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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自己原本应该是想说什么的,可一张口,却只能吐出几个焉不详的音节。
唇角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在钟明烛轻抚她的唇角,她抬起眼,看到那双稍浅的眸子中闪过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她正想再看仔细些,腰上的力道忽地收了收,将她扯入一个过分用力的怀抱中。
“离儿。”钟明烛的声音很轻,仿佛是随风飘荡的柳絮,“我以后就这样喊你好不好。”
“什么?”长离眨了眨眼,浑噩的头脑缓慢地思考起这几个字的意思,很快,尚未恢复平稳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只有师父和两位师叔这样喊她,许多人都说,三位长老对长离疼爱有加,几乎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她起初懵懂无知,可在六合塔历经数次轮回后,在无意识中已将那三人比作了家人。
——如果阿烛也如此唤她,那就是四个人了。
也许这不合礼法,也许这和常人行事相悖,毕竟这样暗含宠溺的称谓多半来自长辈对后辈,可这又如何?
她喜欢的,她想要的。
难抑的喜悦自心底涌上,她抿了抿嘴,轻轻“嗯”了一声。这时,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重归条理,她终于想起自己最初想问的,于是自钟明烛肩头抬起脸问道:“刚才你为什么……”她顿了顿,眼底闪过出一丝羞赧,声音低了下去,“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虽几乎被全盘夺走了理智,可定下心后,还是发觉了——钟明烛那时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最初,箍住她的力道是如此蛮横,快要捏碎她的腕骨,就像是溺水者的挣扎,像是疯狂中的孤注一掷。
长离看着那双稍浅的眸子,从中看到了尚未完全消散的惊惶。
“你一直没醒,连脉络间的灵气都停住了,我有些担心。”钟明烛松开她,转而托起她之前被抓的那只手,在被自己捏出的青紫印记上覆上疗伤法术,她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而话音中尚残留着几分压抑和焦躁。
“我睡了多久?”长离只记得最后那道由灵气组成的漩涡,那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撕扯成碎片。
钟明烛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她笑了笑,有些勉强,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快死了。”
她的声音本就柔和,此时更显得无力。
“我还活着。”长离运行起功法,发现灵力在脉络中畅通无阻,此前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了,“也没有受伤。”
钟明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长离便抓过她的手紧紧握住,强调道:“我没有事。”接着她又问道:“那你呢?身体如何?”
“还行。”
长离点了点头,不过仍是按着钟明烛的手腕查看了一番她的身体状况,发觉她所言非虚后终于放下心,接着才打量起四周来。
她发现她们正处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无法看到边际。地上刻画着凌乱的线条,构成奇怪的图案,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方柱,约莫有十几人合抱粗,高不见顶,即使以灵识也探不到尽头。
“这地方好奇怪。”她道,不久前,她们明明还在湖底的洞穴中,而这片地方视野开阔,光线明亮,根本就不像是地下。她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这时,却听到钟明烛的声音。
“离儿……”钟明烛仍跪坐在原处,她怔怔看着地面,眼中似有些迷茫,她从未在长离、乃至其他所有人面前显示出软弱,此时她收敛了气焰,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竟透出几分瓷器似的脆弱感,好像稍用力就会碎掉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欺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你骗了我什么?”长离心里一凉,不久前醉人的甜意顿时化作泡沫一扫而空,曾经屡次浮现却总被她抛到一边的古怪的感觉再度跃上心头,她竟生出几分惊慌来。
“我……”钟明烛面上露出些许挣扎,“我说的是以后、如果——”
“以后为什么要欺骗我?”长离打断她,固执地追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声音失了平静,近乎于质问,隐隐掺杂着某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就像是她刚下山时的剑。
钟明烛站起身,将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唇角勾勒起淡淡的笑意,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仿佛刚刚的脆弱只是光线带来的错觉。
“没什么。”她笑了笑,“刚刚一时情绪失控了。”
长离仍盯着她,试图在她眼中看出些什么,然终是无果。
心底忽地冒出酸涩的情绪。
若是以前,她必定不会再追究,并理所当然地信以为真,可如今她却隐隐感觉,钟明烛说的不是真话。
无论是之前的欲言又止,还是之后看似云淡风轻的微笑,都不似她所说的那般“没什么”。
她本是想说什么的,但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长离回想片刻前的时光,不禁觉得时间好似被分切成了两半,前一半是光明,后一半则被阴影笼罩。
“不要骗我。”长离垂下眼,手不自觉握紧,“不管是什么,我……”
她不明白什么是恨,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说什么才好,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被欺瞒。
这时,脚下忽地震动起来。
散布于四处的雾气流动起来,变作了漩涡。长离听到了沉闷的响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好似洪钟一般。
紧接着,地上的线条闪烁起淡青色的光芒,轰轰的声音响起,最近那方立柱竟缓缓移动起来。
第109章
突遭巨变; 长离刷地一声持剑在手; 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将钟明烛扯到身后; 目不转睛盯着那些缓缓挪动的方柱; 丝毫不敢懈怠。
可静待片刻后,却没等来任何预料中的危险。没有伺机而动的妖兽; 没有暗藏杀机的术阵; 周围的灵气流动虽有变化,但也仅此而已。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轻笑,却是钟明烛。
长离蓦地反应过来; 不久前她和钟明烛之间的小小争执还没解决,结果稍有风吹草动就将对方护得那般紧; 一下就使得方才质问的气势荡然无存; 她心中当即涌起懊恼之意,手指一张就欲甩开钟明烛的手,不料却被先一步反握住,她抽了两下,被握住那只手都纹丝不动。钟明烛的力气一向比她大; 若想挣脱; 须得使上法术才行,可如今局势难料,她担心强行挣脱可能生出什么岔子; 于是只能皱了皱眉,移开目光不与钟明烛对视,口中轻道:“放开。”
“离儿……”钟明烛没有松开; 反而整个身子都贴上来,讨好似的抱住长离的胳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
“我知道。”长离的口气有些生硬,“可是,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钟明烛的目光闪了闪,轻抚着长离的手背叹道:“看你毫无生气的模样,难免会胡思乱想。”之后她又自嘲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总是惹是生非,见你安然无恙,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多想。”
长离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她忽然想到在扶风林时,钟明烛问过若自己和邪道有牵扯会如何,心道:莫非她是在担心这个。于是她看向钟明烛问道:“你想起了以前?”
