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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救妳弟弟了。”
“这么快吗?”她吃了一惊,本以为他必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办事,如果先写信去给那个福雅王爷,一来一回必然又要耽搁很多时间,万一他不肯,又同时知道妳在我这里,反而使我们处于被动。雨轩对天雀很多地方都很熟悉,那里也有他许多朋友,我们轻车从简,攻其不备,定能将妳弟弟接回来!”
他的豪气干云,敏锐果断更在她的想象之上。困扰了她这么多日子的难题在他的眼中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彷佛挥洒之间就能消弭于无形似的。
但她依然还有困扰,必须先提醒他,“福雅王爷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天雀皇帝将他视为心头大患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动他,可见他必有过人之处。”
“放心,我自有分寸。”拓跋雷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声音一如他的手劲一样坚定。
※※※※※※※※※※
自东辽的都城到福雅王爷的幽州王府足有十天的路程。欧阳雨轩先行和赵蝶衣走了,为的是不想引人瞩目。
去往幽州的路上,宋初颜依然是坐在马车里,拓跋雷单独骑马,守护在车外。
这一次,拓跋雷随身带上了六名最精锐的部下,这也是东辽王的意思,希望他能安全。
即使如此,宋初颜还是有点吃惊东辽王会放手让拓跋雷亲身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毕竟拓跋雷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
当她把她的疑惑说给拓跋雷听时,他哈哈大笑道:“我们东辽有句俗语,“永远睡在鸟巢里的雄鹰是不会飞的,永远躲在洞子里的狐狸是不会抓兔子的。”真正的英雄靠的是战功卓著,而不是摆在泥塑台上给人看的。”
宋初颜不由得渐渐喜欢上东辽这个民族了。
这个民族的人们开朗乐观,勇敢直率,虽然阿萨的话很伤人,但是他毕竟是个直爽的人,是当面告诉她那些想法,而不是背后搞阴谋诡计,若是换在天雀,也许她早就被人暗杀了。
离开都城之前,她本来还想见希亚一面,却被拓跋雷阻止了。
“齐格格部落和图图察之间最近一直为了冶铁的事情互相较劲儿,我为了妳骂走了图图察的小王爷,图图察部落必定对我更加不满,所以必须拉拢好齐格格部落。”
宋初颜明白了,“你是怕如果我当面见到希亚,被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会迁怒于你,反而促使两族联手对你不利。”
他点点头。
于是宋初颜没有去向希亚二度辞行,但她心中一直对那位可爱的姑娘感觉有所亏欠奇#書*網收集整理,只能暗暗在心中发誓,若有缘重逢,但愿还能和希亚和好如初。
孰料来到城门口时,车队突然停住,她听到外面那个叫阿克力的青年正在低声对拓跋雷说:“糟了,殿下,是齐格格的公主希亚。”
“希亚?”宋初颜拨开车帘,果然看到了希亚。
希亚全身戎装,英姿飒爽地跨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昂首挺胸地直视着她,长剑一指,“宋,妳过来,我有话和妳说。”
“希亚,别闹。”拓跋雷皱眉道。以往他只要眉毛动一动,旁人都要吓得晕三晕。但是今天希亚像是下定了决心,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宋初颜说:“我今天只和妳说话,有本事不要躲在太子殿下的身后。”
宋初颜走下马车,拓跋雷在马背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用理睬那个疯丫头,我的人会赶她走的。”
“既然避不开,就见一见吧。她的心结只有我能解开。你也要相信我,不会为了女孩子家的私人恩怨而连累你的政务大事。”
她清澈坚定的眼波让他收回手,但是他的目光依然一眨不眨地目送她走向希亚,他的全身紧绷,只要希亚的长剑一动,立时就要飞身相救。
同时,阿克力也悄悄去吩咐了四周的城门守军,让他们逼近希亚的身后,以防万一。
就在这样重重包围保护之下,宋初颜站到了希亚的马前。
希亚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她依然是一龚白衣,简简单单,手无寸铁,静静地与希亚对视。
“他很宝贝妳。”希亚瘖痖地说:“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这样认真地保护过谁。”
宋初颜一笑,“那是因为东辽的人都非常坚强独立,大家勇敢地为自己而生,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但是妳却用妳柔弱的外表蛊惑了他。”希亚的剑尖在颤抖。
蛊惑?又是这个字眼,这已经是宋初颜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用它来评价自己了。
她平静地说:“不,是我找到了他。”
希亚的神情震动,不明白她的意思。
“雷是我要找的人,是我穷极三年时间去思念的人。或许我没有妳爱他爱得那么长久,但是我对他的爱如妳一样的深。希亚,妳应该明白我的心情,若妳这么深刻强烈地去喜欢一个人,妳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寻他?”
希亚瞪着她,默默无言。
“三年前,我们错过了,但是三年之后我不想再与他错过。如果雷的心中没有我,我自然不会苦苦纠缠,因为强留一具躯壳在自己身边毫无意义,更何况妳当然也明白以雷那样的脾气秉性,他若不想留,谁又留得住他?”
希亚遥遥地看了一眼坐在马上,如铁山一般的拓跋雷,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为什么会剃了胡子?”
宋初颜再一笑,“是我让他剃的,我更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希亚诧异地瞪着她,那种表情就好像她在说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一直很宝贝他的胡子,以他的胡子为豪,有一次我趁他不备要揪他的一根胡子下来,结果差点被他扭断了腕骨。”希亚念念叨叨,似乎并不全是要说给宋初颜听,纯粹是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惊诧是否是真实的。
宋初颜淡淡的声音从旁插入,“我们每个人的这一生,如匆匆旅途,谁也不知道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到底是谁。我不能说希亚妳的坚持是一种错误,只是……各人自会有各人的缘分吧?我没有要抢夺妳的幸福的意思,若这幸福是妳的,我再怎么抢也抢不走,对吗?”
