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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没事,世事无定局,这些事,容后再想吧。”说完,子鸢便扛着柴火走向国师府后门,将腰牌给后门处的护卫看了一眼,小心地混了进去。
“公主,这些日子可是胃口不好?总是吃那么几口便放下筷子了,长此以往,奴婢担心公主伤了身子啊。”小院之中,雀羽公主的随身宫婢忧心地搀扶着主子,缓缓在院中散步。
雀羽公主忽地驻足望向小院深处的那间石牢,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身宫婢只瞧了那石牢一眼,便忍不住颤然一抖,轻轻地扯了扯雀羽公主的衣袖,“那儿可是国师大人三令五申说过的禁地,公主还是别看那边了。”
“你说……那石牢之中,究竟藏了什么?”雀羽公主幽幽道。
随身宫婢连连摇头道:“公主,咱们还是回房吧,这里风凉。”
“本宫去看上一眼,就一眼,你在这里给本宫把风,夫君上朝不会回来那么早。”说着,雀羽公主左右看了看,这小院素来幽静,一时应当不会有人来。
“公主……”
“嘘……”
那薛九姑娘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历代凰翎公主当真是蛊母的寄主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强烈,她需要一个真正的答案,需要知道她此刻腹中的孩儿究竟是虫胎,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儿?
她缓缓靠近那间石牢,手指才触上那道血迹斑斑的铁门,只觉得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随着铁门的打开汹涌地涌了上来,仿佛她此刻打开的铁门,是一道地狱大门,里面锁了一群可怕的恶鬼。
她下意识地仓皇闭眼,却发现这铁门打开之后,并没有惊动谁,因为这石牢之中并没有活人。
她倒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来,睁开了双眸,视线之中有的,只有一具具雪白的尸体,说是雪白,是因为这些尸体根本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什么给狠狠吸了个空。
“国……”
冷风徐来,随身宫婢刚想张口,便被一双苍老的手给死死掐住了喉咙,根本喊不出声来,她想要挣扎,却惊觉有一只小虫钻入了她的肤下,狠狠咬着她的血肉。
阿耶那拖着痛苦挣扎的随身宫婢走向石牢,慢慢靠近那个被眼前一切吓得木立当地的雀羽公主。
雀羽公主惊觉肩头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她惶恐万分地回过身来,当视线之中看见了阿耶那那张如纸般苍白的苍老脸庞,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公主,你可是好奇,这些尸体为何没有血色?”
雀羽公主骇然摇头,“不……不……夫君……我不想知道……不想……”
“你是我的妻子,这些事,迟早要让你知道的。”阿耶那阴冷地笑着,突然一掌将雀羽公主推入了石牢,另一只手将一个血淋淋的人也推了进来。
“啊!”雀羽公主看清楚了此刻倒在她身侧的是自己的随身宫婢,可是此刻她已经血肉模糊,哪里还有方才的水灵模样?
这浓浓的血腥味似是惊动了这石牢中藏匿的小虫子,只听见窸窣声从身后响起。
雀羽公主颤然回头,只见成千上万的蛊虫从那些雪白的尸体中钻了出来,疯狂地咬向地上那个兀自挣扎的血人。
“不要!我不要!夫君,求你,不要杀我——”雀羽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臆中惊跳而出,慌乱地扑到阿耶那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凄声哀求道,“我以后不敢如此了,再也不敢如此了,我听你话,一定听你的话!”
“公主,你怕什么呢?”阿耶那阴冷地笑着,弯下身去,捧住了她的脸,“这些虫子不会伤你,它们都不会伤你。”说着,阿耶那用力扶起了瑟瑟作抖的她,拉着她踩着蛊虫走向石牢深处,“公主你想知道的,为夫的一定告诉你。”
“不……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什么都不知道,公主的意思,难道是这个?”
“不……求你……不要……”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里面的是谁?”
突然,雀羽公主被阿耶那狠狠甩在了石牢深处的一道铜门前,只觉得后颈一疼,便被阿耶那给掐着贴到了铜门上的小窗上。
“不……我不看……不看!”
“公主啊,不听话的人,可是要被为夫拿去喂虫的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我……我……”
雀羽公主猛烈地颤抖着睁开了眼睛,视线之中,略显昏暗的小室内,有一个小女孩在地上蠕动着,那身七色百鸟袍昭示着她的身份——萧家皇室,大晋公主,方才能穿这样的衣服。
“她……她……”
“她是你的十一皇妹,也是为夫蛊母的临时寄主。”
“寄……寄主……”当雀羽公主听到这个词,她不禁下意识地看向那女孩的小腹,果然微微隆着,心底那个结,终于落在了实处,雀羽公主只觉得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可怕的地狱,她下意识地想逃,可是来自后颈的那只手死死钳着她,让她根本没办法迈出一步。
“她实在是太小的,蛊母无法结成蛊胎,只能用来续命……”阿耶那阴森的声音响着,“所以,我的蛊母需要换一个寄主,你说,最适合的人,该是谁呢?”
