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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连接交替,嘉和帝的神牌,王皇后的悲泣,朝臣们的喧哗,内阁首辅梁庭芳捧着圣旨宣读遗诏。
在国丧之中,二十岁的贺琅身着明黄龙袍,登上了御座,成为了大燕第六代帝王。
贺琅看着底下那年轻的自己,他的脸上还有藏不住的愤怒和茫然,但在半空俯视着他的自己,心中却升腾起了兴奋、激动、热血的情绪,这股激烈的情绪升的越来越高,场景突的又变。
战报越来越频繁,战情越来越不好,败仗来的越来越多,大燕军队节节后退,大燕全舆图上,被划出的红线越来越长,大燕,危在旦夕了。
贺琅再也忍受不了那些只会推卸责任纸上谈兵的蠢材,更忍受不了那些直到此刻仍然在蚕食国库军饷民脂民膏的蠹虫,他背负万夫所指百官所骂,一意孤行的砍了十几个蠹虫的脑袋,其中包括他的外祖和大舅,还抄没了他们家族的一应财产。
好了,国库终于有钱了,紧缺的粮草也有了,只懂得嘴上喷粪的朝臣们,也消停了,那些被抄没出来的资财,正是那些蠹虫最有力的罪证,先前仅仅只是抄家还是太轻了,灭三族都是应该的。
经此一事,贺琅也不相信那些在外作战的武将了,他不敢相信他们,因为连近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朝臣们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他,甚至还继续贪没国库的财产,这让他怎么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将?
他们会不会像叶奉超一样,不停的要饷,最终却是把兵饷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贺琅决定御驾亲征,他把朝廷从后方搬到了前线,让所有的文臣武将跟他一起共赴国难!
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让你们的父母妻儿留在后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要死一起死!
贺琅的破釜沉舟、意气用事、丧心病狂让所有怀有私心的臣子们都胆寒了,他们怕了,他们想逃了。
置之死地,方能知晓人心鬼蜮、笑脸魍魉。
贺琅正等着这些人出逃,逃一个,死一家,他痛恨这些人,这些人再有才华又如何,家世再显赫又如何,与贺氏的血缘有多亲近又如何,通通都该去死!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当大燕的年轻帝王丧失理智,发出雷霆之怒时,所有人才知道,他们太过小看这位帝王了,原来在他发怒之前,他已经布置了这么多的安排,每个臣子的府宅周围都有他安插的哨子、刀手,不管他们的官位有多卑微,不管他们在帝王面前表现的多么忠诚,全部都有,他是真正的“宁杀错,不放过”。
此一怒后,帝王与太后的关系也陷入了冰点。
因为在这一场暗杀后,太后的亲近家人几乎全部死绝,之前幸存的两位小国舅,以及太后的亲妹妹,都死了,太后的母族,只留下了尚未长成的子侄辈,这还是太后拼尽全力,以性命相逼,才保下来的血脉。
太后怨恨帝王冷酷无情,帝王怨恨太后不顾大局,帝王与太后撕破了脸,互不相见。
清剿了朝廷中的蠹虫和叛徒后,贺琅正式把朝廷中枢搬到了前线,他以帝王之尊,执掌前方战事。
贺琅的“执意寻死”让申奴和成贼狂欢共庆,他们发起了一波又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势。
贺琅并不迎战,反而收缩战线,让出大片的地盘,把所有兵力紧紧的收缩在一起,固守中央。
让出的大片地盘,形成了两条宽阔的战略通道,申奴和成贼可以借此南下,直击平津了。
所有人都惊恐了,不明白为什么帝王要让出这么两条战略通道,平津地区可是整个大燕最为富庶,也是至今保存的最为良好,未曾经历战火的地区啊。
这是大燕最好的地方,也是万一战败后,最后的退路啊。
所有人都觉得帝王疯了,这是要拉着整个大燕为贺氏做陪葬啊!
漂浮在半空的贺琅却笑了,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疯狂,也最为理智的一段时间。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这两句话,每个人都知道,但绝大多数的人做不到,只有把所有的后退希望全部打破,无路可退,大燕才能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宽阔的战略通道前,申奴和成贼犹豫了,退缩了,但在几次试探,贺琅都不给予回应后,他们兴奋了,他们知道了,这是贺琅要与他们划疆而治了,他只要中间的那块,北方的已经是申奴的地盘,西边的已经是成贼的地盘,剩下的南方,那就是先到先得了。
申奴和成贼抡着大刀、狼牙棒、流星锤,呼啸着冲入了富庶的平津地区。
狼如羊群,真正的狼如羊群,所到之处,无所抵挡,被大燕前五代帝王用名声看护着,被数代将士们用鲜血保护着,从祖辈出生起就从未看见过烽火的平津人,他们懵了。
就这样被舍弃了?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漂在半空中的贺琅却在冷笑。
为什么?因为你们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大燕人!
既然非我国人,那我还管你们的死活做什么?
当北关道、庸宁道、畿北道被申奴攻打时,平津在醉生梦死。
当剑北道、钊南道被成贼攻打时,平津在夜夜笙歌。
当国库告急,粮草告急,兵员告急时,平津一边说缴不出赋税,一边却调济货物卖往北地西地,哄抬物价,又以极贱价买入北地西地流出的珍宝。
商人如此,平民又如何?对平民来说,什么烽火连天,什么赤地千里,都不如某某豪商赎下某某艳妓,某某才子纳了某某名妓来的新鲜有趣、贴近民生。
商人如此,平民如此,那官员们呢?学子们呢?
