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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慢着!”曹伯宵似是不想让她离开,只见他伸臂拦住了叶泠兮的去路,“公主殿下,容微臣把话说完,您再走不迟啊。”
大云皇后低声道:“曹世子,本宫实在是身子不适,泠兮还要扶本宫去召随行太医诊治,咳咳。”说完,刻意地咳了两声。
叶泠兮慌忙轻抚母后的后背,“母后,你再撑会儿,儿臣这就扶你过去。”
“慢!”曹伯宵还是拦住了两人,对上了叶泠兮已有怒意的眸子,却依旧觉得眼前的美人儿是那样的好看,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笑道,“楚山,自从国寺一别,我有好多天都没有跟你好好说话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你何必……”
“母后是一国之后,身子不适就该早些找太医诊治,若是因你耽误了病情,你可知罪同欺君!”叶泠兮怒然一喝,接着道,“本宫素来敬你懂礼,若是再纠缠下去,与无赖何异?”
曹伯宵脸上的笑容一僵,让开了路来,“楚山,你还是不懂我的心呐。”
“呵……”叶泠兮嘲然一笑,却没有答他的话,扶着大云皇后渐渐走远,心底对曹伯宵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曹伯宵脸色一沉,转过了头去,怒然一瞪那个不知看了多久笑话的沈远,“你敢笑我?”
沈远连忙掩了笑意,恭敬地抱拳走了上来,“小弟怎敢呐!”
曹伯宵哼了一声,四处看了看,扯着沈远退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今次我们争旨来此护卫皇宫女眷,并不是来这个阴森森的破地方住几日!”
沈远正色道:“这个小弟知道。”
曹伯宵又道:“知道就好。对了,楚山给你押来的那六名家将,你如何处置?”
沈远一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报的信,也是这六只狗不识相,在醉今宵白吃白喝的,惊动了楚山公主,坏了我的大事啊!况且,这六只狗千不该,万不该去顶撞楚山公主,怎么样也该看着世子您的面上,恭恭敬敬地与楚山公主说话呀,所以,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不如杀了!”
曹伯宵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处置方式,正合我意。这天下,没有谁可以欺负我的楚山,这六个人的命,就当做给天下人一个警示吧。”
沈远轻笑道:“世子对这楚山公主,可算是用情至深呐。”
曹伯宵笑道:“你不也一样,堂堂镇国少将军竟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痴爱,还跟一个小小的禁卫都尉当街吃醋。”
沈远脸色一沉,咬牙道:“祁子鸢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我迟早要了他的命!”
曹伯宵摇头笑道:“要他性命的法子可多了,你别忘了,皇上可是派了他七日之后来此任职,率领这次先行至此的禁卫营人马与我们一起护卫皇宫女眷。”
沈远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世子可真是好计呐!”
“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你想,你那心肝宝贝若是知道是你杀了祁子鸢,会如何想你?”说完,曹伯宵下了定论,“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喜欢杀戮,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夫郎手上沾了太多血腥,所以啊,少将军,后面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小弟已想好怎么做了,请世子放心。”
“很好,若是事成了,父亲大人必有重赏!”
“如此,小弟先多谢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
夜风吹拂,昊陵的夜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孤寂。
这里没有宫中的宁静,也没有寻常巷陌的平静,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死寂,就连风声在深夜中低低轻吟,也让人觉得莫名地寒冷。
乌鸦蹿过野草之间,偶尔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叫声,若是睡得不熟,总能被一两声乌啼惊醒,便再难入眠。
此时的临安,夜深人静,醉今宵,灯火通明。
子鸢倚在小阁窗畔,瞧着远处巷陌中的点点百姓灯火,目光悠远,似是出神地想着什么。
“过来,该换药了。”阿翎将伤药与纱布放在桌上,冷冷丢下了一句话。
子鸢回过头来,笑道:“换药可以啊,先说明,可要轻点,你动手可比姐姐重多啦!”
“我本就不是伺候人的!”阿翎寒面一瞪子鸢,眸光如刀,“你换不换?”
子鸢眨了眨眼,乖乖走了过来,坐在了阿翎面前,“自然要换,不换药,便不能快些好起来,若不能快些好起来,便……啊!”
阿翎突然扯开了子鸢肩上的纱布,不顾是否有血肉粘连,直痛得子鸢发出了一声惨呼。她忍不住嘴角一扬,挑衅地笑道:“少说几句话,疼就忍着,总这样咋咋呼呼的,迟早这女儿身要穿帮!”说完,俯下了身去,轻轻地吹了吹子鸢的伤处,“我不是折雪,可不会再让你抱着上药了,忍着!”
子鸢却在这时候贼兮兮地笑了,“阿翎,你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我知道,你跟姐姐一样……”
“我不会跟折雪一样!”阿翎堵住了子鸢的话,仓皇地直起了身来,“你再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子鸢只是安静地一笑,抬起左手轻轻揉着兀自肿痛的后脑勺,幽幽道:“阿翎,我会一直记得你跟姐姐待我的好,我会努力记得你们待我的好……”
“你……”阿翎愕了一下,定定看着子鸢,总觉得自从她伤重从禁卫大典上回来,总是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子鸢嘿嘿一笑,“阿翎,我倒没有想到,你洗东西可比我洗得干净多啦。”
“什么洗东西?”阿翎又愣了一下。
子鸢从怀中摸出了那方洗得干净的汗巾,在阿翎面前晃了晃,“谢谢你。”
“不……不必……”阿翎匆匆说了这两个字,便低下了头去,仔细为子鸢换药,只觉得一颗心没来由地多了一股暖意,在胸臆间暖暖地蹿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寒意从心生
亥时,昊陵,四下一片死寂,却在值殿北宫一角,依稀有木鱼轻敲。
楚山公主与一众公主们居于值殿北宫,她刻意选了一间僻静的宫房,说是晚间睡不着,准备一夜诵经,怕吵到了其他姐妹们。
锦奴听令在房中轻敲着木鱼,不时侧脸瞧瞧立在窗边、似是在等谁的叶泠兮。
叶泠兮忽地嘴角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你果然准时。”
一条黑影从窗外飞入,稳稳落在了叶泠兮面前,惊得锦奴连忙停下木鱼,惊呼道:“公主小心!”
