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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他不要啦!
飘雪一夜间盈尺,寒风窜入开了条缝的门扉。
“唔,好冷!”佟念禧打了个哆嗦,朝门外探头探恼,她身上穿着昨晚那套嫁衣,不过裙头处打了个结。
她一醒来,偌大的卖房里就只有她一人,除了凌乱的被褥显示昨夜的激情外,她几乎感觉不到身边有过朔扬天的温度。
没有他伴在身边,刚苏醒的她是有些落寞的。
在房里找不到其他可穿的衣物,她只好捡起地上的嫁衣,幸好衣衫是完整的,至于裙子……把撕破的地方绑起来就可以穿了。
此时,曲廊转角,两名端着水盆、衣裳的丫养为着该不该进门而讨论着。
“说不定,夫人还没醒?”捧着衣料的绿衣丫鬟,绿波猜测道。
“万一醒了呢?咱们负责伺候主院的主子,总不能不伺候夫人吧?”蓝衣丫鬟海儿以腰杆撑住八分满的铜盆,显然在转角处踌躇好一会儿了。
“但是……海儿姐姐,你敢进房么?”
“我有点怕,你呢?那该怎么办?”
“绿波也不敢,会不会惹祸上身呀?”
“我也不知道。”
两个丫鬟,因为听其他下人说少夫人,是个煞星转世的不祥之人,胆小怕事的她们杵在新房门口,迟迟不敢步人新房。
看见她们担忧的神情、听见她们的对话,那句原本要向她们问候的“早呀”,硬生生地被佟念禧吞回腹中,悄悄把门关上,被排斥的酸涩涌上心头。
本以为,可以有个幸福的新家,结果,到哪里都一样……
叩叩。
“夫人您醒了吗?我们是来伺候您梳洗更衣的丫环。”
敲门声响起,方才在转角的丫环在门外问。
她们应该是下了决心前来的吧?佟念禧不想为难她们。
“你们别忙,把东西搁在门外吧,我想多睡一下。”隔着门板,清柔的嗓音细细传出来。
不管佟念禧的谎撒得多没技巧,两个丫环一听到她的“吩咐”,真的东西搁下就跑开了,徒留一颗再次受伤的心在门边叹息。
佟念禧深深感觉到,乞讨的日子虽苦,但因为身份的保密,使她不至于受“身世”之扰。现在,任何一句迟疑与防备都令她难过,仿佛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威胁。
我不信。
朔扬天说过的话语,让佟念禧漾开一个依恋的微笑。
不打算把自己陷入自艾自怜的情绪,她起身打开门扉,门一开,一个也是婢女装扮的女子立在门前,有点不安地低着头说话。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对喔,是该向娘请安,她怎么差点忘了!
佟念禧正要询问婢女姚桦的居落在哪,婢女没等她问话,一溜烟跑掉了。
她耸耸肩,自己把水盆、衣衫端人房内,探手入盆,表面已经拟霜的水让佟念禧瑟缩了一下,心头滚过若干失落。
这里就是她以后的家?
能一辈子和朔扬天相伴,她应该高兴才对。
灵州牧场大火,据说关外牧场年底剪收、合集到此的毛料全付之一炬,情况紧急,花烛夜近晓,朔扬天便偕同司徒易动身赶赴灵州,视察毁损状况。
“怎么会?”佟念禧从姚桦口中得知后,怔愕住了。
“怎么不会!你明知自己是个祸端,还死皮赖脸要嫁给扬天!这下子,才刚过门就出事了,你很高兴,是吧?”端坐在上的姚桦一脸嫌恶。
“不是的、我没有……”
“不是?在你克死你一家人后,还否认?佟念禧,你的说辞也未免也太没说服力了。”
佟念禧不晓得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心绪早已被远方的大火扰得方寸大乱,再加上姚桦的怨愍,她可以想像朔扬天此刻一定面容凝肃,心急如焚的她,几乎相信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我不是有意的……”佟念禧凄惶低语。
她何尝愿意看见身边的家人一个个遭遇不幸,痛苦独活的是她呀!
