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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盲窜地四处狂奔一阵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他慢慢跪下去,心中乱,整个人仿佛要爆炸。
忽地,他目光一直,跳起来。那是──他伸手去触摸,风干了不明显的血迹。他霎时振奋不已,头一抬,望向那暗巷。
“澄空!”他冲进巷子。
“老大,是江海深!”荆泽元和他的手下折返回来,发现了江海深。
“该死!他这么快就回来,还追到这里!”到底是谁泄露的?荆泽元气恼极了。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喽啰献计说:“我们有这么多人,他只有一个人,还堵不住他,怕他做什么!”
“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荆泽元表情难看极了,狠狠瞪了发话的喽啰一眼。那人马上噤声,不敢再多话,犯了荆泽元的忌讳。
江家权势比荆家大许多。弱肉强食,光凭家势,江海深自然不好惹,也教人惹不起。
“反正我们都戴着面罩,光线这么暗,江海深不会知道是谁的。”一个喽啰说。
说中荆泽元的心坎。他递个脸色,八九个人一哄偷袭着围向巷子。
平素十分敏锐的江海深,一心在何澄空身上,完全没注意身后动静。他是乱了。关心则乱,心里只系着何澄空。
“澄空!”他叫着,一声又一声。
迷迷糊糊的何澄空,听见叫声陡地一震,全身神经紧绷起来。待听出居然是江海深,霎时松口气,心安起来。又喜悦叉释然又温暖又安心又想哭泣,滋味复杂。
“海深!”她挣扎地从垃圾堆中钻出来。
“澄空?!”江海深急忙冲过去,不顾她一身恶臭,一把抱住她,欣喜到狂乱。“太好了!你没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就这么不见!”
“我比你更怕。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不敢相信呢!”何澄空再忍不住,围住他,又哭又笑。
“幸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见何澄空平安无事,江海深只觉得庆幸无比,心中的担忧不安痛苦才放下。
“你受伤了?”但马上他就发现她身上的伤,心疼地吻了吻她的手。眼中凶气大发。“是谁干的?我非剥掉那些人一层皮不可!”
“我也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见八九个人团团将他们围起来。
“我说,你们要卿卿我我也不看看地方。在我们地盘可是要付保护费的。”一副找磷口吻。
江海深将何澄空拉到身后,肩膀下拱,像兽类跳扑攻击前的螫伏,仿佛还可以听见他喉中闷吼的低鸣。
荆泽元怕被他认出,对手下使个眼色,倒退一步。那些人也不多废话,一伙攻向江海深。
如果单打独斗,甚至一对二、一对三,对江海深来说,这些都只是小角色。但一下子七八个人攻击向他,对手太多,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又要顾及何澄空,一开始还能痛揍那些人,慢慢地,就只有闪躲的多。最主要,他怕何澄空受伤,多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靠近他们的那人忽然亮出刀子,悄无声息刺向江海深。江海深反应迅速,一闪便避开;那人反刺向何澄空,何澄空躲不开,江海深抱开她,硬用自己侧背去挡,刀子划过他右手臂,划开一条不小的口子。
“海深!”何澄空颤叫一声。
“没事。”江海深连吭都没吭一声。
“哼!想逞英雄?你把那女的留下,跪下去跟我们磕个头,少爷们还可以考虑饶你这回。”
江海深眼神一敛,起了杀气。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又不能不顾何澄空安危。对方七八个人次次一起攻击,很快地,他的背上又被划了一刀。
何澄空表情扭曲一下,也感到那刀伤的痛。她吸吸气,低声说:“你想办法集中针对一个人,我们寻个空隙,有机会就赶快跑。”
“跑?”要嘛就打个对方落花流水,要他江海深逃跑?“你要我逃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跑?”相当不以为然。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拘泥这个!
“不是你逃跑,是我,可是你必须跟着保护我,对吧?”
江海深凝神深深看她一眼,想了五秒钟,终于重重点头。
“好吧,听你的。”放下他重要的男性尊严。
要是他一个人,打死了他也不可能逃的。但有何澄空在。他最重要的事是保护她,只要能保护她,要他怎么做都无所谓。
他狂叫一声,朝离他最近的那家伙猛烈地揍了几拳,打翻他下巴。
“快跑!”拉住何澄空,朝那空隙快步跑冲出去。
荆泽元和他手下喽啰都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骄傲的江海深会出此下策,竟然孬种地逃跑,楞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谁想得到江海深会像只落水狗一样被人追打逃跑的。
荆泽元不禁得意放声笑出来。“江海深,你也有今天,像只落水狗一样被我追着打!”
即使多了何澄空这负担,江海深还是跑得很快。但再快,也快不到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发动机车逃远,他索性冲进那地下舞厅里,抢过麦克风,大喊说:“失火了!”
一堆人顿时乱起来。争先恐后往外冲,荆泽元的手下追上来时,正好被那堆争先恐后的人倒淹过去。
“快来!”江海深抱起何澄空坐上后座,跟着飞快跨上去,极快发动引擎。
引擎声闷吼起来。
“抓紧我!”他用力一踩,机车像箭一样飞射出去。
夜太黑,已经辨不清方向。江海深也不管任何方向,往前一直飞驰,直到错弯进一条泥径,才煞停住机车,往草地上一躺。
“过来。”他伸手向何澄空。
何澄空拉住他伸向她的手,也往草地一躺,就在他身边。
“那些人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她侧听大地一会。
“放心。那些家伙没那种能耐。”
“刚刚谢谢你。”为了她,他做出“逃跑”这举动。这比杀了他还不堪,他却吞下这屈辱。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他屈手围住她,让她靠着他。心里很平静,并没有屈辱感。
喜欢一个人也不过就是这样,事事将对方放在眼里,时时将对方放在心底。远胜于那无谓的自尊。
“就是那些人绑走你的?”
