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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我再次闭上眼,头重脚轻地不得不背靠在身后的广告柱上。手包里的手机急促地震动。
耳畔是他焦急带着喘息的声音:“辛澜,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回来找你。别走!千万别在玩了好不好?”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而后才意识到我点头他看不到,才轻声“恩”了下。其实,我想好好地告诉他,我不玩了,游戏结束了。
可是,我发现自己的嗓子哽咽,舌头发肿,或许除了呜咽什么话都已说不清。
赵翰墨始终没有挂手机,我也默默听着他那边的嘈杂和他的呼吸。
其实,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事实早证明了一切。一百数到,他找到了我,却是在离我而去的地铁上。就差这么一点点,不过一扇车窗的距离。却是多么遥远的一点点。如同我们的命运,不是没有缘分,只是差一点点而已。
“赵翰墨,你要去多久?”他出现时,我脱口而出。
他毫不犹豫地拥我入怀,伴着他砰砰的心跳,我听到他郑重地承诺道:“三年,辛澜。我保证,最多三年!”
三年,又是三年的分别。三年中,他接受秘密的培养,在全国各地游历,与我断绝一切联络,我只知道,首站是西藏,之后不知何处。而那时,我或许已在大洋彼岸。他早知道自己有此一行,所以早早替我安排了去美国深造。
可是,赵翰墨,你真有把握能安排好三年的命运吗?三年之间、三年以后会发生什么,你真的都能预料吗?
你原打算等我一年后到了美国再走的,不是吗?可曾料到你的培养计划会立刻开始,这么突然!
“辛澜,等我,好不好!”
“辛澜!”
在他深情而恳切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在心中叹息给自己听,就答应吧,相信三年后,他会像现在这样,即便错过,也能坐返程的地铁回头找到我。只是,命运真的就如地铁般单纯吗?
“赵翰墨,”我抓着他的衣襟,将自己愈发紧密地贴近他,“吻我好不好?”
感受着他的气息缓缓而下,将我笼罩,我闭上眼,贴上他的唇,柔软温暖的唇瓣,湿润缠绵的舌尖,细腻地纠缠,渐次深入……终于,圆满了少女时期梦中的一切。果然是很美很美地,美到窒息都不愿放弃,直到他松开我,我匆匆换了口气,便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继续……
如此令人沉迷的味道,真希望不要结束。
***
赵翰墨走后三个月,某天,赵家大嫂找到我。
眼前换下军装的她,依旧是个美丽出众的女子,却脱去了几分威慑人的气质。可这样的改变并没有让我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她,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地压抑着我。
服务员为我们满上的茶水,她似乎没有喝一口的意思,只是沉静地看着我:“辛澜,听说翰墨拜托了一大群人照顾你。”
我点点头。
她略带苦涩地笑了笑:“翰墨总是这样,对自己珍爱的东西总希望能保护地极尽周详。”
我端起茶杯,小啜了口,润润嗓子,开口道:“大嫂,有什么话,你……”
她摆摆手,止住了我的话头,继续说道:“或许你想不到,其实我在你高二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存在。那时,你父亲正陷入一桩你所在中学的经济案中,当然这和沈家的有意相害有关。翰墨为了这件事,匆匆回京求我帮忙。”
得到我惊讶的一瞥后,她点了点头:“我姓沈。”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膝盖上的双手。我完全不知道,高二那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辛校长,赵翰墨,他们……赵家大嫂说对了,我被保护地太好,他们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
她叹了口气:“这是赵翰墨第一次答应了家里让他从政的安排,为了让我帮忙处理你父亲的事。你或许不知道,此前赵翰墨为了躲避他爷爷的期望,才暂避S市的。他哥哥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因此逼他很紧。赵家虽说根深底厚,但老爷子老了,我又是女子,终究撑不起来。若翰墨不愿担负起他的责任,终有一天大厦倾覆,下场不会好。他终于不再逃避责任,为了你!我感激你的同时,也开始害怕你在他心中的重量。”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辛澜,翰墨的身份前途,我想你心里也已经清楚。之前张怡那件事,你也亲身经历。张怡死了,张家和赵家的关系也几乎决裂,除此之外,对赵家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一旦选择了这条路,翰墨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不单翰墨,他身边的人都一样。比如你,或者我,我们错了一点点都可能成为他的灾难。我被停职只是第一步,我的退出其实是为了他铺路。你懂吗?”
