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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公婆,田大花和姜茂松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可是送什么当订婚礼物呀,这年代年轻人订婚,一般就送布料衣服,谭珍这姑娘是个军人,穿军装呢,家里的衣服都穿不着,送她衣料鞋袜也没用。
这年代还不时兴戴首饰。过去娶媳妇订婚,稍微像样些的人家,一对银镯子是要给姑娘准备的,有的还有戒指、耳坠。
其实这些东西,田大花压箱底都还有,她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姜家也给她置办了一对银镯子,老奶奶后来又传下来一对,听说还是老奶奶结婚时的聘礼,老奶奶当时还说,留着给孙媳妇呢。
可是你看看现在,根本没有人戴首饰,你带个耳坠上街,立马就有人过来批判你资产阶级生活作风。
田大花最终决定,给石头寄些钱去,顺便寄去了工业券,让他给谭珍买一辆自行车,再买一块手表,还嘱咐一定要好点儿的。
石头走后,平安又在家住了些日子,一直到正月底。可是知青返城探亲也是有期限的,必须在期限内回到插队的农村公社。
期限一到,平安也准备回去了。
这次刘嫂子跟福妞和安亮小夫妻俩商量了,打算跟着刘师长一起回西北去。从福妞生下刘晋,疼孙子心切的刘嫂子一直在这儿看孙子,帮着小夫妻带孩子。
可是现在安生插队,刘师长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做儿子儿媳的也是不放心,安亮和福妞就主动跟刘嫂子说,孩子大些了他们自己带,再往后小家伙也可以上幼儿园了,他们自己带得过来。
田大花对福妞说,你可都是享了你婆婆的福,公婆对你都好,有人照顾你坐月子,有人帮你带孩子。
“想想我和你二嫂,孩子都是自己带大的,可不容易。你往后呀,可得好好孝敬你公婆。”
“大嫂,我知道。”福妞笑着说,“我呀,出嫁前享了大嫂你的福,出嫁后享了婆家的福,命好。”
于是正月底,田大花和姜茂松送别了刘师长夫妻两个,一同走的还有安生和平安,刘师长回去工作,平安和安生回插队的知青点。
去火车站送行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薛新桃背着个大行李包,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头一些随身物品,包括牙刷牙膏什么的,人群中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老薛这次送女儿上火车,父女俩早早地先到了。
第115章 压力
大家依依话别; 刘嫂子最舍不得孙子; 小刘晋大概还不明白奶奶要回老家了; 以后就很少见到了,见奶奶抱着他舍不得,还挺高兴地张着两只小手抱着奶奶的脸叭叭亲。
这边; 平安抱着三狗子也舍不得,捏着三狗子的胖脸蛋跟他说:“小臭蛋; 我走了你在家可要听话; 不然妈妈打屁股,记住了没?”
田大花照看俩小娃娃; 其他人帮他们把行李送上车,老薛把女儿的大背包给送上车,平安上车的时候,顺手就把薛新桃手里的网兜给拎走了。
火车开动后孩子们都从车窗探出头来,用力挥手再见,两个小娃娃似乎才反应过来,奶奶被车拉跑啦; 二哥被车拉跑啦,三狗子一着急; 嗯哩嗯哩也不知想说啥,刘晋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跟着火车追。
安亮赶紧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小家伙鼻涕眼泪指着火车:“奶奶,奶奶回来。”
安亮赶紧哄他说:“奶奶要回去照顾爷爷了; 等过年爸爸带你去看奶奶。”
说来也巧,刘嫂子走了才不到两个月,福妞又发现怀孕了。
刘嫂子打来电话笑得不得了,说早知道她干脆就不回来了。
福妞却说,公公年纪大了也不能没人照顾,小刘晋大了好带了,又靠着大嫂近,经常跟大嫂合伙看孩子,她照顾得过来。
时光荏苒,这一年初冬,家里的喜事格外多。
先是石头写信回来,说他和谭珍想在今年冬天结婚。
两个年轻人都忙,任务也多,谭珍的医院和石头的部队都要排出假期。
现在破四旧不许搞封建迷信,也找不到先生给卜算黄道吉日,田大花跟姜茂松一商量,决定挑哪天哪天好,按着石头和谭珍两人排出的时间,挑了农历十一月十六的双日子。
家里紧锣密鼓开始准备石头的喜事,大西北那边又传来喜讯,说平安和安生顺利通过征兵体检和政审,已经被批准入伍了。
刘师长自己就是邻市武装部部长,他是最先知道消息的,先打电话跟姜茂松说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随后平安又从县城打来电话报告了爸妈这个好消息。
