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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娴听到游清微的喊声,抬起头看向游清微,扯起一个笑容,说:“醒了。饿不饿?”
游清微极轻地摇了摇头。她感觉到旁边还有个人,抬眼看去,见是庄晓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庄晓笙的双眼泛红,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凄厉。一行眼泪从庄晓笙的眼里无声滚落。
庄晓笙很想问游清微:你说我们家养不活二丫,你说要照顾二丫一辈子,你说要带她去找魂,你却把她的命丢在了地下。你说让二丫跟着你过活,你却让她在你家的院子里活生生地被雷给劈没了。
可她看到游清微这模样,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她再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她再质问游清微又有什么用!
庄晓笙起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左小刺送饭来,见到庄晓笙流着泪快步离开,她喊了声:“晓笙。”快步跑回屋把饭放在茶几上就追着庄晓笙出去了。
左小刺在楼下追上庄晓笙,她把住庄晓笙的胳膊,叫道:“你怎么了?”
庄晓笙一把甩开左小刺的手,叫道:“滚!”她连退好几步,她哭叫道:“我宁肯她是个傻子,我愿意养她一辈子,我只要她活着!她才十九岁!她吃了三十年的供饭才投胎到我们家!左小刺,你让我怎么跟我爸妈说,你让我怎么告诉他们,我妹妹被五雷轰顶劈得魂飞魄散!”
左小刺没法说是因为白太焕他们要逮大白绕不开路无归,只能把路无归灭了……
庄晓笙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扭头离开住院大楼的大厅,快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左小刺站在那,看着庄晓笙快步离开。
左娴看着庄晓笙出去,对游清微说:“晓笙……”叹了口气,才说:“这事,总得让她知道。”
游清微没作声。
好一会儿过后,她才轻轻地说了句:“妈,我没事了。”
左娴拍拍游清微的手,什么都没说。
游清微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就出了院。她如今的体质不同常人,昏睡了三天,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连身上的瘀血都散得差不多,只剩下淡淡的一片青色在身上。
她回到家,见到之前摆在院子里的供桌已经撤了。雷符轰顶符阵炸出来的坑还留在那,满院的植物全都枯死,作为风水的小溪渠一片干涸,鱼死在里面都腐烂了,发出阵阵臭味。她花重金建的风水墙沿着风水柱裂出一道道斑驳的裂纹,部分风水墙上的水泥块甚至已经塌落下来。
白太焕引发整个风水局来对付路无归,路无归死了,这里的风水也破了。好好的一个家,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破败不堪。
游清微抬眼看向自己家,放眼望去,只见满目苍凉和萧条。
左娴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师叔说这屋子暂时住不了人,我就给钱姐和小七放了假。”
游清微朝屋里走去,她说道:“妈,你去二舅家住几天吧,我给你收拾衣服。”
左娴不放心游清微,问:“那你呢?”
游清微驻足顿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妈,小闷呆死得太惨了。”
左娴沉沉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起身上楼去收拾衣服。
游清微进屋帮左娴收拾衣服。她说道:“院子里的煞气重,得散一散,得过阵子煞气散去能种得活草木了,到时候再搬回来。”
左娴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小归归那么好一个孩子,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能让她就这么白白地被人害死了。”
游清微“嗯”了声。她帮左娴收拾好行李,把行李箱提到车上,亲自送左娴去了她二舅家。她到她二舅家的时候,给左小刺打电话准备让左小刺搬回家住。
电话一通,就传来左小刺的叫声:“游骗子,白太焕和李泰兴家出大事了。”
游清微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那声音不自由主地冷了下来,说:“是吗?”
左小刺说:“你在哪,我去接你。”她的声音难掩激动。
游清微说:“你家。”
左小刺“啊?”了声,说:“我家?”
游清微说:“我送我妈来二舅家住几天。”
左小刺心说:“你二舅不就是我爸么?”她说:“行,我现在过去接你。唉妈,太激动人心了,我现在把照片发给你。”
左妈妈说:“是小刺吗?让她回来吃个饭,这孩子成天跑个没影,都快野成猴了。”
游清微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她说完点开左小刺发过来的图就见到一具干得不能再干的干尸。这干尸干得一层干皮包着骨头,就连头发都干枯了,再看那死时的扭曲面容,像是在瞬间被抽光体内的精血造成的死亡。她打开第二张图,仍旧是死状一模一样的干尸。第三张,依然是。第四张,第五张,同样是。
虽然这干尸干透了,可仍能辩认出年龄。这像是一家五口。
下面还有几张图,图片的背景不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干尸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人形的粉沫,人身上的干皮化成碎块落在坍塌的白骨中,其间,还夹杂着干透的内脏……
游清微只觉一阵反胃,捂住嘴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半就是一通吐。
她没胃口,几乎没吃什么饭,肚子里全是空的,胃出来的全是黄水。
游清微吐完后,那叫一个气,发条信息回左小刺:你发来的都是些什么照片!
左小刺回了条信息:一家五口灭门照。
紧跟着又是一条信息:李树,他父母、他老婆、他儿子。
又再是一条信息发过来:李树是李泰兴的远房堂侄,杀上门来时,有他的份。
游清微的心头一动,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什么情况?
左小刺发了条信息:我要开车了,回家说。
游清微真想把左小刺抓过来掐一顿。她想了想,避开她舅舅、舅妈,躲到阳台去打电话,问唐远:“李树一家是怎么回事?”
