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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远观“江湖”上下两层楼的门窗,外观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那把火,看来是已经处理个差不多了。
朱古的速度不慢,又或者说他夸大了那把火。
姜湖原以为那火一烧,得搞得店里客流稀落,却没想到,这里比平日还要热闹几分。
姜湖乍和叶茯苓进门,侍应生看到她嘴巴圆张,没想到没听到丝毫动静老板就突然杀回来了。
都懵完了,又齐齐弯腰向老板问好。
听到一堆前后蹦出的“姐”……姜湖摆摆手,和叶茯苓途径一排烟雾缭绕的卡座,往吧台后的休息室走。
得人传信的朱古还没出来,姜湖的脚步还没迈进休息室,突然,大厅内的麦克风传出人清嗓的声音。
是道男声。
而后音响里传出流畅舒缓的吉他音。
呵……姜湖站在原地没动。
她身后的叶茯苓则回头往斜后方酒吧的演出台那里看了一眼。
那道男声,来自她们的前队友,不久前因吸毒在娱乐新闻里极有存在感的陈觉非。
这调姜湖熟悉,是圈内一首成熟的口碑作品。
男人的烟嗓随及唱起一串备受好评的词:
“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
旧铁皮往南开,恋人已不在,
……
时光匆匆独白,
将颠沛磨成卡带,
已枯倦的情怀,踏碎成年代,
……
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来自《理想三旬》)
陈觉非会来江湖驻唱,哪怕只一晚,姜湖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她没想过。
就像当年gun没解散的时候,她也没想过gun那么快会成为一段故事,一段匆忙散场没有后来的故事。
**
陈觉非歌唱完了,姜湖也已经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叶茯苓站在身后问她:“你知道他驻唱这事儿?”
她也不过是刚踏进江湖的门,姜湖回:“不知道。”
她此前联系朱古时朱古未曾提过。
如果她知道,陈觉非此刻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绝不允许。
陈觉非从蒋绍仪那儿碰壁没找到她,跑江湖来,是堵人的钉子户没做够?
民谣歌手并非娱乐圈内的热点,但陈觉非刚躲过吸毒风波便跑到她这个前队友的酒吧里来驻唱,这样的新闻如果见诸媒体,评论里想必不会有任何好话。
姜湖无心掺合娱乐圈内的一切,更无心关心陈觉非的死活以及他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叶茯苓又问:“吸毒呢?”
姜湖坐到沙发上,皱眉,眸更凛了些:“知道。”
劝过,也骂过、揍过,但都没用。
此前碰不到,叶茯苓自然不去关心除姜湖外的前队友,现在碰上了,之前事态闹得大,她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姜湖被波及溅到身上污泥。
叶茯苓说:“你手下胆儿挺肥的。”这样的话题人物都敢用。
姜湖:“怕不是他胆儿肥,而是有人皮厚,又肯坚持。”
她了解陈觉非,蒋绍仪经不住他磨,朱古这个菜鸟自然也挡不住他。
何况朱古不明情况,恐怕只以为陈觉非如今是姜湖□□缠身的落魄了的队友。
可能朱古收人的原因只是考虑替她这个老板仗义一回,扶人一把。
叶茯苓:“你如果不方便,我替你开人。”
姜湖说:“你接触他时间短,不够了解他,没用的。”没那么容易弄他走。
姜湖话刚落,有人敲休息室的门。
叶茯苓看姜湖,问:“他?”
姜湖还没答,答案已经有了,出现在姜湖和叶茯苓眼前的,是背着把木吉他仍未卸下的陈觉非。
陈觉非进了门,看着姜湖问:“有空吗,聊聊?”
叶茯苓起身。
姜湖:“有空,但是不方便聊。”
或者说不想聊。
她也起身走。
叶茯苓还替姜湖撑着门。
姜湖往外走,途径陈觉非身旁时,被他拉住手臂。
陈觉非的力道骤然加在姜湖胳膊上的时候,姜湖眼前忽然晃过不日前瞿蔺将她拉撞向他怀抱时的那一扯。
她胸腔内有种后知后觉的苦涩感,让她喘息瞬间重了起来。
姜湖没说话,只出手将陈觉非盖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推开。
姜湖说:“没意思,陈觉非,你应该离我远一点。你活了二十多岁,应该听过一句话,人活一张脸。”
陈觉非:“姜——”
姜湖打断他:“请别喊我的名字。从你在剧院演出散场后和粉丝在后台缠绵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姜湖。你在我主唱路上给我的点拨,我已经用劝你去戒毒所时的苦口婆心还完。”
陈觉非仍未死心:“过去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我会改。”
姜湖说:“可我没说过,我会等。”
她和叶茯苓离开。
陈觉非捏着背着的那把吉他,捏出满手青筋。
**
同一时间,勒革。
唐见善和alma一路慢行从贝松北上,从没接到姜湖的那家家庭旅馆出来,途径瞿蔺在伽米的窝,绕道离贝松最近的乌兰机场,最后回到在勒革的中餐馆,又在勒革城内和勒革机场绕了几圈,还是没见到姜湖的蛛丝马迹。
姜湖留在旅店里的字条被毁。
不幸被保存字条的店老板跌进雨后积出的水坑中洇湿。
老唐只能识别出后面的字:“……国,勿掂。电话不通,劳你白跑一趟。”
“国”前面有什么,就不得知。
老唐回拨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亦是不通。
alma说:“应该是回国了。刚刚那位阿姨说,她跟着亚洲面孔走的。”
老唐没她那么乐观:“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她能不能顺利到达。”
alma耸肩。
老唐说:“行李还在咱这儿呢。”
alma:“也许是没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
老唐:“最可能是出了意外情况。”
alma:“要告诉瞿吗?”
