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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沿途的油菜花。
发表的时间是昨天傍晚。
看来自从江杨和他们告别之后; 已经暗自离开。
她给他发了条微信:“到家了?”
江杨立马回了条:“昨儿晚上就到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都一样。”
陈安宁没理解他说的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问:“你起得这么早。”
“被消息震醒了。”
这么一说; 陈安宁更愧疚了。
她说:“继续睡吧。”
陈安宁回去,煮了碗面条。
放在桌子上,想等爸爸起来给他吃,又怕干了; 索性自己一股脑地吃了。
吃完回房间好好地睡了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那天中午江杨急匆匆地跑到她家里来,有事要说。
陈安宁正在调火,煮一个剁椒鱼头。
江杨闻着这菜味儿,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陈安宁笑了:“你尝尝吗?”
江杨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陈安宁说:“等会儿一起吃饭吧。”
江杨犹犹豫豫的,“这恐怕,不太好吧。”
这恐怕也是他第一次对于别人的主动招揽,表现得不那么热情。
悟出了什么似的。
陈安宁摇头:“没关系的。”
江杨一乐呵,“好啊。”
陈安宁第一次做这种重口味的菜,好像辣椒放多了点,江杨一边吃一边咕噜咕噜大口喝水。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吃不惯,吃别的好了。”
江杨拿纸巾擦擦嘴巴:“那个男的,我记起来了。”
陈安宁一怔。
装傻问道:“记起什么了?”
江杨说:“我见过他,以前在一个书展的签售会上面,绝对是他,没错!”
陈安宁心里有点忐忑,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句:“谁啊。”
“好像叫杨决,你认识吗?他不是有本小说,版权卖给我们工作室的吗?有印象不。”
陈安宁支支吾吾:“好像有点……”
“就是他!”
江杨啧啧一声:“真看不出来,衣冠禽兽啊!”
陈安宁瞄了一眼旁边安静吃饭的爸爸,跟江杨说:“你小点儿声。”
江杨于是压低了声音:“我以前就听说他这人有问题,当时网上传他代笔的事情,闹得多大。”
陈安宁问:“谁跟你说的。”
“曲慕遥跟我说的。”
“遥遥说话很夸张的,你不要听她乱讲。”
江杨严肃地说:“可是就算他代笔是假的,那抄袭可是上了铁锤的,逃不掉的。”
陈安宁有点懵,抄袭?
她的节奏好像有点与时代脱轨。
原来在杨决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她身为他未来的合作伙伴,竟然一概不知。
江杨说:“唉,我说真的啊,你要不要跟主编提一下这件事情,万一到时候不好的风气传到我们这里来……”
“杨决的那些谣言编辑们肯定都是知道的,既然他没有承认那不就是子虚乌有吗,我现在突然去说他们会怎么想。”
陈安宁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时间缓缓,于是打断他的后话:“江杨,你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江杨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在袒护他啊?”
“我没有在袒护他。”
“陈安宁,你一定不能着急,画不出来咱们再熬两年没关系的,但是不能引火烧身,知道吗?”
陈安宁点点头:“知道。”
江杨肯定不知道,再熬两年,他这话说的挺伤人。
陈安宁伸手摸到口袋里的一支笔,是当时杨决让她写完那份声明之后,她一直留在身上的。
·
叶迦言坐在阳台上,把电脑打开,文档打开,认认真真地开始憋检讨了。
憋了一会儿,文档字数统计12个字。
挺愁的。
过了会儿,他把电脑关了,拿了笔和纸,准备手写。
虽然叶迦言也承认自己的字写得比较难看,但是这样子会让人觉得有诚意一点。
好久不提笔,这样一来,恍惚回到学生时代写检讨的时候。
晚自习旷课出去玩。
考试不及格。
上课睡觉。
迟到早退。
当然了,还有程渚青那件破事儿。
每一回,他都记得很清楚。
写到一半,外面传来虚无缥缈的钢琴声。
隔着一面墙,听得不甚清楚。叶迦言把耳朵堵上,盯着半张白纸,思绪突然就断开了,再也接不上。
越是不注意,那钢琴声反而越是猖狂地撞进自己的耳朵里。
小妹妹练琴,你也管不着。
叶迦言写得有点头疼了,往床上一躺,用枕头把脑袋裹住,心烦意乱的。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寺庙里面,妈妈跟他说,“你爸爸最近状态不太好,可能得休息一阵子。”
叶迦言问她指的是哪方面的状态,她没有说。
可能是工作不顺心。
此时,祝清燃发来一条消息:“一起去玩。”
“哪里啊。”
“小公园。”
“我不去。”
祝清燃没再回了,叶迦言以为他就此善罢甘休,几分钟后,祝清燃再次试图挽回:“人都约齐了,就差你一个。”
叶迦言犹豫一下,打了个电话给陈安宁。
·
小公园是当地的一所酒吧,开在一个三岔路口。三条街道,一条酒吧街,电线杆凌乱交叉,个个店面高冷清贵,出没人群大致为闲散的贵族种群。
暗流里却乱象横生,潜伏着一个海底世界。
小公园归于清吧,较之其他门口“公主”“少爷”满街拉客的德性,简直就是深竹蔽天的潇湘馆,能念书能吟诗。
不过进门时,过来迎接他们的老朋友,瞄着陈安宁说话时,语气里仍然挟着一股微妙的不正经:“成年了吗小丫头?”
