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吗?”鱼丽可不那么认为。
“这样一个简陋的婚礼。”裴瑾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说,“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婚礼。”
柳巧仪牵了牵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客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封逸十分赞同这句话,其余的客人不过是热闹的背景,当着裴瑾的面娶走鱼丽,才算是报了之前的仇。
对于裴瑾来说,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他想象得要大很多,他突然沉默了。
这样的示弱似乎让柳巧仪非常满意,她说:“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乐声响起,灯光聚拢。
鱼丽被封逸强行搂着,一步步走到牧师面前,那个牧师看起来有点紧张,显然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弄得有些懵,他不得不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镇定下来,好说出那广为人知的台词。
“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牧师看着他们,有点怀疑后面的台词是否能顺利被说完,但他还是那么问出口了,“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再作出回答。”
鱼丽心里恶劣地想,轮到她的时候,她会说“不愿意”,大声的说!
可是,现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所有的灯光都在一刹那间暗了。
第86章 长三
鱼丽听见了“咻咻”的声音; 她有点茫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她能感觉到封逸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封湘灵惊恐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哥?”
“老夫人!”有人在喊柳巧仪。
整个房间混乱成一片。
大约一分多钟后; 灯光重新亮起。
所有的保镖都倒在地上; 有些已经无法动弹; 有些还在挣扎,鲜血从他们身体里不断渗出; 染红了地板; 原本神圣的婚礼殿堂顿时犹如人间炼狱。
封湘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尖叫了起来。
柳巧仪脸色发白,几乎站立不稳:“你……”她突然捂住了心脏,距离她最近的陈姐立刻取出了救心丸给她服下; 为她顺气:“老夫人?”
柳巧仪摆了摆手; 没有说话; 她早就想到裴瑾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才调了那么多人手过来,并且就安排在了今晚举行婚礼; 就是害怕夜长梦多。
可裴瑾的做法,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满地的鲜血算什么?她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她只是悲哀地发现; 有生之年,她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裴先生。”二楼上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全部解决了。”
“把这里清理干净,到外面守着。”
“明白。”
专业的安保公司对清理现场的活儿也十分熟稔,他们把所有重伤的保镖都拖了出去,说真的,如果不是雇主特别要求,他们并不会用这种看起来杀伤力极大,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的子弹来解决目标。
现场很快被清理干净。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裴瑾把枪放在桌上,指了指封家三兄妹,“你们,坐下,噢,封小姐,麻烦你把我未婚妻扶过来。”
封湘灵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柳巧仪,她说:“这件事和小辈没有关系。”
“我也是那么想的。”裴瑾微笑着说,“可惜你把他们拉了进来。”
“我了解你,你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裴瑾笑了起来:“看来你不够了解我。”他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一个气球就扣动了扳机,啪一声,气球瞬间炸裂,飘下来的碎片殷红如血,“封小姐,我不想说第二遍。”
封湘灵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封遥,封遥对她微微点头,她才一步步挪到鱼丽面前,试图把她从封逸怀里夺走。
封逸不肯放手。
他都要得到她了,又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她被夺走?
“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裴瑾瞥了他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封逸握紧了拳头,牙齿咯咯作响,他看向鱼丽:“你真的要离开我,你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们刚刚把话说开,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她肯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鱼丽道:“太迟了。”就算他们已经知道彼此在感情中犯下的错误,就算他是真心想要重新开始,可是,太迟了。
她已经爱上了别人,不会再回头了。
封逸惨然一笑,松开了手臂,封湘灵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鱼丽,把她扶到了裴瑾身边。
裴瑾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说:“你们先出去吧。”
鱼丽点了点头。
封湘灵悄悄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一到了外面,立刻就有人把鱼丽接了过去检查,然后,有个女人按住了她的肩膀,抽走了她的手机:“封小姐,你最好安分一点,明白吗?”
望着她腰间的手枪,封湘灵畏惧地点了点头。
室内只剩下了四个人。
裴瑾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柳巧仪,这样的注视和沉默给予了其他人极大的压力。
封遥看了一眼备受打击的弟弟,又看着明显状态不对的柳巧仪,试探着开了口:“裴先生,我奶奶心脏不好,有什么事,你和我谈可以吗?”
“这件事,原本和你们没有关系。”裴瑾沉吟片刻,还是抬了抬手放他们离开,“你们走吧,我和她谈谈。”
封遥不放心,还想再做尝试,可柳巧仪已经平静地开了口:“你们都出去。”
“老夫人。”陈姐还想再劝,柳巧仪一把年纪了,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柳巧仪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走,都走。”她看向裴瑾,“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他要是想拿去就拿去吧。”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看了看柳巧仪,又看了看裴瑾,最终在陈姐的带领下陆续出去了。
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裴瑾耐心地等待着。
不久,柳巧仪就问:“还是想不起来吗?”
