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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屿,你干嘛——”
鹿时安突然被捉住胳膊,吓了一跳,就要甩开手,没想到竟然会看见荆屿。
他一手拎着吉他,一手拽着她,不由分说地往台下带。
跳舞的男人拦他,“干什么?拆台啊?”
荆屿回眸,眼神如刃。
那人一怔,惺惺地收了手,不敢再拉扯。
鹿时安被带下台,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就见荆屿猝然回头,厉色还在,“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不是的,我是陪——”
“还跳这种舞!你的脑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怒了怒了,敢吼我们鹿鹿了!
第26章 食髓知味(26)
鹿时安一向很乖,从小到大也没被人这么凶过。荆屿这劈头盖脸的一通; 训得她眼泪直在眶里打转转; 眨一下眼就要滚出来。
原本看见小姑娘跟半|luo的男舞者热舞,荆屿的火气瞬间冲破天灵盖; 一下就被她眼里的晶莹给熄灭了大半; 隐隐懊悔起来。
身后跟上来的同伴一个个都瞟着鹿时安; 又搂住荆屿的脖子,“小女朋友吗?挺可爱啊。”
鹿时安被吓了一跳,连忙往荆屿背后躲。
他单臂护住鹿时安,替她遮挡了大部分探究的目光,“嗯; 她马上就走。”
“别走啊!小姑娘; 你家阿屿马上要表演呢,留下来看看呗?”
“她不看——”荆屿说。
鹿时安几乎与他同时,“我看!”
荆屿回头; 眉头微蹙。
鹿时安眼里的泪花还没完全散去; 倔强地没有看他; 对他那些看热闹的同伴说:“我想看你们演出。”
同伴们相视一眼; 笑得像一只只狡猾的老狐狸,“给小弟媳弄把椅子,搞个VIP专座,快快——”
于是,鹿时安在荆屿薄怒的视线里,被安置在最靠近舞台的一把椅子上; 从她的角度,刚刚好能看见坐在高脚椅上给电吉他插电源线的荆屿。
他低着头,眼睫被头顶的射灯在下眼睑照出扇形的影子。他的五官生得立体,在这种光照之下更显轮廓鲜明,刀削般凌厉。
很好看,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挪不开。
“嘘,嘘。”
有人在背后发出气声,鹿时安一回头,才发现是丁蓝凑了过来。
“怎么样?意外不?”丁蓝神叨叨地问。
鹿时安小声说:“你怎么知道他在?”
“他在这里很久啦,”丁蓝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你不信啊。”
鹿时安想了想,认真地说:“可你当时说他是陪酒。”所以她当然不信。
丁蓝不好意思地吐舌,“我也是道听途说嘛。”
光影突暗。
电子音伴随着光的逝去响起。
沙哑的男嗓,像被磨砺过的贝壳,所有的光泽都藏在那沙哑背后,只给懂得欣赏的人细细品味。
鹿时安慢慢地回头,目光胶着在追光灯下抱着吉他轻唱的少年身上。他是那么沉默的一个人,冷淡疏离,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内心。
可是这一刻,她分明从歌声里听见了一个敏感的少年,禹禹独行。
心疼,又心动。
场子里还是喧闹的,玩乐的男男女女并不会因为荆屿的登台而安静,但场边一圈已经无人喧哗——这会儿聚集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冲着荆屿来的。
所以每当荆屿登台,场控就会把附近的灯都熄灭。
这也算是这家BAR的特色之一了。
等荆屿的食指最后一次扫弦,一切突然归于平静。
鹿时安带头,第一个鼓起掌来。
荆屿抬眼,就看见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慕,纯粹而热烈。
从未渴望掌声的他,第一次里理解被爱原来是这么让人内心妥帖的一件事。
他放下吉他,从凳子上跳下来,一矮身,手撑着舞台,跃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鹿时安的面前。
她还没来及把合拢鼓掌的双手分开,就噙着笑,与他四目相对了。
光那么亮,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倒映着对方的轮廓。
鹿时安刚要开口,就被荆屿拉住了手腕。
“费用替我拿一下。”他对伙伴拜托了一句,拉着鹿时安就往外跑。
鹿时安急忙回头看向丁蓝,结果好友只是咬着吸管笑眯眯地冲她做了个“回头通电话”的手势。
酒吧里这会儿正热闹,荆屿拖着鹿时安的手一路穿行,浑没注意到身后独立包间里柴贞嫉恨的视线。
*** ***
在电台巷里匆匆走了十来分钟,直到周围人来人往,荆屿才倏然停下脚步,鹿时安刹车不及,一下撞上他的后背,顿时揉着鼻子眼泪汪汪。
“为什么要跟着丁蓝来这里?”
“她说带我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鹿时安眨巴眼,大概就是指他吧?
“你知道酒吧是什么地方吗?”
“喝酒的地方,”鹿时安委屈巴巴的,“我没喝酒,喝的果汁。”
荆屿无奈,“……除了喝酒?”
鹿时安被问懵了,酒吧嘛,除了喝酒还能干嘛?
路灯昏暗,身边路人往来。
荆屿双手抄兜,身子前倾,贴近鹿时安的脸,“还有男男女女,寻欢作乐,谈恋爱的,一夜情的,约——”炮的,他怕真吓坏了小姑娘,没敢说出口。
他靠得太近,语气又太暧昧,鹿时安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了。
虽然她知道酒吧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但也没细想过那些没有光的角落里每一秒都发生了些什么,被荆屿这么一说,才开始窘迫。
“可、可是为什么你在那里?”