这话是问叶迦言的,叶迦言自然应。
他把陈安宁往前一带,捞进怀里:“成年了,我老婆。”
叶迦言微微偏头看着她笑,蓝色灯光揉进眼窝,亮晶晶的像天上银河。
陈安宁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眨眼睛,以示紧张。
叶迦言打圆场:“她不太喜欢说话。”
眼前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上等,看起来比较阳光,身上正直的气概,倒不像是做酒吧工作的一类人。话虽带着调侃的语气,却不让人讨厌。
“李梁。”叶迦言给她介绍。
陈安宁说了句“你好”,后话还没到嘴边,被李梁赶忙堵住:“妹妹你不用自报姓名了,我这人脑子不好使,再漂亮的姑娘也记不住人名。以后常来,认个脸就行,啊。”
陈安宁笑了笑,这话不属常人的作风,如果换做别人说出来,也许就成了不礼貌,但李梁本人的风趣使然,他说什么都不惹人厌烦,况且说得也在理。
因为来得早了点,两人先坐在吧台处等一会儿。
酒吧虽小,装修却是精巧,和老板本人一样别具一格。
前台的壁龛里放了各式各样的洋酒,天花板上挂了一只深紫色的巨型吊灯。
店内的每张沙发的顶部,都挂了一只走马灯,灯壁的绘图是唐朝人生活的景象。
陈安宁意外地很喜欢这些灯,挑了一个最漂亮的坐下,叶迦言随她。
客人不多,李梁晃过去,拿出一盒万宝路推给叶迦言。
叶迦言瞄了一眼陈安宁,示意他,媳妇儿在呢,怂恿我干啥坏事。
李梁知趣,把烟收回去。
叶迦言从旁边捞过来一副新的扑克牌,牌面上印的是早年TVB女星,个个婉兮清扬,眉目如画。
他随意翻了几张,又被陈安宁夺过去。
她把一副牌散开在桌面上,从中挑出一张握在手中,其余的推还给叶迦言。
叶迦言凑过去,要看她手里的牌:“你藏了谁?给我看看。”
陈安宁用手指遮了一半,吝啬地只给他看半张。
门外有人进来,陈安宁只是看了一眼,没看到祝清燃,她便没在意。
不过叶迦言却打那行人进门之际,就一直盯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他穿姜黄色的棉衣,衣服的帽子盖在头上,进了门,把帽子摘了,露出一对狡黠的双眼和精致的长相。
男人靴子在地板上踏了两下,发出又闷又沉重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和跟过来的两个女生讲了两句话,轻轻地一笑,两条褶子明显犯桃花。
因为他背过身讲话,没注意前面,被水晶吊灯扇到脑袋,哎哟一声。
后面留着齐肩短头发的女孩子惊了一下,拉住男人的手,替他揉揉脑袋,“没事吧,小心点啊你。”
男人笑嘻嘻的,“没事。”
最后跟上的女人,踩了一双高跟鞋,走路叮叮咚咚的,她没在意前面打情骂俏的二人,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店内流转。
终于,定格在了叶迦言身上。
两秒钟的对视过后,那女人叫住前面的男人:“徐康。”
她往叶迦言那边偏了一下脑袋,示意他看过去。
第36章 老朋友
李言蹊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跟着徐康来了小公园; 这件事情她是瞒着程渚青的。
程渚青应该还在她的美容院里面忙着,尽管只是抱有最后一点热情,也要全力以赴地把这个工作做到最后。
李言蹊知道; 她作为一个女人,除了用钱; 再也没办法拴住另外一个女人。
而在她的钱渐渐失效的当口,她们两个的情分也即将消失殆尽。
两个互相隐瞒的人; 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纠缠共存。
所以面不面对徐康; 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多大的障碍。
李言蹊不喜欢女孩子,但是她很喜欢程渚青。
大概是因为以前在课堂上的时候,老师点名都会把她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念,接着夸一遍。
言蹊和渚青。
都是古诗词里面的名字。
多好听啊。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却被硬生生地捏造出了缘分。
就好像在一起做值日的藤井树先生和藤井树小姐,比起电影; 她们的缘分还显得更微薄一点。
程渚青有一段时间变得沉默寡言; 李言蹊不知道她每天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她有多难过,但是徐康送她项链的事情; 确实让小姑娘不好受了。
她们一起在学校后山吃冰淇淋的时候; 程渚青说:“就算徐康会娶我; 但是我不会嫁给他。”
李言蹊看着她颈间亮眼的小天鹅,劝了她一句:“他可能不知道这条项链是假的。”
“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了。”
在最应该付出真心的时候当了小气鬼,过了最好的时机; 谁也不会回头。
因为她知道,一旦回了头,就要承受满盘皆输。
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比起物欲,比起虚荣,更需要的是什么,男生好像从来不会理解。
李言蹊问她:“那你会嫁给叶迦言吗?”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程渚青含着冰棍的小木棍,平静地说,“我追他,气徐康的。”
李言蹊没有说话。
程渚青却笑:“谁知道他根本没被我气到。”
尽管这样说,但是程渚青还是对徐康的承诺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可是看到徐康带着他的未婚妻回来的时候,李言蹊替程渚青感到不值。
徐康拉着他旁边的女人,顺着李言蹊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坐在马灯下面的叶迦言,身形修长,坐姿随意懒散,看得出来,纵使时过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