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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帘,被他一句无心的柔情弄得不知所措。但很快却又抬起头来认真逼视着他,问道:“就算作为朋友,我问你一句,你真的就确定商陆打算吊你这棵树上一辈子?”
“她爱你吗?”
“她的青梅竹马你知道吗?”
沈井原迟疑了几秒,忽而想起她经常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样子,心底的冰凉慢慢上涌。
他突然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袁婷,疲倦的答道:
“什么青梅竹马。到了这个年纪哪还有心情想着这种小孩儿把戏。难不成每天为了她吃醋赌气?我每天为了节目筹集资金拉赞助的时候,要应付几个酒局。节目播出之后又要盯着,心累。其实真正放在谈恋爱上的时间很少很少,有时候下班故意去接她,想见上一面也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如果总是把心思放在她到底爱不爱我上面,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年纪虽小,却比其他女孩成熟。有时候她很淡泊,无论你给她买多少名牌衣服都不能取悦,让人不知怎么讨好,有时候她又很执拗,即使手段不堪,却也算真实可爱。”
“其实,再目空一切的人总有一天也会遇到一块心病,病到你恨不得填满与她在一起的所有缝隙,不去计较我爱多她爱少。商陆就是我的心病。袁婷,你明白吗?”
☆、她的礼物
“我懂。”袁婷低下头,快步离开。当她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还是贪恋的看了看眼前的反光玻璃,玻璃中他的身影仍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是的,如果你是个路人,当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你会看到一个女人落寞哀伤的神情。如果说爱一个人是一场难以治愈的心病,那她袁婷又何尝不是在病苦中苦苦挣扎,回天乏术。
商陆唇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接着沈井原的电话时,戚树正坐在她床边削着苹果。
“井原…”
“在哪呢?我们的公寓楼下有个大爷在卖小兔子,上次看电视的时候你说你喜欢兔子来着,要么?”
“兔子…还是不要了吧,没时间养啊…”
“黑色的,毛色油亮,你确定不要?”沈井原提提裤脚在路边蹲下来,大手抚摸上兔子的小脑袋,那黑兔子的眼睛像极了商陆。
“不要了,我最近挺忙的,还加班,所以不能去公寓找你了。”
“这样啊…”沈井原的语气有些失望,又问:“你编什么片子呢,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不会剪片子但我帮你做做同期也是…”
“井原,我真的很忙…”
“…”沈井原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卖兔子的大爷抬头看看沈井原,见他紧紧的闭着唇像是在愠怒,有些吓人。
“那你好好‘工作’。”沈井原说完,挂断了电话。
“先生,要买只兔子吗?”
沈井原再次蹲下来,抽出一百元的钞票递给大爷,便抱起小兔子用手弹弹它的耳朵,失落说道:“你今晚要我一起吃胡萝卜了。。。”
商陆听到那头挂断的声音,心里疼得要命,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见到沈井原,她想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吃饭,是不是一个人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看电视。她想他,想陪在他身边。
戚树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她却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VIP病房确实清静,就连窗外的夕阳都比别处昂贵。她差点忘了,她的戚树现在很有钱。
“和我说话。”戚树温柔的命令。
她自从醒过来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一点也不像之前的那个无话不说的唠叨鬼。
商陆依旧沉默着。
十四年,她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玩闹了十四年,他也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现在的这个声音,好像根本不是出自那个她认识的戚树。
戚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的吹凉,递给她:“不说就不说吧,吃点东西?”
她还是不说话。
刘念推门进来,见此两人僵持着,便劝了商陆一句:“商小姐,戚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合眼,就算你生他的气,也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啊…”
商陆一听到“孩子”两个字,这才转过头来。
“出去。”她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
刘念轻轻的扯了扯戚树的衣角,戚树放下碗,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医生怎么说?”戚树问刘念。
“孩子没什么问题,还要再观察几天。”
戚树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刘念试探着问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吧?”
他摇摇头。
刘念松了口气,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她放弃这个孩子?”
她知道戚树爱着商陆,以他的阴沉不定的性格,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戚树没有说话,只是独自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望着那窄小的玻璃窗外摇曳着的秋树,片片落叶如同折了翼的枯叶蝶,随风流浪。
刘念走到他身后,看着那么孤单的高大剪影,突然感觉心疼极了。
“戚树,人工流产对女孩子身体伤害很大,说不定以后就真的生不了孩子了。商陆又那么瘦,体质应该不太好。。。”
是啊,戚树默默的想,她的体质一向不好,从小就这样,身边一有人感冒她就会被传染,月事也不协调,经常会痛经到把自己和被子纠缠到一起…
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那是个孽障,不能留。
良久,戚树才突然开口说话,刘念看不清他的眼,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执着:
“那就让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商陆蒙着被子,摁亮手机。她好想打电话给沈井原,告诉他即将有个可爱的小baby,他会不会很高兴呢?又可能他不喜欢孩子?
商陆开始犹豫,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件事,他必定会立刻见她,可如果知道她正躺在医院又险些摔掉了他的孩子,那么她该怎么交代?告诉他是因为昨晚戚树将她压在床上她挣扎最后摔到床下?