“那就是无心喽?要是你故意诅咒我,我岂不是尸骨无存了?”姚桦反讽。
“娘,媳妇从没那么想过!”
“亏你还知他常分寸!怎么从进门后就没有一杯茶侍奉?”
佟念禧赶忙从陶壶中倒了一杯香茗,恭恭敬敬地跪在姚桦面前,将香茗捧上。“娘,媳妇——”
铿匡——
姚桦拍开佟念禧的手,上好的彩陶杯被甩了出去,碎裂一地,重心不稳的佟念禧就这么扑倒在地,地上的碎陶因势刺人掌中。
“不要喊我娘!我没那种好命,制得住你这个克亲的扫把星!看了就碍眼,出去!以后不准踏人我的居处一步!”姚桦厉声斥责。
为了融入这个家,佟念禧强忍着痛、强忍着泪。
她真的不明白,姚桦为何要句句带刺,刺得她体无完肤?就因为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命格吗?
随侍在姚桦身边的还有一个人,盂兰。她看见佟念禧这般无助,于心不忍。
“表姨娘,表嫂她是好意……”盂兰上前搀起佟念禧,在看到佟念禧手中鲜血直流的伤口时,惊呼:“表嫂,你受伤了!我差人拿药来!”
“兰儿,不用叫人!”姚桦制止孟兰。
“表嫂的伤口很深,需要马上上药包扎!”
“佟念禧,你要是能不找朔府里的人麻烦,两个月内,只要朔府里老少平安无事,我可以考虑接纳你为朔家人,否则你主动离开,永不再踏入朔家。”
姚烨看准了佟念禧的无心机,和朔扬天归府的时间,心中算计着。
万—……那不是得永远离开扬天?!佟念禧的心头仿佛被什么给紧拧了下,疼得盖过手心血流如注的伤。
“表姨娘——”这不摆明要佟念禧在府里孤立无援?
“兰儿,这是我们朔家的事,不劳你费心,你只要安安稳稳住下来,在京城里好好游赏即可。”
然后,让佟念禧乖乖离开,扬天还是能迎娶兰儿。
面对孟兰,姚桦换上和蔼的脸色,却不容质疑。
佟念禧愣愣地,望向柔婉优雅有如大家闺秀的孟兰。
兰儿?她就是昨日的兰儿?她能让娘和颜悦色,在朔家似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喊娘表姨娘、喊她表嫂,她是夫君的表妹?她替她说话……
“怎么,不答应?”姚桦鄙夷地睨向沉默的佟念禧。
一个下贱的孤女乞丐,凭什么资格能成为朔家的当家主母!
我不会丢下你。
当佟念禧的脑海浮现朔扬天说话坚定的神情,她知道,自己是义无反顾了,只为心中不悔种下的情苗。
“念禧答应,不会麻烦朔府里任何一个人。”
就这样,朔家刚过门的夫人,开始不受婢仆服侍、亲自上街买食材。炊饭、打水、洗衣……样样不假他人之手的生活,在府内所有人的眼里看来,佟念禧操劳到简直跟下房的丫环差不多,甚至更辛苦。
“表嫂!”孟兰好不容易遣开下人,在后院的井边找到佟念禧。
由于不想让佟念禧被人怀疑找了“帮手”帮她做事,盂兰也格外小心。
“你的手流血了?!”孟兰低呼。
佟念禧双手缠了布条、只露出手指头,瘦弱的身子,要独自从井里拉上满满的一桶水,着实有些吃力,掌心的布条虽然裹了厚厚一层,不过依然能见白布染上一小片红渍。
“兰儿,是你呀!”佟念禧将拉出水井的水桶搬到地上,对孟兰漾开一笑。
兰儿是少数肯跟她说话的人,尽管她后来得知,娘原本属意的儿媳妇是兰儿,她还是很珍惜新朋友。
“表嫂,我帮你。”孟兰挽起衣袖。
“别……兰儿,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别忙。”
佟念禧抢先一步把水倒人大木桶中,再将绑了绳索的水桶垂人井中。
“这样你的伤口根本好不了!”盂兰烟眉轻蹙。
“兰儿,这是我答应娘的。”更何况,她怎么能让客人做粗话呢!