钟明烛仍是在笑,却没有说什么,她的双眸藏在刘海的阴影下,长离一时辨不清她的神情,正当她想再问仔细一些时,轰轰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地上的光芒暗了下去,移动的方柱也戛然而止。
四下恢复了最初的宁静,空乏的感觉再度出现,虽然雾气缭绕,方柱林立,却好似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钟明烛若有所思打量了片刻地上凌乱的线条,忽地松开长离往前踏了几步,袖子一拂,六十四枚朱明帖立即出现在她身畔,绕着她缓缓旋转几周后飞往四面八方,而后,她转身面向长离,神情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唇角蓄着浅浅的笑意,嗓音温和就像柔软的棉絮:“我知道你现在满腹疑惑,不过此处诡谲莫测,非商谈之地,等离开这里,到了安全处,我们再好好谈一次,可以吗?”她见长离垂头不语,又道:“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怀疑有什么猜测,大可全盘托出,我绝不隐瞒。”
“我……”长离面上掠过一丝迟疑,如钟明烛所说,现在的确不是刨根究底的好时机,方才方柱变位虽然没有致使危险,但谁又敢保证以后也是如此呢。若这是其他人的事,想不明白她大可不去多想,可关系到钟明烛,她就不愿有一丝一毫的混淆。
钟明烛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若仍有顾虑,我愿以天道立誓,此言绝无半丝虚假。”说着,她就举起了手。
长离见状忙将她的手按下,脱口道:“不必!我答应你便是。”见到钟明烛要与天道结契,她第一反应竟是害怕,可到底是害怕钟明烛最终会背弃誓言,还是怕她背弃誓言后为天道诛戮,她自己也辨不清。
也许二者皆有,甚至不分轻重,才会叫人如此困惑——她不觉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瞬,手上再度覆上稍高的温度,她抬起头,发现钟明烛走得近了一些,那双薄凉的浅眸里似乎承载了几分小心翼翼。
“离儿。”她的声音听起来竟似在恳求,和原本惯有的张扬跋扈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以后,如果我惹你生气了,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长离细细打量着她的眼睛,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不久前的上元夜,那个少女倾诉心意时的眼神是如此认真,叫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乱了节拍,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她闭上眼,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又带着些迟疑道:“我会听你解释,但是……”
钟明烛掩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笑道:“其他的你无需保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说完后,她就背过身去,望着前方的薄雾道:“接下来,先考虑怎么离开吧。”
长离没有发现,钟明烛转身时眼里隐约闪过一抹忧色,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一旦没什么情绪,那双浅色的眼眸看起来就十足的不近人情,甚至能用冷酷来形容。
鹅黄色的道袍鬼魅似的出现在太乙广场上方,正是千面偃。
只见他四下张望,那张蜡黄色的脸上满是毒辣之意。
羽渊仙子将他从炼炉中释放后就告诉他长离仙子已回到宗门,还道已安排人手暗中助他报仇,并给了他几枚灵符防身,于是他便径直往云浮山而来。
上次眼看就能叫长离毙命于手中,却被她侥幸逃走,他心中积累的怨恨越来越深,恨不得立刻叫长离碎尸万段。他从未想过为何自己会如此执着于长离,那个念头好像从一开始就扎根于他心底深处。修为也好,权势也罢,其他任何事都没有这个来得重要。最初他之所以会答应叶莲溪前往西南助南溟一臂之力,就是因为长离同样也在西南一带的缘故。
只消与长离相关,他可以说是毫无理智可言。独闯云浮山之事换作其他人,就算羽渊仙子有保证也决计不会贸然行动,他却想也不想就过来了。
在云浮山几十里外,他遇到了一批天一宗弟子,那些弟子见到他后竟不敢上前阻拦,反而四散溃逃,他心道多半是对方认清彼此实力悬殊的缘故,不禁愈发得意,之后他又遇到了一些天一宗门人,那些人不是不是虚张声势地呼喝几声就逃走,就是顷刻被他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