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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迦言坐下,瞪他。
庆幸,打牌那一桌的烂摊子已经收拾好。
陈安宁的书包被丢回来。
江杨又看了一眼手表,叶迦言的态度丝毫不影响他乐观的心疼,他握着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斜对面的陈安宁:“我听小曲说你今天去平城,其实我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不过她是今天早上跟我说的,所以我就赶紧买了票。”
陈安宁问:“你跟我一起上的车?”
“对啊,我一节一节车厢找过来的。”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江杨讪讪地摸摸脑袋,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比较浪漫。”
叶迦言:“……有病?”
说难听了,江杨是属于那种情商不太高的男生,不过他性格热情开朗,跟谁都自来熟,心眼儿大。陈安宁有时候也觉得和他做朋友挺有意思的。
跟江杨在一起,他时时刻刻能找出话题,虽然有的时候说一些比较幼稚的话,但是不至于冷场。
于是他天马行空地畅谈了两个多小时,偶尔旁边的女学生也插两句嘴。
陈安宁碍于叶迦言在场,没怎么和他多说,点到为止,但是有时候几句话里尾音带出来的一点点惊喜和期待的小情绪,实在不容忽视。
下了车,三个人得一起走。
那个女大学生也跟他们一块儿出站,急急忙忙追上来,拉了一下叶迦言,“帅哥,能不能加个微信?”
叶迦言本来打算拒绝,抬头的当口却恰好跟陈安宁对视上了。他点点头:“加。”
那女大学生笑出了后槽牙。
不管闹不闹别扭,陈安宁今天是身无分文地跟着叶迦言跑了出来,她是死是活不过是他一句话。
因为江杨在场,所以她得比平时更加老实一点儿,矜持一点儿。
B市和平城,一个北方一线,一个南方一线,两个城市经济发展几乎齐头并进,但平城多了个古都的称号,古文化的情怀一卖,旅游业的发展要比B市好得多。
进了一个快餐店,一个小朋友跑过来撞上叶迦言的腿,他扶了他一把。
身后的老板娘过来把孩子抱走,嘴里骂了句小赤佬。
叶迦言问:“老板娘,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
老板娘说:“回锅肉和酸菜鱼。”
叶迦言转身问陈安宁:“你想吃什么?”
陈安宁说:“回锅肉。”
叶迦言又问江杨:“你呢?”
江杨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我都行啊。”
“选一个。”
“那就回锅肉好了。”
叶迦言:“好,我们点酸菜鱼。”
陈安宁:……
江杨不太理解他,索性自己掏钱加了份回锅肉,顺便安慰陈安宁:“没关系,我们俩单独买好了。”
叶迦言翻了个白眼。
陈安宁偷偷和他说:“你讲话不要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
从车站过来赶路赶了快半个小时,外面天都黑了。
江杨估计也有点累了,低头玩手机,没怎么说话。
等菜上齐了,他抬头在桌面上扫了一圈,“没有酒吗?”
叶迦言眉毛一抬,不动声色。
江杨冲着前台扯了一嗓子:“有没有酒?”
叶迦言说:“喝什么酒啊,早点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不行,我饭前喝酒都习惯了。你要吗?给你来一瓶?”
叶迦言翘着二郎腿,往后面座子上靠,说:“我不要。”
江杨问:“你不会喝酒?”
“怎么可能。”
江杨又冲前台吼了一句:“三瓶白的。”
然后回头对叶迦言笑了一下,“比比看。”
陈安宁插了一句嘴:“他是飞行员,身体检查很严格,不能喝酒。”
江杨不以为然:“难得喝一次而已,不碍事的。”
叶迦言轻笑,手指扣了一下桌面:“行啊,喝啊,谁不喝谁孙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句话,实则心里已经开始鼓点加重。
叶迦言酒量很差,不是因为喝得少,这种能力大概真的是天生的,他是天生就不适合上酒桌的人。
何况江杨看着清瘦,未必也就不行。
彼此眼神交汇,满是势不可挡的戾气和胆量。
两只酒杯并排而放。
叶迦言这几天没怎么睡好,眼睛里有红血丝,眨眼睛都觉得疼,杯中酒满满的,在视线里飘飘忽忽。
那边江杨温温吞吞喝下去一点。
叶迦言支棱着脑袋,歪着脖子看他喝完这第一口,硬着头皮喝下去一杯。
就跟喝药似的,表情凝重,好容易喝干净了,他舔了嘴唇一圈,把杯子放下。
叶迦言觉得每一口酒下咽都辣得嗓子冒烟,身上烧得不难受,把大衣脱了。
江杨照旧不疾不徐,好好地喝他的酒。等叶迦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才刚刚进入状态。
喝的时候已经很痛苦,叶迦言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挺过了十杯,只感到有东西堵在喉咙口,硌得慌,想吐却吐不出来。
江杨见他难受,好意问他要不要停一下。
叶迦言摇头。
江杨继续斟满。
赛场如战场,谁都得挺着一口气过来,倒地才算输。
陈安宁怕出什么事,拉着叶迦言说:“不行就别撑了啊,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叶迦言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挑了一下她的下巴:“谁给我找不自在?”
