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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秘境目前看似安全,可很难说完全不会受到修真界的影响。
要知道连如今的仙界,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
不是说仙界里真的没有活物了,而是还活着的……都是普通的东西。
普通的人,普通的动物,普通的植物……仙气比灵气还狂暴,根本无法用于修炼,那些出生就有元婴期修为的凡仙们,和地上的凡人没有什么差别。
归一宗里有很多山,以往山越高,灵气越充沛,而今却是山越高,灵气越狂躁,因此愿意登高的人,也越来越少。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巅上,一道人影静静地矗立在悬崖边,罡风从她脚边吹过,云雾在她身周缭绕。
这时候,一把小飞剑,承载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歪歪扭扭地穿过云雾,落在了平地上。
“其实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明明先遇见的人是我,明明陪她最久的人也是我,可她选择的人,却是你……”苏胜欢仰着小脸,看着不远处赵初光的背影,脸上是大人般的一本正经。
赵初光的指尖微微颤动,没有回头。
苏胜欢忽然轻笑起来。
“其实你什么都不记得对不对?那还挺好的。”他说,“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她,那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想知道,她是谁?”
赵初光转身,一撩衣袍,直接坐在了苏胜欢对面,甚至给他套了个防风保温的结界。
她的眼神很平静,唯有熟悉她的人,才看得出里面的茫然和期待。
踩在飞剑上的苏胜欢撇撇嘴,盘着小短腿坐了下来。
“在问她是谁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大道有情吗?”
大道有情……吗?
“不相信。”赵初光很肯定地回答道。
所谓修真,就是去芜存真,不断接近大道的一个过程。
越是接近所谓的道,她越能够感受得到大道的冰冷,尤其是在她还掌控着一个即将完整的世界之下。
它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执行者,它有万般变化,千条道路,却又死死地固定在那里,谁也改变不了。
也许有的人可以带着镣铐跳舞,但谁也挣脱不了镣铐。
苏胜欢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得到结果后,便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给你解释她的存在……她并非大道,也并非圣人,更不是造物主,但她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本身,如果你将世界理解为容器,将大道理解为容器里的规则,那她就是容器自我诞生出的意识。”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她是这个元会诞生的意识……”
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个容器会诞生意识。
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以一个维护者的身份,管理着世界。
就像沈朝夕在每个世界所做的那样,清楚邪神,祛除对世界的不利因素,维护世界的稳定……
这不是神道修士的职责,这是她的本能,只是恰好赋予了神道修士这种人而已。
但人若有了七情六欲,就会诞生私心,就会想要活着。
“你不要怪她骗你,她……只是想要活着,她只是不想在这个元会结束的时候消失,只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这个对普通生灵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于她而言,却是奢望。
因为她虽然是这个世界诞生的意识,可她更像是罐子里面的灰尘,哪怕她努力将罐子擦拭的很干净,到洗罐子的时候,她仍旧会被认为是杂质的一部分……
除非她成为罐子里本来就有的东西,比如说那些生灵。
本来已经快成功了的。
只要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道修士,只要她和信徒之间的联系不断加深,只要她的身份得到承认,只要……
“我不会怪你,其实你比我可怜。”苏胜欢道:“至少我还记得她,至少你让她,真真切切的活过……哪怕只有那么几百年,我想她其实应该很开心。”
苏胜欢说的话,赵初光有一大半听不懂。
她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挖了无数个孔洞一般,空落落的,寒风在里面呼啸。
“这不公平。”她说。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眼前的人却可以来炫耀。
“这很公平。”苏胜欢道。
世界是个封闭的罐子,所有东西都在里面无限的循环,有人想要进去,就有人得出来……
沈朝夕是进去那个,他是出来的那个,所以他才能记得,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沈朝夕的人存在。
他来找赵初光,一方面是不甘心赵初光打破了沈朝夕的计划,还不自知,一方面未尝没有炫耀的味道在里面。
见赵初光神情怔忡,已经达到目标的苏胜欢,架起自己的小飞剑,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这个年龄,当然还不到能够御剑飞行的时候,不过灵石嘛,总能够让人类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创造力,比如说他踩着的这把灵石驱动的飞剑……或者说飞舟。
这个世界快完了,他也快死了,真真正正的,一点痕迹都不存在的死亡。
其实人大都是怕死的。
准确来说,他们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自己死的毫无意义,怕自己死了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苏胜欢也怕,可他觉得……很值得。
比起浑浑噩噩的去死,至少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赵初光的目力很远,远到能够透过浓云,看清楚四处的景象。
归一宗的掌门,已然苍苍老矣,修仙修到最后,没了前路,就算没了灵气暴动,他们内心也充满着彷徨。
灵境和修真界,此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混乱,血腥,充满暴力与冲突。
一个世界安定,和平,蒸蒸日上。
她要救她的师友吗?
