禁地泛起酸来。
夏老师:
新年快乐。
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拍戏还是在家里,抑或是在外面跑通告,我猜你肯定没有想到我会给你准备新年礼物,而且收到了也肯定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夏以桐笑了起来,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
……
陆饮冰写废了好几张纸,错一个字就扔掉重写,她笔头抵在下巴上,眼睛看着面前的宣纸,又转眼看看旁边的合同文件,微微眯起来,继续写道: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给你买了个糖果厂,连带着糖果厂的那块地,厂里的那些工人,专门生产你喜欢吃的那种糖,永远不用再担心它们会在某一天消失。这样说够明白了吗?好像有点显摆的意思,但是我本意不是要显摆。我时常不知道能够为你做些什么,你极少表现出对我以外的事物以外的喜爱,这个七彩糖(糖果厂现任老板我取的名字)算一个,鉴于它是个死物,我只吃一点点点醋,可以忽略不计。
希望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可以让你在新的一年里拥有好心情。
本来是想你去年生日送给你的,手续一直没办下来,到现在才齐备。明年的生日又太远了,干脆当新年礼物,如果你想要去实地考察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嘱咐人在糖果厂旁边种了很多绿植和品种花,去年去的时候花都开了,挺好看的,再建个小楼,以后带着我们的宝宝去度假。
再啰嗦这信估计写不完了,为什么我写信的风格像中学同学录啊?
结尾要不要写此致敬礼?还是不写了,写了更感觉是正儿八经的书信体作文了。
我都写了些什么啊,你随便看看吧,看完记得把信烧了,然后再也不准提这封信的事,否则我会发火的,你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种。
此致,敬礼!
最终还是写了,不写不完整。
你的,爱谁谁
丢了人的陆饮冰
……
夏以桐重新捡起那堆文件,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原先佶屈拗口的那些字都变成了一副全新的模样,明眸善睐的陆饮冰,在外不近人情的陆饮冰,在家偶尔露出小女儿情态的陆饮冰,以及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实地考察工厂的陆饮冰,在灯下写信时而烦躁时而舒展开的眉眼,分毫都是不可多得的精致和美好。
她刚开始看到信的时候还忍不住掉金豆子,看完了反而满心的平静,那种平静不是死水不起涟漪,而是暖风吹拂江面,冰层解冻,水底暗流涌动的平静。
她把陆饮冰送她的糖果厂文件按照拿出来的顺序叠好,原样放了回去,身体后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毫无形象。
她需要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要再去想陆饮冰。等冰层彻底解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一张机票飞到国外去。
这一天,她突然无比地想见陆饮冰,在她离开的第三个月。
夏以桐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
大洋彼岸,陆饮冰收到了一封邮件,内容提示:您的包裹已成功送达。
她对着邮件发呆,柳欣敏按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医生叫我们了。”
陆饮冰收起手机,嗯了一声,跟着柳欣敏一道进去。
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医生说她的记忆力完全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个想法,或许能够起到一点作用,不敢打包票,要看后期效果。
陆饮冰暂时告别了四处奔走的生活,在靠海的地方定居下来。
她喜欢晚上睡觉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傍晚可以在沙滩上捡海螺,大的放在房间里,在床头围了一圈,小的串起来挂在屋檐下,起风的时候就会随风轻轻摆动,发出犹如轻吟的声音。
梁舒窈准备退休回家继承家业,在2020年伊始正式宣布告别T台,但家暂时还没回,她给自己放了一年的长假,带着女朋友到处去旅游。第一站就放在陆饮冰现在住的地方,她就像是梁舒窈女朋友心里的一颗钉子,梁舒窈也想把它给拔了,于是陆饮冰终于揭开了她女朋友的庐山真面目。
真人看起来比照片还要小,样貌标志,要不是身高还够,光看那张脸初中生无误了。陆饮冰追着梁舒窈喊了一天的禽兽,梁舒窈女朋友对外表现还是很知书达理的,谈吐也非常有教养,陆饮冰对她印象还不错,对方经过几天的相处,对陆饮冰也不再抱有敌意,两个人有时候还会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吐槽梁舒窈。
梁舒窈腰酸腿软之余,只能去找柳欣敏寻找安慰。
一月一晃而过,陆饮冰的屋子外面挂满了捡来的贝壳和海螺,远远地看过去像一座艺术品一样。陆饮冰赤着脚站在自家房子门口,拍了一张大海的照片,叹了口气,发到了微信。
夏以桐收工回酒店以后,望着微信里一个叫倪思定的记者发来的风景图片:“???”