他醉了。
酒瓶已经空下去好几个,他也没数喝了多少,掌心摁着桌面,摇摇晃晃站起来。
出了门,叶迦言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了一会儿。
酒水难以下咽,胃里酸胀,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一口气尽数倾泻而出。
陈安宁急得都快哭了:“我都说了你不能喝就不要喝,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
他侧过脸来看她一眼,嘴唇好像沾血,眼睛红通通的,轻扯着嘴角苦笑一声。
“宝宝,我输了。”
“你不在意谁输谁赢对不对?可是我很在意。”
哪怕知道会输,也没有想过打退堂鼓。
江杨站得稍远一点,纵使他比较笨拙,不太会看人脸色行事,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插手。
所以他有一点难过。
叶迦言把陈安宁抱住,摁在怀里,“我帅吗?”
“你特别帅。”
“那你为什么,要看别的男人?”
陈安宁一愣,“别傻了,回去吃点饭吧,你不饿吗?”
叶迦言没动。
少顷,他问:“做吗?”
“做什么?”
叶迦言压低了声音,缓缓地丢出两个字:“做/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上来补个公告,明天入V,下一章给留评的小天使发红包。欢迎撒花,么么啾!
第27章 啥
陈安宁懵了一会儿; 趁着还没有人走过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大马路上,你乱说什么流氓话啊?”
叶迦言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找个地方,躺在床上; 慢慢说……”
他眯着眼睛笑。
江边的风攀上耳廓,凉飕飕的。江水不结冰; 有腥咸的水味。
对面有一座巨大的天桥; 桥底的装饰灯照过来一点光。
此地是一个公园,大都是吃完晚饭的老年人出来散步聊天,他们讲晦涩的方言,看到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刻意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陈安宁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了。
把他牵到附近的便利店; 买了漱口水; 叶迦言含了一口; 过一会儿,皱着眉头吐出来。
他手指点了一下嘴唇:“牙齿疼。”
“这水太酸了是吗?”
“不酸。”
“那你是不是喝酒喝伤了?”
叶迦言说:“我也不知道。”
陈安宁叹了口气; 又回便利店给他买了几颗糖; 伺候小朋友一样。
回到江边; 陈安宁找了一圈江杨,发现他人不见了,担心虽不至于,不过还是有点疑虑。她觉得他离开至少也应该告知一声。
但是这边叶迦言酒喝多; 她已经自顾不暇,便没有管他。
叶迦言含着糖,坐在石墩子上,颇为安静地凝视水面。
江风眷顾异乡的同胞,给他三下两下的扑面,好像在讲温柔的醒酒话。
陈安宁把吸管插/进酸奶里面,递给他:“喝点这个吧。”
叶迦言瞅了一眼,没接:“我没喝醉啊,你别多事。”
陈安宁在他旁边的一个石墩子上坐下了,自己喝起奶来。
她揶揄道:“你还挺爱逞能的。”
“我今天要是不喝,多丢面子啊,不光是我自己,我还丢你面子,你知道吗。”
陈安宁说:“我不会那么想,江杨也不会那么想,只有你会。”
叶迦言:“……了不起死了。”
她剜了他一眼:“我真没看出来啊叶迦言,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轻易吃醋,轻易地耍孩子气。
叶迦言低头拔掉石墩子底下的一株小草:“现在知道了。”
他可比谁都委屈。
“陈安宁,”叶迦言突然抬腿,小声地念了一下她的名字,脚踝撞了一下她的小腿,“你是不是选择性失聪?”
“什么啊?”
“我刚刚说的话,没往心里去?”
陈安宁知道他说什么了,背了个身,不敢说话了。
叶迦言说:“你起来。”
“干嘛?”
“起来再说。”
她站起来。
叶迦言招招手:“过来。”
陈安宁小心地挪着步子过去。
他稍微往前弯了下身子,手束着她的腰,勾到自己怀里。
陈安宁跨坐在他身上,彼此鼻尖贴近。她盯着叶迦言深邃的眼睛,沾染了一身他身上的酒气和糖果香。
陈安宁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轻轻地抱着,下巴架在叶迦言的肩膀上。
她喜欢拥抱,哪怕没有交流,拥抱也让人心安。
叶迦言突然语气软下来,轻声温柔道:“我给别的女生微信你也不会介意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介意。”
陈安宁说:“如果有人来我这里撬墙角,我会很生气,但是如果墙角自己松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是所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
他喝了酒,微醺,有点气力不足,但结实的胸膛一点也不虚。一条腿,能撑起她整个人小小的骨架。
叶迦言手臂顺着她的头发,哑着声音说:“我动不了,雷打不动。”
陈安宁温温地嗯了一声。
他说:“所以你也不许动。”
她又温温地嗯了一声。
江杨站在一棵柳树下,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最后实在站得膝盖疼,往前跨了两步,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陈安宁。”
陈安宁头歪过来看了他一眼。
江杨说:“我叫了辆车,一起走吧。”
陈安宁站起来,把叶迦言牵着。
“叫了什么车?去哪儿?”
“先找地方住下吧,我看你男朋友,”江杨歪歪脑袋,“是不是快不行了啊。”
叶迦言把陈安宁拉到身后,拽拽地看着江杨:“你说谁不行?”
……
江杨找了个小旅馆,附近的。车程十分钟,陈安宁觉得其实乘公交也行,不过对她来说一贯的生活方式,可能就是富二代的同志们走向质朴的一道屏障。
出门在外也非得叫个专车,来彰显自己的阔绰。
陈安宁在平城有几个亲戚朋友,但是来往不频繁,可以说联系甚少,一年大概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互报平安。尤其是在她妈妈去世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