老唐思考过后,摇头:“他搭的机是红眼航班,本来就怪累的,先别给他添堵了。”
alma又问:“那傅先生呢?”
老唐拨电话给傅砚笙过去,不通。
他说:“先等一下。”
**
北京。
瞿蔺在午夜两点落地,转移到山电所在地,仍远,要转机。
他在机场给老唐拨电话。
通了,但无人接听。
瞿蔺拨了三遍,是同样的结果。
要么是老唐正忙,要么是有变。
瞿蔺摁下心底的种种不够乐观的联想和猜测,放下电话。
莫石南已经二进事故现场,通讯已断。
到机场和瞿蔺碰头的,是瞿蔺此前在山电带过的一个新人卫南。
卫南简要和瞿蔺说了下情况,最后说:“瞿工,到飞下一班前中间还有五个小时空余时间。中间这段时间,你先休息会儿吧,回去了就没机会了。”
瞿蔺拿着卫南带过来的3号反应堆的内部建筑构造图。
图纸在他眼前打开,又被他阖上。
有些东西记得深,他微一看,便能回想所有。
那像个3d模型,刻在瞿蔺脑海里。
将图纸卷好,瞿蔺说:“不了,去个地方。”
卫南没多问,只跟。
但卫南没想到,瞿蔺从机场离开后,带他去的会是城内闻名的迦叶寺。
卫南问:“瞿工,来这儿干吗?”
瞿蔺回:“许愿,每个菩萨拜一遍。”
卫南:“……”
在他印象里,瞿工是实打实的工科男,怎么会迷信。
瞿蔺没过多向卫南解释,这里七座大殿,二十二尊菩萨。
他每个拜一次,嗑三个头,许同一个愿,希望心诚则灵。
他求的不多,继续活着,然后去找那个女人。
控制事故,人人平安。
他每次在蒲团上跪下去,腰背郑重地弯下去,头虔诚地磕下去……到最后,膝是疼的,也是木的。
他更希望的是,这一生还有还愿的机会。
第31章 栖息地(补齐)
(补齐,新内容在后面,没开新章;算是赠送给大家)
第三十一章: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上)
姜湖跟随叶茯苓从休息室内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从二楼匆忙跑下来的朱古。
叶茯苓刚想问姜湖刚才话里的缠绵是什么意思;她未曾听姜湖提过这段往事。
操粉……这个陈觉非和叶茯苓印象里那个划火柴、炫琴技的陈觉非,一时间相去甚远。
如果事情发生时她知道……少不了打上一架。
但遗憾已是过去式。
朱古一现身,再问这些不合适;叶茯苓忍住没开口。
**
姜湖凛冽眼风扫到迎面笑嘻嘻跑过来的朱古脸上;抬腿上二楼。
楼梯都是冰凉的大理石;纹路简单,色彩沉郁。
朱古觉得姜湖神情比大理石冷。
不知道是她刚被人惹,还是意味着他要倒霉。
这种情况下;得叫姐。
姜湖上楼,朱古没拦,只挤在姜湖旁边走:“姐,按你的行程不是得过些天才能回吗?”
姜湖继续走:“回的让你措手不及了?”
朱古两手作揖,求饶:“别埋汰我了。上去看起火那间包房吗?已经都收拾好了;换了漆;换了壁纸;家具也重新定了。还锁着,散几天新装的味道再用。”
姜湖骤然停下脚步,朱古没刹住车则跑快了一步,从并排到了姜湖身前。
姜湖问:“那间?”她重复朱古的话。
是谁说四分之一的?
朱古自然反应过来,笑呵呵解释:“当时我那不是想诓你回来嘛……自然……往严重里说。”
诓?
姜湖:“说完,出什么事儿你没能耐收拾了?”
朱古瞄了眼叶茯苓,叶茯苓没帮腔,他于是自己交代:“曾檐,还记得吗?”
姜湖没印象。
朱古已经从她表情里看出来了。
朱古提醒她:“就是你走之前蹲我们这儿不走的那个男孩,你让我用绳捆起来让家长赎那个。”
姜湖有了些微印象。
叶茯苓一路跟随两人,旁听到此时插了句嘴,她笑:“湖,你这可是违法犯罪,别怪本律师没提醒你。”
朱古移眸和叶茯苓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了下,他深以为然,总算找到了知音,他老板总有些出格的点子,幸而多次被他听完就忘,没去实施,予以扼杀。
姜湖看到了俩人的交流,但没理。
朱古继续说:“我们的消防设备没问题,这是原则性问题。那火……就是那小子和我刚签的那位陈先生动手,事后弄起来的。”
姜湖眉头已蹙了一团久积不融的冬雪:“哪位陈先生?”
朱古说:“姐,就你那老朋友啊!”
姜湖:“……”
姜湖看了眼朱古。
朱古继续:“姓曾那小子带了一堆同学来,阵仗跟要砸场子似的,没点酒,要点来演出的陈先生……我看陈先生势单力薄的,打起来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
叶茯苓:“……”
她咬唇倚墙止不住地摆头,是该说姜湖手底下这人萌呢,还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