第319章
问一般人,三年前你做了一件什么什么事,你还记得吗?大事可能想得起来,小事早就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随着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更何况是加过一个根本没说过话的好友的事,夏以桐早忘记了。她以前还不红的时候加过很多记者朋友,杂七杂八的都有,有时候方茴也会帮她处理工作消息,一个微信号两个人用,加了谁没加谁的,光记得自己的那份也没用。想看一下通过验证消息成为好友的时间吧,手机中间换过两次,找不到。
娱乐周播报又是个什么小道刊物,夏以桐连去百度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她把这条消息删掉了,在进门的桌子上剥了根棒棒糖吃,橘子味儿的。她现在算是不缺糖了,身边随时备着,但是为了不蛀牙,每天也只能吃两根儿。
房门外有脚步声,不是方茴,是夏以桐不熟悉的,对方停在她门口,敲了敲门,夏以桐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老师,我是纪凌然的助理。”
纪凌然是电影的男主角,因为档期原因刚进组十天,而剧组已经先开机一阵子了,夏以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该助理道:“纪老师想约您对戏,顺便吃个饭。”
夏以桐:“……”
为什么对戏这种事情需要助理亲自来说,自己去不去是一回事,他用微信发个消息很困难吗?
助理问:“您不方便吗?”
夏以桐直率道:“是不太方便。”
助理:“……”
夏以桐:“天都黑了,万一被媒体拍到就说不清了。对戏的话明天我早到一会儿,我们可以在片场对。”
开什么玩笑,大白天她都不敢跟人有除了剧本上的过多交流,晚上她还敢出去,嫌陆饮冰脾气好还是嫌命太长了。
助理:“还请了XX和XX,大家一起。”
XX和XX是另外两个演员的名字。
夏以桐:“替我向他们陪个罪。”
助理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打扰夏老师,我先走了。”
自家艺人也是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一晚上都等不了,非得见夏以桐一面。陷入爱情的女人不可理喻,陷入爱情的男人也没有理智。
纪凌然助理走后,夏以桐关上门,在门后撇了撇嘴。
从进组的第一天开始,夏以桐就发现纪凌然对她有点儿同事之外的意思,她现在也是老江湖了,一看一个准。人家不说,她就当眼瞎没看到,要是说了的话……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一不留神自己就长成适婚女青年了,还是前途无限的那种。
有点儿美了,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不好意思,名花有主。
转完圈,夏以桐往房里走了几步,摊开手掌,看到还在手上握着的糖纸,仰躺在床上,展开对着灯光看上面的图案,还有小时候从来没看懂的英文单词,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单词:miracle。
miracle,奇迹。
夏以桐右手伸进领口,握住了一根黑绳儿,往外一拽,拽出了一个银色的素圈。这是陆饮冰求婚之后买的,钻戒毕竟戴着不方便,于是又买了一对素圈,买也不能自己去买,看好款式叫薛瑶派人去店里拿。其实也不能戴,在家里戴,万一出去没注意摘下来就是大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戴在脖子上,当作一个别致些的项链。
这也许就是身为公众人物的悲哀。
但是陆饮冰如果不是公众人物的话,夏以桐也不会迷恋上她,有得必有失。她们俩在一起了比什么都重要。糖纸看多了晃眼睛,戒指更晃眼睛,看久了夏以桐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打着打着就睡了。
半夜被冻醒了,懵懵懂懂看一眼自己周边的环境,把外衣鞋袜一脱,往被子里钻,钻着钻着身边好像多出了个人,冰凉凉的。
夏以桐将眼睛睁开一线,那人头发刚长到肩部,似乎要长一点儿,乌黑秀亮,纯天然的,比她发质好多了,夏以桐看脑袋瓜子都能认出来这人是谁:“陆老师?”
那人慢慢转过脸来,原本该盛放着精致五官的地方空无一物,这个人……她没有脸!
夏以桐头皮跟着炸开,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啊”地坐了起来,她下床穿鞋,拉开窗帘,天边已经露出一丝光亮,天快亮了。
她去洗了个澡,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换下来,回头看见床的时候还是头皮发麻,不看又觉得那个没有脸的鬼要朝她爬过来了。
她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打开手机放了首国歌,好多了。
刷牙梳洗,换身短袖出门,门口遇到了纪凌然,估计是特意蹲守的。纪凌然瞧见她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夏以桐看见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