反正平津离的如此远,物产又丰富,自给自足也无忧,北边西边打的再热闹也碍不着平津的富庶宁静,看,岁月如此静好,何不相约看南山?
贺琅有多痛惜饱受战火的北地和西地,就有多痛恨坐看烽火、逍遥而立的平津。
一个国家,怎么可以如此的分裂?
本是同根生的同胞,怎么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悲苦挣扎?甚至还反过来,敲他们骨吸他们的髓?
这真的是他的子民吗?
这真的是大燕的子民吗?
不,他拒绝承认,这样冷酷漠然的人,竟会是大燕人,所以,他拒绝用北地西地的将士,为这些不是大燕人的大燕人,筑起血肉长城。
既然你们漠视别人的痛苦,那么,就该轮到你们来尝一尝这样的痛苦,体会一番了。
申奴和成贼在平津地区两日之内就洗劫了五座大城,这五座大城全都是主动开门投降的,而不肯投降的城池还在苦苦抵挡,这样的战报让贺琅的心情舒服了许多,看来平津还是有很多有骨气的人嘛,也没那么恶心。
在臣子们的死谏之下,贺琅顺理成章的挥兵南下,申奴和成贼早防着贺琅这一手,立即就舍弃平津,迅速退回原阵地,中间三方彼此交战,燕军与申奴战,燕军与成贼战,申奴和成贼战,打的一团混乱。
经此一役后,朝臣们觉得要换个皇帝了,不然所有人都要跟着这个疯狂的皇帝去死。
但是,军队却完全的站在了贺琅的身边,向他宣誓忠诚。
朝臣们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样满手血腥,故意把子民推向火坑,让他们去死的皇帝,军队竟然向他宣誓忠诚?
将士们表示很爽,要死一起死,谁没有家园,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妻儿,凭什么他的家园被毁了,他的父母妻儿成了难民,南边的人却还要来吸他们的血夺他们的财,而他们还要以血肉之躯,去保护这些南边人的家园和平安?
呸,通通去死!
还有你们这些当官的,全都是南边人,只会为南边说话,也通通都去死!
大燕的南北分裂,从立国一开始,就有迹象了。
从太、祖立国,开科取士,第一科,就有人质疑科考的公平性了,因为上榜的多是南人,而北人很少,太、祖因此特别加考一次,发现的确是南人比北人强。
北边学子对此不服,加倍努力,第二科再考,结果北人上榜的更少。
北边学子愤怒了,到宫门外敲鼓申诉,要求重考,而且特别要求,不能只由南边的官员出考题,必须南北对半。
太、祖同意了,又出了一次考题,结果还是南多北少。
太、祖觉得不能科考不能这么办下去,因为这样考下去,不用几科,朝堂上就全是南人了。
所以,太、祖就决定,从第三科起,南北分榜。
但是,南北分榜后,南人还是渐渐的占据了朝堂的大半江山,内阁更是南人的天下,历代首辅,几乎全是南人,北人仅有两位。
在文臣的南北失衡之后,武将也渐渐的南北失衡。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天下越来越太平后,这个说法也越来越成为所有人为之努力的目标和信念,只要家中有余财,只要子弟不蠢笨,所有人都努力的往科举上走。
平民要改换门楣,商人要光宗耀祖,仕人们则要门第高贵,代代相传,而要达成这些愿望,读书,入仕,这是唯一的道路。
人人都去学文了,自然就文贵武贱了,从武的都是下等人,都是蠢笨之人,就是当上了将军,也是在文官面前抬不起头,平白矮上两头,就连要点饷银粮草,还得先给文官拍马屁,拍那种恶心的要吐出来的马屁,所以说,从军有什么用,当将军有什么用?
北边的人也拼了命的要读书,要出仕,能不当兵就不当兵,但是,读书是要钱的,是要很多钱的,笔墨纸砚要钱,圣贤之书要钱,历科考题要钱,中榜范文要钱,延请名师要钱,供养师尊要钱。
处处都要钱,无钱不读书。
可是,大燕的南北经济本来就不平衡啊。
北边战火多,南边战火少,北边人丁少,南边人丁多,北边田地少,南边田地多,北边雨水少,南边雨水多,一开始,北边就是穷于南边的,而且不是穷一点,是穷很多很多。
后来大燕出了一位权相,这位权相推出了一项税令,缴税弃铜就银,以后不能用铜钱铁钱来交税了,通通都要用银角。
税令一出,铜钱价跌,白银上涨,而北边本来就缺银多铜,南边呢,南边因为海外的走私贸易,白银很多,南边的商人就开始贩银到北边来交易兑换了,不公平的银铜兑换,加上假、币暗藏其中,北边的财富大量流失,鼓了南边的腰包。
北边越来越穷了,穷就带来了田地的出让,失地的穷人越来越多,沦为了四处打工的苦人。
没钱,没地,北人还怎么读书?
只能去当兵,起码当兵还能养活自己,不用再耗费家中的余粮。
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一代又一代过去,南边多文人,北边多兵卒,南北分裂越来越大,南边与北边,几乎成了两个国家。
当贺琅让北边的将士让出通道,放申奴和成贼去南边时,没有人知道,将士们有多庆幸,又有多幸灾乐祸,因为南北的矛盾已经无法再调和了,他们不想再为南边牺牲自己了。
而贺琅亲上前线,把朝廷搬到了前线,让文臣共赴国难,还让南边也尝了尝家园被毁的滋味,这一系列的举动更是赢得了军心,军队的宣誓效忠,更让文武的矛盾再也无法隐藏了,摆到了明面上。
武人要让文人,低头,弯腰,服输,认清文人如今需要武人保护的现实,武人再也不想低人一等了。
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