雀羽公主身子猛地一僵,恐惧的眼泪簌簌而落,“求你……放……放过我……”
“为夫的想放过你啊,可是,你那姐姐可不会放过我啊……”阿耶那突然把她翻了过来,阴冷地笑着,“只要她登基大典礼成,为了血契不灭,我必须牺牲公主你来做蛊母的寄主,我没有选择啊,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我……我……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你死啊,可是我明明告诉过你那个冷血的姐姐,可你那个姐姐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啊,她为了那张龙椅,已选择要牺牲你了,我可怜的公主……”
“不……不要……她……她怎可这般狠心?怎可……怎可……”说着,说着,雀羽公主忽地昏死了过去。
阿耶那满意地一笑,侧脸道:“你们都出来吧。”
“主上,有什么吩咐?”几名影卫从石牢暗处走了出来,恭敬地对着阿耶那一拜。
阿耶那冷冷道:“把雀羽公主带回房,这几日,严防有外人混入府中,除了府中之人,莫要让任何人接触到她。”
“是!”
阿耶那点头冷笑一声,听着影卫远去的脚步声,忽地喃喃道:“萧栈雪啊萧栈雪,你登基之日最狠那一刀,只怕是你最亲的妹妹给你的。你曾让阿杰伤重差点没了性命,就算让你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舒服。”
☆、第一百五十章 。忆昔红绳戏
“虫子……虫子……别吃我……求求你……别让虫子吃我……”
内院之中,雀羽公主兀自昏昏沉沉地惊恐呓语,直到日落之时,雀羽公主方才惊醒了过来,已是一身冷汗。
“公主,你醒了啊?”伺候的国师府婢子凑了上来,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
雀羽公主不住颤抖着,好久,好久,终于回过了神来,她害怕地看了看周围,这里再也不是那个地狱一般的石牢,是她熟悉的住所。
“公主,国师吩咐了,若是你醒了,就先吃点东西,晚些他会来看看你。”婢子说完,扶着雀羽公主从床上站了起来,指向了桌上的饭菜,“公主身子要紧,午膳已经没有吃了,这晚膳可一定要吃些,不然这身子若是饿坏了,国师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承受不起。”
“不要提国师!不要!”雀羽公主凄厉地一吼,她缩着身子,泪目看了看房中的婢子,“你们都下去!都下去!”
“公主……”
“下去!”
婢子们骇然跪安,退出了房间。
“都是真的……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姐姐……姐姐……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呜……你救救我可好……救救我……”
雀羽公主瑟瑟地缩在了桌前,泪水簌簌而落,仿佛再也停不下来。
“咚咚!”
忽地,房门被谁叩响。
雀羽公主惊惶无比地嘶声道:“本宫不想见任何人!你们都走!都走!”
“公主殿下若是不吃晚膳,伤了身子,只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活不了,还请公主莫要为难小的们。”
这语声有些熟稔,雀羽公主来不及多想这究竟是谁,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躲在这房中,至少现在她还是活的。
“哎,你这小厮,饭菜留在这里便是,不可无礼强闯公主内殿啊。”
“这条小命我可是要的!国师可是吩咐了,公主不可以有半点损伤,若是公主今日不食一点东西,伤了身子,你我的命可都要没啦。几位姐姐,就让小的把新做的酒菜送进去,小的保证,放下便走,好不好?”
“你……”
“几位姐姐,我就放下就走,剩下的劝慰公主殿下进食之事,还是要劳烦几位姐姐啊。”
“那……”
“侍卫大哥,您也在这儿,您看着呢,小的绝对不会胡来。”
雀羽公主捂着双耳,摇头泣声道:“让他进来,放了东西就滚!”
“诺。”
房门被重新打开,一个小厮端着一盘酒菜走了进来,小心将酒菜放在了桌上,恭敬地对着雀羽公主一拜,“新做好的酒菜已送至,还请公主殿下用膳。”
说话之间,一条红绳自小厮腰间落在了地上,落入了雀羽公主的视线之中。
雀羽公主伸手捡起那条红绳,看向小厮之时,却看见小厮咧嘴对着自己一笑,那个嘻嘻哈哈的眉眼,她是见过的,是她!是一直对姐姐呵护备至的薛家九姑娘!
心,蓦地安静了下来,雀羽公主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安然。
“这红绳是小的姐姐之物,她小时候常与小的结绳而戏,可是,她总是解不赢小的。”子鸢幽幽说着,又恭敬地对着雀羽公主一拜,“小的身份卑微,实在是不该在公主面前说这些,”说着,子鸢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雀羽公主手中的红绳,“公主殿下,这红绳……红绳是姐姐送给小的留念的物事……能否……能否……”
雀羽公主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红绳,哭意渐止,听着子鸢说的那些话,她知道,那些事分明是她与姐姐幼时之事。
冷宫之中,她想念母妃哭泣之时,是姐姐抱着她一起玩红绳结哄她欢喜,虽然输的总是姐姐,可是她心里知道,那是姐姐在冷宫中给她最暖游戏。
“霞儿不哭,来教姐姐解绳结,你瞧姐姐好笨,总是解不开。”
“哎,还是霞儿厉害!”
“母妃会回来的,什么时候霞儿教姐姐学会解绳结了,母妃便回来了。”
“霞儿,别怕,姐姐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
“你姐姐现在哪里?”雀羽公主心头的暖意渐渐升起,她一双泪眸定定看着子鸢。
子鸢微微一叹,道:“姐姐她想小的活得越来越好,所以,她牺牲自己进了一个……一个……”欲言又止,子鸢摇了摇头,“当初少不更事,许多事分不清是非,可是如今想来,我知道姐姐会一直念着弟弟,而弟弟,也应当要一直念着姐姐。人生匆匆百年,我相信不用多久,这个做弟弟的便可以再见到她了。”
一字一句,说的分明就是她与阿翎。
“会么?”雀羽公主喃喃问道。
子鸢重重点头,“会。”她脸上重新浮现起笑脸来,“所以小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