荆屿一怔,只见小姑娘红着脸挺着胸脯,理直气壮地反问:“那种地方既然不好,为什么你会在那里?而且蓝蓝说,你在那里好久了,对不对?”
荆屿喉结微动,许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是男的。”言下之意,他不会被欺负,可她会。
鹿时安气呼呼地说:“那客人里也有柴贞那样的呀!”
一言既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呆住了。
三秒后,鹿时安呐呐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荆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话。
“我只是觉得,如果酒吧不好,你也不要去了好不好?”鹿时安比了三根手指在耳边,“我发誓,只要你不去,我一定也不会再去。”
可是荆屿没有立刻答应。
他要怎么答应?补贴家用和学费的唯一来源就是这里,就算他再怎么嫌弃,也不得不留下。
等不到荆屿的回答,鹿时安慢慢放下手,缓慢而小心地问:“你是不是……需要用钱?”
荆屿抬眼,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狼狈。
鹿时安看见了,于是再开口更加小心翼翼,“我暑假参加比赛,得了一些奖金的,你要急用我可以——”
“不用!”荆屿想也不想地打断她。
鹿时安被他语气里的不快吓住,不敢再说,只好抿着小嘴,不确定地看着他。
荆屿难堪地撇开头,“……对不起,我没想凶你。”
“我没生气,”鹿时安忙解释,“我只是,想帮你。”
荆屿心里闷得慌。
他当然知道鹿时安是好心,她那么单纯,总是一腔热情地想要帮他。可生活哪里有那么简单?老话都说救急不救穷。对他来说,原生家庭是深不见底的潭,谁一脚踏进来,都会泥足深陷。
他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她被卷进来。
“不用,”荆屿的声音干巴巴的,“我在这里的工作很简单,唱几首歌而已,赚的钱够用。”
鹿时安点点头,小声说:“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你跟我……不用客气的。”
荆屿沉默,而后在她殷殷期待的眼神里点了下头。
“荆屿,”鹿时安轻轻地喊他,“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无话不说呢?”
无话不说?
荆屿回忆自己过去的十八年,自从有记忆开始,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无话不说”这个词。
他无法对荆姝坦白,否则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早就万劫不复——他恨她嗜酒如命,恨她不知自爱,恨她把只有他们俩的家庭弄得更支离破碎岁。
他无法对宁九坦白,因为不愿意发小被自己拖入泥潭,因为不愿在宁家的和睦美满的对照组里,看见形单影只的自己。
至于其他人,甚至从来没走进过他的内心,谈何无话不谈?
鹿时安,她是他生命里唯一一个无处安放,却又不舍得放开的意外。
“没关系,”鹿时安摸了下鼻尖,“我不强迫你,你想倾诉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
荆屿躲开了她温柔的视线,“嗯。”
他知道,他不会的。
因为不想吓跑她,因为不想她知道,当初自己怀着多么见不得光的念头才会接近她……
两人一路走得很慢,到鹿时安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很晚。
“你今天会回自己家,对吧?”鹿时安问。
荆屿点头。
“明天,还是会来接我上学,对吧?”
荆屿又点头。
鹿时安这才嘴角翘起,露出个甜甜的笑来,“那好,晚安,还有……明天见。”
荆屿声音干涩,“晚安。”
鹿时安转身要上楼,余光见他仍旧低落,想了想又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来,在他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飞快地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又忙不迭松开了,背起双手歪过头,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睫,“开心点,困难总会过去的。”
顿了下,她抬头,眼神明亮,“有我陪着你呢!”
说完,更不好意思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荆屿无意识地抚上下巴,被柔软唇瓣碰触过的地方还有点酥麻,心脏失了节奏地乱跳,胸口像被棉絮填满,胀胀的,半点冷风也吹不进。
鹿时安呵……
为什么,鹿煜城和时念那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温暖的女儿来?
荆屿低着头,慢慢走出鹿家小区的大院,拐角处静静立着的人,投下孤单的影子。
他抬头,意外地脱口而出,“妈?”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的鹿鹿真的很乖很贴心~
小声哔哔:我也想要一个鹿鹿。。
第27章 食髓知味(27)
荆姝仍旧穿着她那件穿了十来年的白色连衣裙,因为洗得次数太多; 略微泛黄; 裙摆很大,更显得腰细、人单薄; 风一吹就摇摇欲坠似的。
她在夜色里; 眺望了眼鹿时安家的方向; 转过脸看着儿子,“是鹿煜城的女儿吧?你们俩,在处对象吗?”
荆屿额角突突地跳,躲开了母亲闪烁的视线,“没有。”
荆姝咯咯地笑; “我又不是瞎子; 刚刚她不是亲你了吗?她是不是很喜欢你?”
“你看错了,”荆屿放在裤兜里的手指收紧,关节绷得发痛;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荆姝脸上还带着笑; 可是眼底却死水一潭; “随你怎么说好了。”
夜风起。
吹散了刚刚蓄满了胸口的柔软; 荆屿又感觉到风钻进胸口的透心凉意。
“医生不是说你要静养,为什么要跑出来?”荆屿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感情,“回家吧,明天我还要上学。”
他走了两步,发现荆姝还停在原地。
见他回头,荆姝才笑; “你是不是……”
她声音很轻,荆屿没有听清,于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