唐远说:“李树一家都死了。”他顿了下,又说:“都在传是跟小路有关。”
游清微气得直咬牙,叫道:“小闷呆都……还把脏水把她身上泼。”
唐远压低声音说:“鬼叔说……小路死没死,还得再看看……说……说这事真有可能是小路干的。”
游清微倒抽口冷气,脱口道:“怎么可能?”小闷呆怎么可能干出灭门惨案来!可随即,她又想到如果真是小闷呆做的,那就是小闷呆没死!她又再想起那天夜里她召魂时的异相,又信了两分。她问:“死的只有李树一家吗?”
唐远说:“不止。据我们查证得知,从小路出事的那天夜里起,每晚都在死人,且死的都是……跟她出事有关的人,都是去过我们家的人或是他们的家人。这些人都是死在夜里子时,并且,每到夜里子时,李泰兴的宅子和白太焕的宅子就……”
游清微问:“就什么?”
唐远说:“煞气极重,血气冲天,那景相……跟你给小路开坛做法召魂时一般无二。我听说锦尘道长已经到了协会,他晚上要去白太焕的宅子看看。”
游清微说:“知道了。我们晚上也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左小刺正好赶在饭前到家。
游清微满肚子话想问也不好在饭桌上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说。
她吃完饭,突然接到眭子隽的电话,约她在青柳街见面。她问:“什么事?”
眭子隽没好气地说:“大中午的,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成?”
游清微冷冷地说道:“谁知道你有没有跟白太焕之间做什么交易想再对我出手。”要知道大白被五雷轰顶符吓得现在还附在她身上不敢出来。
眭子隽怒道:“我管他去死!这事跟路无归有关。”
游清微说:“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约出去说?”
眭子隽说:“我跟你说不清楚。”
电话里突然又换成了乱淮的声音:“路无归出事那天夜里的子时,有冲天怨气伴随着漫天血光从你家院子里冲出去。之后,那道怨气一直徘徊在白太焕和李泰兴的宅子盘聚不散,每晚子时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召聚各路阴灵鬼怪涌向白宅和李宅,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就连我和眭子隽这种能在阳间行走的鬼妖级别的都受到波及。”
她顿了一下,又说:“万鬼朝宗,这是路无归的看家本事之一。”
一个念头在游清微的脑海中浮现:小闷呆还活着。
游清微紧紧地握住电话,她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狂跳。直到有泪水滚落,她才觉察到自己落泪了。
“游清微,喂,游清微,你在吗?”乱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拉回了游清微的思绪。
游清微知道这是眭子隽他们遇到大麻烦了,想找她帮忙。如果没有这些妖灵从中作乱,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白太焕也没那胆子打上门来用五雷轰顶符阵对付小闷呆。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帮她们。她缓缓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小闷呆一直相信因果报应,她曾说过,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夜里十点多。
游清微坐在后座上,唐远开车,旁边坐着左小刺,后面跟着六辆小轿车和两辆大巴车,把她的人手、舵爷的人手都带来了。
她的车在靠近白宅的时候,见到沿途路旁停满了协会的车,道子堂、上清宫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或聚在路旁,等坐在车子里。她还看到贾正经、郑经仁,夏颜希身边的易叔都来了,正远远地打量着白家的宅子。
她的车沿着一条双车道公路往上,不多时便来到一个非常气派的大门前。这大门前修建着一个喷泉水池,一左一右各立着一对镇宅兽,高达三米的院墙和院墙外的绿化植被把院子遮得严严实实,仅从外表看,外人很难弄清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游清微的车一直开到大门前才停下。龙师叔、薛元乾、金沙三姐妹、舵爷一行人下了车,舵爷带来的人手则留在大巴车上。
薛元乾和唐远从身后跟着的一辆小货车上将一张供桌抬了下来,摆上祭奠用品。
游清微提上放在身旁的保温饭盒,她刚推开车门便有阴风扑面而来。她抬头望去,只见整个白宅鬼气森森,笼罩在惨淡阴风中,头上盘骤的阴魂鬼物比起当初路无归施展万鬼朝宗亦不差。
眼前的景象让游清微的脸上露出两分难得的笑意:这确实像路无归的手笔。
薛元乾一行人,就在白家的宅子前摆起供桌祭拜路无归。
一箱箱纸钱从车上抬下来堆积在一起燃烧,在白家大门前烧得火焰足有一米多高。
左小刺左手执招魂铃,右手握剑,开坛做法召魂。
纸钱燃烧,灰烬冲天而起,那些盘踞在白宅上方的阴魂鬼物见到供奉都沸腾了,凄凄鬼声在夜空中回荡,与阴风刮起来的呜呜风声混杂在一起,层层叠叠,宛若无止无尽的鬼在徘徊哭泣。
夏颜希、陈禹、季鎏君、协会的晏会长、东莱先生、青山道长,上清宫的锦尘道长、菩提寺的翌弥大师都来到大门前,每人给路无归上了一柱香。
当他们看到那阴沉木所制造型奇特的灵牌都不由得多看两眼,再看到上面那用金漆描过的生辰死忌时,尽皆愕然。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哪有人死四次的!
他们很清楚,能被刻在这灵牌上摆在这,那真就是死了四次!他们在上完香后,立即掐指推算路无归的生辰死忌时辰,这一算,脑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