“嘘……”叶泠兮慌忙示意锦奴不要惊慌,上前将小窗掩上,转过身来,这条黑影已跪倒在地。
“罪女已至,但听公主吩咐。”还是这样波澜不惊的声音,晏歌跪地抬头,略显稚气的眼眸中,只有死水一片。
叶泠兮俯身将她扶起,摇头道:“父皇与本宫都知道,你非但无罪,还是我大云的恩人,岂可如此说自己?”说完,叶泠兮瞧向了锦奴,“锦奴,继续敲木鱼。”
“诺。”锦奴看清楚此人是谁,虽然心底没来由地跳起一阵心悸,但是她是知道的,这个传说中的乱世妖童,是楚山公主心里一等一的好人,至少对公主而言,此人无害。
木鱼声再次响起,锦奴默默敲着,还是留了些关注在公主身上,毕竟她这一生只剩下这样一件事未完了——保护公主,直到自己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叶泠兮对着锦奴点头莞尔,侧过脸来,拉着晏歌走到书案边,那里展开了一卷图纸,正是昊陵的布局图。
晏歌有些惑然,“公主竟对这个感兴趣。”
叶泠兮摇头轻笑,“这回,本宫也要像你一样,担一个大罪了。”说完,她的手指落在了图纸上陵寝所在的位置,“你在这里六年,想必对这里的一切已经了若指掌,可否告诉本宫,如何绕过昊陵层层守将,进入这里。”
“断龙石已下,从墓道进去,绝无可能。”晏歌平静地说完,定定看着叶泠兮,“公主还是没有告诉我,何为大罪?”
叶泠兮脸上的笑意微微消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宫要对皇爷爷不敬,想要盗陵。”
“哦?”晏歌对于叶泠兮有这样的举动颇为吃惊,“这皇陵之中有什么值得公主冒险的?”
叶泠兮看了一眼晏歌,正色道:“父皇的命,就是大云的天,父皇只有好好活着,大云才有真正中兴的那一日。所以,小歌,本宫需要你帮我进入皇爷爷的地宫,盗取陪葬至宝,长生杯。”
晏歌是听过长生杯的传闻的,此杯神奇之处,在于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她呆呆地看了看叶泠兮,“皇上龙体有恙?”
叶泠兮点点头,眸底尽是忧色。
晏歌淡淡道:“容我三日,准备准备。”
叶泠兮大喜道:“小歌,你若助本宫成了此事,本宫定会设法让你离开这里。”
晏歌平静的眸子忽地闪过一丝清澈的光芒,她抬起头来,喃喃道:“我想回家……”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第一次有了颤意。
叶泠兮重重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本宫答应你,让你回家。”
“谢谢。”晏歌嘴角僵硬地扬了扬,似是第一次对人微笑。
叶泠兮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可以有七日准备,七日之后,本宫还有一位帮手来,到时候胜算也高些。”
晏歌微微点头,忽然问道:“公主殿下,父帅他身子可好?”
叶泠兮愕了一下,点头道:“去年与大晋一战,虽然受了箭伤,却性命无忧。我大云与大晋交战多年,幸得有晏大将军镇守寒西关,才能有我天下太平。所以,父皇不会让他有事,本宫也不会让他有事。每年军饷药材,只要是晏大将军开口的要的,必双倍补给……”
“如此便好。”晏歌打断了叶泠兮的话,从叶泠兮手中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先告退了。”
“嗯……”叶泠兮忍住了想说完的话,目送晏歌打开小窗,离开了这里。
木鱼声再次停下,锦奴一脸苍白,定定看着叶泠兮,“公主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盗陵之事若是泄露出去了,您可是……”
“死罪。”叶泠兮含笑摇头,“父皇性命比我的性命要重要千倍,这个杀头死罪,本宫担定了!”
“唉……”锦奴知道不可再劝,于是摇了摇头,“奴婢就陪着公主疯这一次吧。”
叶泠兮笑然点头,上前从锦奴手中拿过木槌,咚咚敲了两声木鱼,笑道:“所以这祈福的木鱼,接下来就交给本宫来敲,希望皇爷爷在天有灵,保佑我可以安然事成。”说完,虔诚地合上了眼,“咚咚”地敲起了木鱼来。
锦奴立在一旁,心头沉重万千,莫说避开守将不易,即便是避开了守将进入了地宫,那里面究竟设了多少机关,这可是历朝帝王的秘密啊。
皇陵陪葬财宝无数,历年来俱是江湖大盗梦寐以求的财富,可是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大盗能盗得其中一块砖石,不是因为皇陵守将严密,而是地宫中的机关,凶险异常,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尤其是云景帝的昊陵,当初或许就是因为要陪葬长生杯,所以请了当世第一工匠设计地宫机关,当陵寝完工,那第一工匠也自此消失在这世上。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些机关究竟有多厉害,因为只要听说这些机关出自那位第一工匠,便没有人敢不要命的以身犯险。
夜色深沉,昊陵阴森,锦奴没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