她没有半点胜利者的骄傲之气,反而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希亚,“希亚,看看妳自己,是多么英姿飒爽的一个女孩子,会有无数的东辽英雄为妳倾倒的。”
“可是,我只喜欢他一个。”希亚的眼角沁出泪水。
“我和妳是一样的。”宋初颜说:“要不然,我们让他来作一个选择吧,看他究竟选择和谁在一起,我记得你们东辽的丈夫是只能娶一个妻子的,所以他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希亚咬着唇,手中的剑垂落下去,“妳明明知道他肯定会选妳,而我,早就没有了和妳争夺的机会。”她收剑入鞘,大声说:“宋,妳赢了,我不再和妳争太子殿下,记住,是我希亚让给妳的,可不是我比不上妳!”
她一拨马头,从拓跋雷身边擦身而过,硬是狠下心肠没有再看他一眼。
反而是拓跋雷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皱眉道:“这丫头真是口出狂言。”
“她这样说是希望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宋初颜完全能够感受希亚的那份女儿心思,坦然说:“而她也的确比我强。”
拓跋雷很不满她这样贬低自己,“妳身上有比希亚更珍贵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她差,我不喜欢妳这样说自己,以后绝对不许。”
她悠然一笑,“我喜欢你这样霸道地维护我,殿下。”
她又叫他殿下了,但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的亲昵,一点也不会让他觉得刺耳。
“上来!”他大手一伸,将她抓上马背,“刚才做得不错,奖励妳可与我同乘一骑。”
旁边的阿克力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在东辽国,男女同乘一骑马是很不容易的,那被视为丈夫对妻子最大的尊重和爱护。
宋初颜并不知道这个惯例,她只是越来越喜欢依靠在拓跋雷宽厚温暖的胸膛中,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那份真实的坚定幸福。
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安心。
对不起,希亚,祝福妳能早日找到属于妳自己的幸福。
第七章
幽州之主福雅王爷,今年三十二岁,是天雀国当今皇帝的幼弟,但是他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天雀的都城面圣了。
在幽州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人人都只奉福雅王爷为主,而不知天雀皇帝是谁。
当拓跋雷和宋初颜到来之时,他们才真切地感受到福雅王爷对这里的影响之大。
街边许多商家店铺的门口上都会挂着一面小小的牌子,那牌子乍看并不出奇,但却是用镏金刻成,上面写着店铺的名称,下面是一个圆形盘龙的标记。
“店家,这牌子是做什么用的?”宋初颜怕拓跋雷的异国口音被人发现,所以总是由她出面问话。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有了这牌子咱们才好开店做生意啊。这是福雅王爷颁发的特许牌子,说明本小店有福雅王府庇佑,如果有人想捣乱找碴,那就要先看看惹不惹得起福雅王爷喽。”
“那,没有这块牌子会怎样?”
店老板用手一指远处一个关了门的商户,“喏,就是那个样子,只能关门大吉。”
“难道没有牌子的就会有人去欺负那些商家?”宋初颜疑问。
“倒也不是,只是有了这牌子,来往的客人就会更信得过小店,相比之下,那些店铺就冷清下来了,没了客人,自然就要倒闭。”
“那,要花多少钱才能有这样一块牌子?”
“钱嘛当然不少,具体数目咱们不好说,因为各家店铺情况不同,交的不一样。但是交的钱数绝对比赚到的少,所以这块牌子值得花钱。更要紧的是,福雅王爷那里可不是只认钱哦,还要看你店家的信誉口碑,若是信誉口碑太差,或是开店时间太短,这牌子也是拿不到的。”
“福雅王爷从你们身上赚了不少钱吧?”拓跋雷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店老板看向他,“这位客倌定是外来人,您是不了解我们王爷的为人,我们王爷虽然很会赚钱,但也很会花钱。你看这街上的路,都是上等的青石板铺成,干净平坦,宽敞豁亮,这可是王爷出资修建的,大概这就叫……”他歪着脑袋想词儿。
宋初颜接话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对对,就是这句话。”店老板呵呵笑着,亲自端上来一盘红烧蹄膀。
宋初颜奇怪道:“我们没有点这道菜啊。”
店老板再笑道:“这是我们幽州的规矩,迎接外地客人一定要请吃红烧蹄膀,算是为客人的一路奔波辛苦洗尘。王爷说,来我幽州的客人都是贵宾,绝对不能怠慢。几位还想用点什么随时吩咐,第一次到店里吃饭的外地客人,按王爷定下的规矩都可以给各位打八折。”
等那店老板走后,拓跋雷不由得低声道:“看来这个福雅王爷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很难对付。”
宋初颜认真地问:“因为他可以治人心,对吗?”
“嗯。据我所知,天雀国这些年国力空虚,各地百姓都温暖不保,但是妳看幽州的人,个个红光满面,气宇轩昂,完全是衣食无缺的样子。最可怕的是,这个福雅施恩于百姓,百姓都诚心赞颂他,若是现在有人要与他为敌,只怕全幽州的人都会不答应。”
她暗暗蹙眉,“这么说来,要对付他真的是很难?”
“如果他是我的朋友,我会真心敬服,并学习他的治民之道。但是他现在是敌人,拥有一个这样可怕的敌人,无异于先给自己挖了一条死路。”
发现自己的话像是吓到了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