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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单调地发出一个字:“你,你……”
“你什么?五尺高的一男人,把女人撞倒了连扶都不扶,最起码的文明礼貌都不懂?”许卉不依不饶,把憋了一肚子的火一股脑地全撒在这个倒霉的男人身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一泼妇,有理都没处说去。”原本就长得高大的男人被许卉的话噎得直倒气,他认命地伸手去拉许卉。
许卉左脚在撞倒时崴伤了,被男人没轻没重地一拉,刚好碰到受伤的地方,疼得她“啊”的一声大叫,早就忍不住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许卉。”童恩听到许卉大叫的声音,急忙跑回她的身边,看到许卉坐在泥坑里痛哭流涕的狼狈样,吓了一大跳。
“许卉,怎么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童恩心疼地蹲下身,擦着许卉脸上的眼泪。许卉又气又恼,指着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再动的男人说:“你问他。”
童恩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满脸污渍,头发上沾满泥水的年轻男人,眼睛猛地一亮,这不是林一南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童恩一把抓住林一南的手,兴奋地问:“林一南?你是林一南吧?”
林一南正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听见童恩问,低头一看,认出来了,道森公司的那个女助理童恩。
林一南?许卉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该死的倒霉男人,可不是嘛,鹏飞告诉的林一南。刚才光顾发泄怒气了,根本没认真看对方是谁。
“林一南,你们总经理呢?他是不是受伤了,他现在在哪儿?”童恩连珠炮似的问道。
林一南有些发怔地看着童恩,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儿发懵。总经理?这儿的问题还没解决,怎么又蹦到总经理那儿去了?
童恩急得心里直往外冒火,她双臂用力把许卉从泥水里扶起来,又一把抓过林一南的胳膊架在许卉的胳膊下,心急火燎地说:“许卉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把她安全地送到医院去。快告诉我,钟岳现在到底在哪儿?”
“童恩,我在这儿。”一个略微有些沙哑但浑厚有力的声音在童恩身后响起。
童恩愣住了,像是被点了穴位,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连转身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童恩。”许卉担心地看着她,小心地轻声叫道。
童恩慢慢地转过身,眼睛直直地看着几步以外的高大身影,从头到脚,从肩膀道双臂,丝丝缕缕,一寸寸一点点地看着,眼前的钟岳,脸色十分苍白,头发、脸上和林一南一样沾着点点泥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泥土浸得看不出颜色,最让童恩心悸的,钟岳的一条胳膊被一根白色的绷带吊在胸前,小臂和肩膀上也都缠着白色的绷带。
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遮住了视线,使她一下看不清楚了,鼻子一阵阵发酸。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在此时此刻全无影无踪了。眼里只剩下了这个牵动她全部心神的男人,不再犹豫,不再彷徨,童恩一头扑进了钟岳张开的臂膀中,担心的泪水,欣慰的泪水,说不清楚的泪水,一股脑地洒在钟岳的胸口上,和他的衣服上的泥水、血水,混在了一起分不出来了。
钟岳紧紧地拥着童恩,力量大得勒得童恩肋骨都有些疼了。巨大的幸福感在全身上下肆意流淌着,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疲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他只觉得他现在拥有的,是他永远也不想再失去的人。
童恩紧紧地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激动有力的心跳声,所有的担心、焦虑、恐惧都在这一秒得到了补偿。她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钟岳的腰,似乎永远都不想再松开。
钟岳极轻地颤动了一下,隐忍地紧了一下眉头。童恩立刻心细地发现了,她立刻抬起头,看着这张苍白的脸担心地问:“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钟岳瞬间恢复了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别担心,一点儿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
童恩审视着他的脸,不放心地说:“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钟岳点点头,微微一笑,大掌轻轻地抚着童恩皱紧的眉头,“放心吧,我结实着呢。”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林一南说:“你把许小姐安全地送到医院,然后再送回家,必须确保她没一点儿事。”说完和童恩慢慢地朝屋子里走去。
林一南双手机械地扶着许卉,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消失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全然不在状态地回头望着许卉。
许卉也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弄懵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钟岳?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许卉也是一脸疑问地看向林一南。
看着林一南一脸迷茫傻乎乎的样子,许卉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被童恩这一出弄的,许卉对林一南的一肚子气也烟消云散了,她碰了碰他,问:“现在怎么办?”