不行,这事儿百口莫辩,对戚树,对她都不好。到时候沈井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正犹豫着,商陆只觉得被子被人掀开,没等回过头去,戚树就已经躺到了那窄小的床上。
夜幕不知何时悄悄降临,秋日的夜晚再无蛐蛐儿虫鸣,安静的让人沉溺。
商陆警觉的从床上坐起来,想要下床去,却被戚树拉住了手臂。戚树平躺在床上,单手枕在头下,病房的灯没有开,商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并无侵犯之意。
犹记当初,她与他共处一室,甚至同床共眠,都亲近自然毫无芥蒂,而如今只一肩之隔,就让她满心戒备,惴惴不安。
“对不起。”戚树沉沉地说。这句抱歉简短有力,却不只是为那件事而道歉,是为了昨晚他酒醉的侵犯而抱歉?还是为了她差点失去的孩子?
但无论如何,商陆对戚树永远恨不起来,就算有一天他做了更加过分的事,商陆也会偏袒他,因为他是家人,家人做错事的时候我们不会先想着责备,而会因为事件背后的动机而心疼。
商陆心头一软,见他满眼落寞的望着自己,便又与他并肩躺了回去。
“你喜欢我?”商陆将心中一直逃避着的问题问出口。
戚树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她问的就不对,那种感情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那绝不单单是喜欢。为了得到她,他愿意出卖一切去换取。
“木头,昨晚的事,我不怪你,但如果你的回答是喜欢,那我们就再也不能亲密,因为我是沈井原的人,谁也无法改变。”
“你爱他吗?”戚树问。
商陆被他问的愣住,犹豫着说:“我不知道…”
“那他爱你?”
“应该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戚树问起,她可能一直都会逃避这个问题。沈井原有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又从未表达过对她的感情,所以商陆真的不敢确定。
戚树突然笑出声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得这么清脆。
或许他应该给她讲个故事,等故事听完之后,她再决定到底要爱谁。。。
我们大概都做过同样的事,那就是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以博得对方的怜惜,哪怕仅仅只是怜惜,也是获得怀抱的一种手段。
袁婷和戚树一样,用自己曾患过乳腺癌的不幸企图将沈井原留在身边,然而更加不幸的是,商陆的出现让袁婷在沈井原那里获得的那一点同情变得微不足道。
于是这次在袁婷组织的中秋派对上,得知沈井原和商陆也会来,段冰便准备了袁婷战胜病魔感言的环节。
派对来了不少人,段冰在家里准备了香槟和自助甜点,让她的宝贝瞳瞳的中秋派对能够更加体面。商陆不知道沈井原为什么非要她来参加这种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派对,但这些都不是商陆现在所要考虑的事情,她现在只能盯着沈井原看,看着他那张永远让人心安的容颜,看着他熟悉的一举一动,然后不停的设想,如果他没有她,会是怎样。
“你一直在看我,怎么了?”他察觉到她今天的异常,递给她一杯樱桃果酒。
“没什么…”商陆掩饰的将刘海掖到耳后,手里的酒一滴未碰。
“前天开始你就说你很忙,怎么样,工作完成了吗?”沈井原修长的指尖夹着高脚杯,小酌一口,眼角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
“还行呵呵…。”商陆撒谎的时候总会加上一句“呵呵”,这一点她自己大概浑然不觉。
“那就好好工作,忙完了可以去公寓看看我们的小兔子。”
“你真的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那种小动物…”商陆想了想,便顺着话题问他:“那你喜欢小孩子吗?”
提到小孩,沈井原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去沈西珂家的时候,宁延爱那个小魔头把他带去的小兔子放到了阳台上,吓得兔子不停颤抖。
“应该…不喜欢。”他笑着说。
☆、十恶不赦
“哦…”商陆咽了咽口水,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
“井原,我想和你说…”
“陆陆!”袁婷在远处叫她。
商陆抬起头向上看去,见袁婷在楼上的扶手处向自己招手,说:“陆陆我有中秋礼物要给你,你上来一趟。”
商陆哑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沈井原。她还没和他说完话,尽管还不知怎么开口,可是她已经失眠了两个晚上,才终于鼓起勇气来见他的…
“想什么呢笨蛋,”沈井原弹了弹她的脑袋,“婷婷在叫你,快去吧。”
“井原,我不想…”
“别闹小孩子脾气,婷婷都主动和你示好了,所以你要懂事一点。”
“井原,我不是…我有话要和你说…”
“陆陆,你不上来吗?”袁婷又催促。
沈井原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里面是精美的钢笔。
“这个你拿给婷婷,说是你送给她的中秋礼物。”
商陆接过手里的礼品盒,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那么残忍,沈井原始终对她很好,如果要她这样不清不楚的离开,还不如杀掉她。
“你刚才说有话要对我说?”
“我想说。。。”她挤出一个微笑来,“谢谢你的细心。”
商陆拿着手里沈井原准备的小礼物来到袁婷的房间时,袁婷也准备了两份礼物。
“陆陆,快过来。”袁婷热情的笑着,指了指桌子摆着的成堆的礼品盒。
商陆走过去,将手里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