在内心遭受拷问的时候,她重新回到了灵境。
灵境的时间流逝的比修真界要快,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装怪说自己肉酸,请赵初光不要吃她的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穿了一身男装,穿梭在市井,脸上带着恶作剧后狡黠的笑容。
赵初光远远的看着,然后小姑娘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她仰起头,学着公子哥的做派拱手,“在下沈家无晦,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若我要见怪呢?”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皱眉,“神仙姐姐,难道你要吃了我吗?我的肉不好吃的,现在不仅酸,还老呢。”
赵初光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捏捏小姑娘的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不吃你……”
她回到修真界,同师友们一起搬迁,一起尽人事,听天命。
元会的结束……会是怎么样的呢?
灭世的劫雷,如同最坏的猜想中一般,穿过秘境的防护,落在筑基期以上修士的身上。
归一宗所有人为门下弟子,撑起一片安全的空间,然而连仙人都无法逃脱的覆灭,何况是仍旧被称为凡人的他们。从大乘期的修士开始,然后是渡劫期、合体期、分神期……
雷光占据所有视线的时候,赵初光忍不住想,灵境里面没有修士,灭世劫雷应该不会降临吧?
这么大的雷,小姑娘会不会吓得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她又想,应该在劫雷降临之前,最后去看小姑娘一眼的,听说凡间人十五六岁及笄,就要开始订婚,她是不是已经许了人家,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两个男孩子,似乎都对她有意。
赵初光心里有些酸涩,闭上眼睛,在归一宗弟子面前,坚不可摧的初光真人,忽然落下了眼泪。
无晦……
是无晦,也是无悔。
她不知道元会的清洗,会不会牵连到灵境,可她不愿意将小姑娘平静的生活打碎。
她不想小姑娘平凡的世界里,多出一群高高在上的仙人,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不行……也不想让她见到灭世劫雷的恐怖,就让她平平凡凡的活着,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轰隆——
“不下雨干打雷,老天爷你有毛病吧?”
被吓了一跳的少年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犹豫了一番,最终从树下走了出来。
她听说之前有人站在树下的时候,好像被雷给劈死了……
又犹豫了一番,她摘下了身上的铁剑。
她也想不起是谁跟她说过,打雷的时候不能带金属在身上。
等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动静。
她皱着眉头思索道:“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渡劫……”
到底是从修真界迁移过来的住民,哪怕没有修真功法,有关仙人的传说,却一个接着一个。
小时候见过仙人的经历,虽然说出去后大多数人都不信,但她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仙人的。
不然也不会在爹娘准备给她定亲的时候,一个人背着一把剑,牵着一头驴子,就跑出家门准备寻仙。
既然是仙人渡劫,她倒也不怕旱雷劈在自己的头上,想了想,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拉着驴子,往雷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作为一个自幼运气就好的要命,进山必然遇见宝贝,下水就有锦鲤入怀的人,她是半点不担心遇见坏人……真要是遇上了,倒霉的是谁还不好说。
比如说上次妄图拐卖她和小伙伴的那个牙子,现在还因为被门槛绊倒摔断的腿待在牢里呢。
说是离家出走,小姑娘一个人,脚程也不快,走了将近半个月,还没走出熟悉的地方,周围都是这些年和狐朋狗友们探索过的地盘。
然而她走着走着,却遇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山谷,明明是荷花将绽的初夏,这里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她好奇地一脚踩进去。
从她落脚的地方开始,冰雪融化,青草出土,野花绽放。
宛如神迹。
不远处,有一道单膝跪地,用长剑支撑着身体的人形,缓缓融化,露出里面狼狈的女人。
受到惊吓的驴子,希律律乱叫,少女却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双眼紧闭的女人面前,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面。
掌心的温暖唤醒了赵初光的神智。
她睁开眼,就见面容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对她笑语盈盈地道:“神仙姐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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