林一南看着许卉满身泥水的狼狈样,心里也觉得有些歉意,小心地扶着她说:“我先送你上医院,然后再送你回家。”
第五十四章 初吻
简陋的工棚里,童恩坐在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旁,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的钟岳。
大概是太累了,被童恩硬逼着躺在床上的钟岳,没一会儿就疲乏地睡着了,即使睡着,他的一只大手仍紧紧地握着童恩一只纤细的小手不肯松开。
怕惊醒了他,童恩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静静地坐在身旁守护着他。
皱紧眉头,童恩看着钟岳身上已经被泥水浸透又被身体烤干的衣服,干了的泥块硬邦邦的,一定很不舒服。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少量的鲜血,把白色的纱布染红了一小圈,童恩心疼地轻轻抚摸着那条受伤的手臂,不知道伤口到底有多深,脸色这么苍白,一定流了不少血。
童恩的目光停留在钟岳俊逸的脸庞上,不知为什么,这张脸总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两道浓浓的剑眉,眉骨高耸,使眼窝看起来稍稍显得有点往里凹陷,眼角很长,因为睡着了,整个眼睛的轮廓就显得更长了,鼻梁是这张脸上最为突出的部位,陡直削峭,使整张脸显得俊逸洒脱,棱角分明的嘴唇微闭着,清晰的轮廓看起来非常温和。
童恩忍不住伸手在这张脸的上方描画着每一道令她心动的线条,手指游走到唇边时,钟岳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抬手轻轻捉住了那只悬在嘴唇上空的小手。
“你醒了?”像做坏事被当场捉住了,童恩的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钟岳没有回答,只是握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慢慢地,但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童恩的脸更红了,心跳也开始不稳起来。目光游移着,小心地对上钟岳的眼睛,四目相对,一个强大的磁场在两人之间震颤。
屋子里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钟岳的眼神含着浓浓的深情,似在诉说长久的思念。童恩被吸住了,鲜活跳动的心脏被一寸寸地吸出胸膛,飘进了那博大深厚的爱的海洋。
两双充满爱意的眼睛久久地对视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屋外的一切,心里只有彼此。钟岳的双手渐渐用力,童恩的身体不自觉地慢慢前倾,离那张脸越来越近,近的感到了对方的呼吸。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两个人忽地分开,钟岳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小手,童恩也猛地坐直了身体。
“钟总,外面来了好几个记者,一定要采访您,他们知道您一直在工地,说什么都不走。”一个满身泥水的男人冒冒失失闯进来。
钟岳看了童恩一眼,沉吟着。童恩小声在他耳边说:“不用管我,我等着你。”说完站起身,走到一边。
钟岳坐起来,对正在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的工地主管说:“让他们进来吧。”话音未落,门口已经响起嘈杂的说话声。钟岳站起身抬手示意开门,工地主管打开了门,几个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的记者闯了进来。
“钟总,听说鹏飞这次损失惨重,情况属实吗?”
“钟总,目前人员伤亡情况有没有详细数字?”
“钟总,听说您为一名工人输了500CC血,您自己本身也受了伤,身体状况如何?”
“钟总,您是事故发生后赶到现场的还是一直在工地?”
“……”一连串的问题冰雹似的砸在钟岳身上,童恩一阵阵感到心疼。怪不得他脸色那么苍白,原来他不仅受伤,还给别人输了血,怪不得他那么疲乏,500CC啊,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大家别急,这些问题我会一一解答。首先,我的确是一直在工地,因为上午我们正在工地和设计人员讨论有关设计方面的一些问题,所有中午没有走。这次的风暴来的突然,来势也非常猛,对此我们没有事先估计到,准备工作做的不充分,致使一部分工人受伤,作为鹏飞公司的总经理,我很难过,也很愧疚。目前,受伤人员的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鹏飞方面有十二个人员受伤,其中只有一个伤势比较重,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其余都是不同程度的轻伤。至于经济方面的损失,还没有具体统计出来。刚才有位记者朋友问鹏飞这次是否损失惨重,我可以回答,确实惨重。因为我们一共有十二位员工受了伤,这是鹏飞成立以来最惨重的一次损失,作为总经理,我向大家承诺,鹏飞公司一定会妥善安排好受伤人员的治疗和补偿问题,工程质量也绝不会因这次的意外受到任何影响。
“钟总经理,您个人伤势严重吗?”一个记者关心地问。
“你们都看到了,只是一点皮外伤。”钟岳微笑着说。
“那个受重伤的工人,确实是您给他输的血吗?您能谈谈当时的感受吗?”
“是我给他输的血,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只有我和他的血型相同,这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虽然他是工人,我是总经理,但我们都是鹏飞的员工,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如果可能,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会为其他工友输血的。”钟岳的语气始终平缓稳重、不疾不徐,但童恩看的出来,他已经很累了。她焦急地把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工地主管。
浑身泥水的主管立刻明白了童恩的意思,他迅速挤到钟岳身边,面的记者笑着说:“各位都看到了,我们钟总身体有伤,而且非常疲劳,该了解的情况大家已经都了解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也要赶紧回去发稿子,钟总也需要休息。大家请吧!”说着伸手带着记者们往外走。
看着最后一个记者走出房间,门被主管随手关上,钟岳长出了一口气。
童恩急忙上前扶着他坐下,伸手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快躺下休息一会儿吧。自己受了伤,还为别人输了那么多血,就算必须输血,也应该回家补充营养,好好休息一下,还在这儿拼命,你不想要命了?”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关切之情倾泻而出。
钟岳靠墙坐在床边上,闭着眼睛微笑地听着童恩的唠叨,心里既温暖又满足,这种细致的关怀,这种小儿女撒娇式的埋怨,像一股甘冽的清泉,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
童恩唠叨完了,看着钟岳疲乏至极的靠在墙上,眼角嘴边全是笑意,鼻子一酸,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伸手抚上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指尖感到涩涩的冰凉。
钟岳睁开眼睛,轻轻盖住贴在脸上柔软的小手,干涩的嘴唇忍不住深深地吻在手心里。童恩眼中的泪,温暖柔软的手,抚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