“……好吧。”聪慧如孟兰,当然清楚要是被发现,她帮了佟念禧的严重性,朔府地广人多,难保没有人会突然冒出来逮个正着,那只会害了佟念禧。
孟兰退而求其次,从荷包内掏出一小罐白玉瓶,交给佟念禧。
“这是我爹准备给我来京城一路上,备着用的金创药,对伤口的愈合很有效。我不帮你,你自己上药总可以吧!”
“谢谢你。”佟念禧接过白玉瓶,心头溢满温暖,冻得发红的手指竟也不再那么毫无知觉。望着盂兰,她欲言又止。
盂兰像是看出了佟念禧的疑惑,优雅的笑靥绽在唇边,成了一幅绝美高贵的画面。
“表嫂,你有话想说?”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敢接近我?还有,你本是娘认定的媳妇儿……”
尤其兰儿又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跟她这个什么都比不上别人的孤女,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扬天该娶的妻子,合该是像兰儿这般美好的女子。
“你不是坏人,我为什么不敢接近你?还有,我根本不想嫁给扬天表哥。”看着佟念禧错愕的表情,盂兰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老板着睑,好可怕,我才不要一辈子跟他眼对眼!其实我很佩服你,敢嫁给扬天表哥……你一定很喜欢表哥吧?”
佟念禧腼腆地点点头,道出玄壁变成玄珏,一对玄珏又再度相合的故事。
她一被生下来,两人的命运就已经牵连在一起了。
难分难舍。
第六章
雪暂停。
鲜少人出人的小巷,地上积雪有一长排绣花鞋印,延伸到巷角。
一道娇小的身影蹲在墙边,窸窸窣窣自言自语着,身旁还围了好几只兴奋摇尾的大猫小猫大狗小狗。
“好不好吃?”佟念禧笑问,眼儿弯弯像月,心情跟小动物们一样好,这些小动物中,有不少是她曾经替它们疗过伤的。
“吃慢点,不然会噎着唷!”她摸了摸几只吃包子,吃得狼吞虎咽的小猫儿,不忘告诫。
“别打架别打架,我这里还有。”
她从竹篮中拿出原本想留下当晚膳的三个包子,全都办成两半给它们,安抚了四、五只因抢夺食物,而差点互相咬起来的大小狗。
佟念禧每日都可以从账房提领银子,作为一日的伙食费,自己出府买米生火煮饭或买外食。
今天,她特地买了包子给这些流落在路上的小动物,她以前就有分乞讨来的食物给它们的习惯,现在有能力买好一点的食物,当然不吝啬与它们分享香喷喷的包子。
不久,她抬头望见逐渐昏暗的天色。“我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不在意小动物身上的脏臭,佟念禧轮流摸过,加起大概有十来只大猫小猫大狗小狗的头,拎着竹篮起身,向小动物们话别,几只小狗还蹭了蹭她的腿,舍不得她离开的样子。
“呵呵,我还会再来的,带……包子来?”
小动物们的尾巴摇得更快了!
“好——”她拉长音保证,朝小动物们挥手道别。
竹篮空空如也,满脸巧笑的佟念禧,踏着轻盈的步伐往朔府走回去。
一辆缓行的马车内,一双微眯的黑眸,夹带着不快,紧紧锁住走在路旁的佟念奇Qisuu。сom书禧,车身早已驶过她身边。突然,清冷的男音从车内传出——
“停车。”
“吁”驾车仆隶听见主子的命令,立即拉紧缰绳,让马儿停下。“爷,您有何吩咐?”
车内没有声响,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仆隶觉得奇怪,正打算从前座跃下,就在此时,车门被打开了,半敞的车门,正好挡在一名少妇扮相的女子面前。
“上车。”车内的男人简短地下令,有着让人不得不顺从的威严气势。
“呃?”佟念禧定睛瞧见了睽违月余、日夜在脑海中刻画的朔扬天,只能愣愣地盯着他。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