“也不是。是我自己去那里的,那些人等在那里。”
“你怎么会去那里?谁设计你的?”
“我可以不说吗?”
“你想保护谁?”江海深不以为然。但他抚摸下她头发,说:“算了,你不说也无所谓,我大概猜得出是谁。就连那些人,我心里也有谱。”
“你打算怎么做?报复吗?”
“这个仇当然要报。”以牙还牙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过,不急在一时。我想是不可能有证据的,那些人一定会死赖到底。他们应该庆幸,庆幸你没事,否则我一个也饶不了,就是姓荆的也一样!”口气有点恶狠,对方是谁,早猜到七分。
何澄空默不说话,不想火上添油。不是她心肠好,而且其实也不能说没事,她的手掌已经麻痹到没感觉了。不过,江海深自有他的主意,他怎么做,她就怎么算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执起她的手。“还会痛吗?”
她摇头。“痛麻了。倒是你的伤,要赶快回去处理。”
“不急。”他覆了她的手,将她拥到身边。“我们再待一会。”难得这宁心的感觉。与天与地与他喜欢的人心情赤裸相对。“不要离开我,澄空。”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霍然翻起身。“这是什么意思?”
她跟着坐起来。“也许是你离开我,我承诺了也没有用。”
“我绝对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她微微一笑。“何必想那么多,看着眼前这一刻不是很好?”
不是她不够意乱情迷,但将来的事总难作数。
“说!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要求──不,是命令。“我要你发誓,永远会在我身边。”
“那你呢?”
他凝看她,双膝跪着,举起了誓言的手。“我江海深对天发誓,永远不离开何澄空,海角天涯都跟随着她。”
他慢慢放下手,换何澄空举起手,重复那誓言。
“我,何澄空,对天发誓,永远不离开江海深,海角天涯都跟随着他。”
江海深眼神变蒙变柔,只看进她一个,看得专注又痴迷,意专而情长。
千古男女,对天起誓,因为誓言是需要天的。天涯海角,抬头望见天,就望见他们许下的那誓言。
也因为誓言需要天,千古男女,总喜欢对天寻找他们镂下的那刻痕。
何澄空悄悄搂住他,眼与眼相视、手与手相系。他们对望地那么专注,自己都不知觉成了午夜星空下一帧美丽的剪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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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赞道:“我早知你与众不同。”
这老太太也真有一套。
“子君,我不会亏待你,尽管你搬了出去,你仍是我孙儿的母亲,我手头上还有几件首饰,待那日……我不会漏掉你那一份。”
我点点头,这也好算是饵?她希望我上钧,永远不要替平儿找个后父。感觉上她儿子娶十个妻子不打紧,媳妇有情人或是丈夫,未免大煞风景。
老太也许为此失眠呢。
“亲家母还好吧。”她问我。
“我的妈?”许久没见,“还好。”
“她常常为你担心。”
我想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然没出口,有苦也不在这种场合诉。
“她很为这件事痛心。”
我扯开去,“平儿还乖吧?与奶奶相依为命,应该很幸福。”
“这孩子真纯,”老太眉飞色舞,“越来越似涓生小时候,放学也不出去野,光看小说,功课虽不是顶尖,有那么六七十分,我也心满意足.涓生不知有多疼他。”
“小心宠坏!”
“一日那女人与涓生一起来,平儿吃完饭便要吃冰淇淋,那女人说一句‘当心坏肚子’,涓生便说:‘不关你事。’她好没面子,顿时讪讪的。”
“她或许打算同涓生养孩子,”我笑说,“你就不止平儿一个孙儿了。”
“咄,她不是早生过两个,还生,真有兴趣。”
“孩子都一样的好玩。”
“真的还生?”老太心思活动起来。
我用手撑着头,“我不知道,报纸娱乐版是这么说,史涓生医生可是娱记心目中的大红人。”
“不可靠吧。”老太太居然与我推测起来。
而我竟也陪着她有一搭设一搭地聊下去。
真可怕,人是有感情的。任何人相处久了,都会产生异样的情绪,就像我与史老太太一样。
我看看手表,“我要走了。”
一边的平儿正在埋头画图画,听到我要走。眉毛角都不抬,他这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也像足涓生。
“亲家太太说,有空叫你同她通个消息。”
我诧异,她在人前装得这么可怜干什么?这些年来,踩她的不是我,救济她的也不是我。
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她说你那个脾气呀,谁都知道。”
我不怒反笑,“我的脾气?我有什么脾气?”
老太太迟疑说,“那我就不知道。”
离开史家的时候我特别的闷纳,谁说我贬我都不打紧,节骨眼上我亲生老母竟然跑到不相干的人前去诉苦,这点我就想不通。我也晓得自家正在发酵阶段,霉斑点点,为着避她的势利锋,八百年不见一次面,然而还是不放过我,这种情理以外的是非实难忍受。
回到家,气得很,抓本小说看。
唐晶同我说:“子君,石头记看得四五成熟,可去买本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