我不由自主地蹙眉,不是不懂。只是仿佛看见了光鲜的皮肤被血淋淋地扒开,残酷地令人受不了。
“辛澜,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就你个人而言,你和翰墨交往,我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不光是我,他爷爷听说了你在张怡事件里的表现,也赞扬了你的镇定勇敢。可是,你父亲的事……”
“大嫂,别说了,我明白。”我低下头,轻声说着,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赵家大嫂握住了我的手,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和同情。可是这样的感情有什么用呢?此刻对我来说,比虚伪的示好或犀利的斥责更残忍。
“对不起,辛澜。其实你父亲的事可大可小,而且当时已经被化解了。但是既然有了底,难保以后不会被翻出来。现在翰墨的机会被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处心积虑地想找他的差错,而我又退下了位置,所以……”
“大嫂,真的别说了。”我全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她的手心并不比我的暖多少,只能徒增我的寒意。
“我明白该怎么办的,大嫂。”我再次低着头,呆呆地望着手心被自己掐出的月牙形红痕。
她拿起了包,站起身,递给我一个信封。“辛澜,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和一些别的帮助。若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打我的电话。”
我抬头冲她牵了牵嘴角,把信封推回给她,“大嫂,你糊涂了。不是跟他越少牵连对他越好吗?我怎么还能收下这个?之前欠他的,就拜托你替他与我一笔勾销吧。从此便两清了,辛澜是辛澜,生命里没有赵翰墨的辛澜。”
她沉重地点点头,终于起身离去。带走的,还有关于赵翰墨的一切。
大四的圣诞节前,我顺利拿到了之前跟赵翰墨商量好的,美国最好心理专业的OFFER。我发邮件给赵翰墨报知喜讯,并告诉他预先编造好的行程安排。不论他是否收到,是否回信。我只要他知道我依言等他,让他安心就好。
匆匆结束毕业论文,申请提前结业后,我与老师同学们先后庆祝,各种应酬足足持续了一周。喧哗热闹中,谁都不知道我已在心中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某个雪后的晴天,我来到城西的那所著名的德语委培学校,报名了为期半年的全封闭德语课程。
第二年七月,飞往北美的某航班上有一个叫辛澜的乘客没有登机。而不久前北京起航的汉莎LH723照例在慕尼黑机场按时降落。
别了,赵翰墨。
我此生唯一的爱人……
36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全身的筋骨还带着淡淡的困顿疲乏,但精神却是无比畅快轻松的。那些历时十年的过往,每每想起都是片段的纠缠,因为情感的困扰让思绪无法清晰,很快便堵塞在心里,结成越来越大的心结。
可这一次,尽然梳理开了。但我清楚,自己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流畅地诉说了一切。对于施洋的这门本事,我不得不佩服。心理学的有些学问是需要天赋的,比如施洋学到精髓的催眠,我却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用老头的话说,是我自身心思太重,不适合学习。而这一次,施洋大约还加了暗示疗法和放松训练,所以我才会此刻感觉如此神清心亮。
我深吸口气,回过神来,对上施洋一对布满血丝的大眼,倒是骇了一跳。
“你……你干嘛?”感觉到他气息的逼近,右手向我胸口伸来,……我警觉地拉起身侧的薄被。听说过没有医德的催眠师会在患者进入治疗状态后行不轨之事,施洋该不会沦丧至此!
却见施洋的手停在我胸口一厘米处,隔空化了个规整的十字。随后用极致虔诚的表情向我道:“圣母啊!辛澜,我施洋今天才知道原来五年里圣母就在我身边。真后悔这些年竟没想过要追求你!你这样的圣母简直是全天下男人的福音!要不你别想着那个赵副市长了,考虑考虑嫁给我吧?我升斗小民,家世清白,家财小康,家母思媳,家父思孙,洞房已备,只等拜堂,国籍不是问题,沟通没有压力……”
我……
一记红砂掌推去,施洋英挺的五官顿时惨遭蹂躏。
“滚,你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假洋鬼子!”
继而,枕头、MP3、纸抽盒、《花花公子》连番砸去,砸得他叫苦不迭。
“喂喂,不带这样的啊。就算不考虑以身相许也不必杀人灭口吧。你自己舒服了,也不想想我为了你都一整夜没合眼了。心劳体虚啊,受不住啊受不住!嘿,别打别打了,我收回!你绝对不是玛利亚是莉莉丝啊莉莉丝……”
“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简直越描越黑。
最后,一床被子盖了过去,成功让噪音消声。
我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跳下床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果然已经白日高照,想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到底是感激的。隔着薄被拍了拍底下蠕动的人,“把床还给你了,师兄……谢谢你!”
他装腔作势地呜咽了许久,终于在我一脚踏出门时嘀咕了一句:“缘分天定,事在人为。”
我脚步顿了顿,握了握拳又松开,轻轻地为他掩上门。
出院后,我和施洋由于任务性质需要保密,被安排入住了政府的一栋小楼。尽管车行的路线让我心中已有预感,但真正到达目的地时,我仍免不了愣神了片刻。
那么熟悉的地方,虽然名义上私宅入公,但至少外观上一点都没有变。红瓦尖顶,绿色的爬山虎,高大的玉兰树。我高中最温馨的暑假便是在这里度过。
施洋见我神情,忍不住悄声问:“就是这里吗?”
詹秘书以为他问的是目的地,自然地点头介绍。
而我则只能看着眼前梦回般的景色苦笑。
赵翰墨,你到底什么意思?对我避而不见,却每一个指示都暗含深意。你故意惹我回忆,是在惩罚我吗?你恨我至此吗?不错,我这些年确实很少回忆我们的过去,只是因为每一次回忆都让我痛苦不已,思之而不能得。
施洋挑了三楼一处有露台的客房住下,而我则借口测试报告需要加急赶出来,住在了二楼那间我最熟悉的书房。每天看着窗外黄叶凋零的玉兰树,思绪翻飞,压根就谈不上什么工作效率。
以至于三天后施洋来敲门,看见我堆积在案的空白报告连声怪叫。一分钟后,终于摆出师兄架子,敲着我的桌子道:“Dr。辛!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下午要和中方的专家团开会商量方案。我们到现在连个粗略的分析报表都没有!”
啊?!
我闻言从摇椅中跳了出来!
施洋立刻扶腰仰头抹脸呈痛苦状。
我低下头认罪,确实忘得一干二净。在老头手下早已养成了独立独干的习惯,什么大会小会后才确定个行动预案的经历早已是千八百年前的事了。脑海中貌似有个模糊的记忆,但当时我肯定没在状态,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