裴瑾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救过的人太多,哪能一一都记得。”
“赵元珠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那会儿,她是长三堂子里当红的倌人。”
***
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上海,有一个地方叫长三书寓,听着风雅,其实就是妓院,里面的妓女也不叫妓女,叫倌人,也叫一声“先生”以彰显身价。
那时,裴瑾刚从国外转了一圈回来,先是到了广州待了几年,和他合伙做生意的叫江和,是个上海人,邀请他到上海去。
裴瑾也正好很久没有回到江南,便欣然应允了。
江和请他在家里住下,第二天,不等裴瑾在上海转转,就被他拉去打茶围,就在荟芳里,一到门前,迎面碰见一个梳着辫子的大姐儿:“江少爷来了,好久没来阿拉先生这里了。”
“这几个月我不在上海。”江和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裴瑾进了屋。
“先生,江大少来了。”大姐儿打起帘子,一个约莫二十余岁身着蓝色旗袍的倌人走了出来,嘴角含笑,很是可亲。
江和给他们作介绍,那个倌人是他的老相好,名字叫赵蕊红,她拿了瓜子来敬,又嗔怪:“江大少好长时间没来了,还以为把我忘了呢。”
“我前段时间去了广东一趟。”江和摸了她的手,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双双笑了起来,江和也没有怠慢朋友,同裴瑾说,“你初来乍到,我给你做个媒可好?”
赵蕊红问:“你想照应我哪个妹妹?”
“当然是元珠。”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她。”赵蕊红假意吃醋,“那么喜欢她,做了她不是更好?”
风月场有趣就有趣在这打情骂俏里,江和乐得哄她:“那哪能呢,去年我就去李小翠那里吃了个酒,你就同我气了半个月。”
裴瑾微笑着看他们,烟花巷里混得多了,就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妓女和嫖客,你扮新娘我扮新郎,都是逢场作戏,切莫当真,不过,戏做得多了久了,也是会有真感情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这感情薄如纸,一戳就破,永远不要以为是海誓山盟。
赵蕊红吃了会儿干醋,还是让娘姨请了赵元珠来。
当时,赵元珠十七岁,是长三当红的倌人,一个夜里要出局四五次,红得不得了,客人绝对不算少,原想着推脱,可一想是赵蕊红派人来请,还是应了。
她和赵蕊红是有点默契的,蕊红是蕊字辈最小的一个,元珠是珠字辈最大的一个,两人的感情原本就不错,更别说赵蕊红一向肯提携她,好些大方的客人都是赵蕊红保的媒。
不多时,裴瑾就听见一把如黄莺初啼的好嗓音:“红姐,侬叫我呀。”
他抬头一看,一个姑娘俏生生立在那里,大约是刚刚洗了头发,鬓边微微湿,让人不禁想起“扰扰香云湿未乾,鸦领蝉翼腻光寒”之句。
赵蕊红替他们作介绍:“裴少爷,这是我们家小妹子元珠,元珠,这是裴少爷。”她说着,偷偷给赵元珠使了个眼色。
赵元珠很快就明白了,对着裴瑾笑一笑:“裴少爷。”这笑容恰到好处,很甜很美,但又不卑不亢,红倌人有红倌人的傲气,书寓没落了,长三可不是幺二,更不是野鸡,她们也要挑客人。
不过,她对裴瑾的第一印象很好,她虽然接客没两年,但十岁就被当做讨人买回来妓女,妓院赌场,那都是最考验眼色的地方,几句话几个眼神,她就能把对方摸个七七八八,可这一招在裴瑾身上,偏偏行不通了。
说他是愣头青,他又很从容自在,说他是风月老手,他却又没有沾染风尘味儿。
“裴少爷是哪里人?”她自在地与他寒暄,“听口音不像是上海人呢。”
裴瑾用上海话回她:“侬猜。”
“哦哟,这话说得倒是蛮地道。”江和来了兴趣,“我只知道你粤语和洋文说得好,上海话也不错嘛。”
裴瑾又换了苏州话:“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裴少爷是苏州人?”赵元珠猜测。
裴瑾再换无锡话:“再猜。”
江和知道是猜不出来了,翻了翻白眼,又喜道:“你这本事倒是结棍,以后生意容易谈,对了,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做局,你也一起来,大家交交朋友。”
“好啊。”裴瑾答应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江和又问赵元珠:“到时候他请你出局,你来不来?”
“江大少可真会说笑,我们做倌人的,哪有接到局票不出局的。”赵元珠嗔怪道,“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这倒不是假话,再红的倌人接到局票也没有不出的,就算是身上不好,也要叫人代局,出局出局,不过是陪个酒,其余事么,要再商量了。
打茶围打茶围,不过是喝杯茶的事,赵元珠中途接了局票便出去了,江和与赵蕊红说定,晚上吃局的时候再见。
出了门,江和问裴瑾:“元珠怎么样?”
裴瑾笑:“是个美人。”只不过一出门,他就连美人长什么样都忘了。
到了晚上,约好的朋友陆陆续续地到了饭店,江和拿了局票来开,几个朋友请的都是老相好了,开完请人一一送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裴瑾已经和几个客人聊得很热络了。
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