说实话,知青回城在当时除了参军和招工,根本看不到别的指望,田大花没有看不起农民,可她绝对不能让儿子一个人在遥远的大西北种一辈子庄稼。
好在平安的身体条件,从小习武练拳的孩子,又在大西北最艰苦的农村生活了三四年,挑水下田干农活,体检的时候就十分突出。
因此即便没有刘师长一直留意关注,他也是完全够格,体检没问题,出身军人家庭,根正苗红,政审更没问题。
平安临走时给田大花打电话,初冬的寒风中,他就站在西北那个小县城邮局的柜台前,足足打了二十多分钟,以至于电话费成了一笔让他心疼的支出。
平安这孩子,自己在大西北独立生活了三四年,是真的长大了。他这一参军,新兵三个月不能跟家里联系,两年内无故不批准探家,便满肚子对家里的挂念。
挂念着爷爷年纪大了,挂念三狗子,挂念大哥的婚礼,大哥结婚办喜事,他恐怕是参加不了了。
当然,也挂念爸爸妈妈,过年回来后就没见着了,想爸妈啊。
“妈妈,你跟大哥说,他结婚我不能回去了。到时候我正好新兵集训,还不知能不能给他写信呢。还有新娘子大嫂,就说我祝他们白头偕老,早早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
“妈妈你跟爷爷说,叫他别挂念我。等我能探家了回来看他。”
“妈妈你跟爸爸说,叫他高兴了也不能喝太多酒,他这个人不抽烟可好,就是一高兴喜欢喝酒,你多管着他,不能让他喝多。”
…………
嘱咐这嘱咐那,临了平安却还有一个不放心的人。
“妈妈,我有点儿不放心桃子。”平安说,“我怕我跟安生都走了,没有人护着她。妈妈你不知道,知青点生活太苦了,什么人都有,有一个知青还偷老乡的鸡吃,有一个女知青,不知怎么老是跟桃子不对付,老是故意找她的茬儿。我参军走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很容易被人欺负。再说我一走,挑水也没人帮她了,她小小年纪要是自己挑着水桶走五六里路,又都是一大早,乡间什么人没有啊,万一遇上什么坏人就糟了……”
“老是跟桃子不对付。”田大花敏锐地抓住了这条信息,问道:“那女知青干吗老欺负桃子啊,她对你也这样?”
“那倒没有,她对我说话很好,经常找我说话。”平安说,“可是我跟她没话讲,她凭什么动不动就找桃子的茬儿?”
一个女知青,喜欢找薛新桃的茬儿,却喜欢找平安讲话……田大花不由的就想多了,这个有些好笑了。
不过既然儿子有话,薛新桃那小姑娘,她还真得关心一下。
知青插队的那种环境和条件,田大花即便没亲眼看见,猜都能猜得差不多,尤其女知青,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异地他乡,在这个年代背景的农村,生存哪那么容易啊。
“妈妈,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桃子?”平安很担心地跟田大花商量。
儿子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田大花想了想说:“平安啊,你也别太担心,先安心参军入伍。桃子那小姑娘,我看十分聪明,她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我这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有招工机会把她弄回来。你把咱们家的电话留给她,叫她有事可以联系我。实在不行,可以叫她装病申请回城养病,先把她弄回来,我们再慢慢安排。”
平安把桃子托付给妈妈,终于安心地踏上了征程。其实兴许这时候,平安心里仍旧是很纯真的患难情谊。
当地这一批次的兵去了河南,驻地在牡丹之都洛阳,平安和安生背上背包,穿上军装,插队公社的老乡们敲锣打鼓一路欢送,从知青点直接被送上了开往洛阳的新兵专列。
眼看着福妞预产期也临近了,于是刘师长颇为自得地按照他一贯的起名办法,给未出世的新成员提前取好了名字,孙子的话就叫“刘豫”,孙女的话就叫“刘洛洛”。
结果半个月后,福妞在医院顺利生下了二儿子刘豫,刘嫂子一边感慨又是个大胖孙子,一边匆匆从大西北跑来给福妞坐月子。
紧接着,福妞还在月子里呢,石头的婚期就到了。
田大花忙成一团。她被服厂那边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生产,大运动还继续搞,可老百姓的日子也要继续过,社会生活物资匮乏,生产还是要恢复的。
三狗子送去了托儿所,田大花一边上班,一边就忙忙碌碌准备大儿子的婚礼。
家里收拾了一间房子,仔细打扫布置了一下,田大花压箱底的床单枕套都拿出来,红床单红被子,这边布置得差不多了,接到石头电话说某天某日几点的火车,两个人一起赶回来举行婚礼。
两人回来的那天,姜茂松外出开一个重要的会,田大花在安亮陪同下去车站接人。
一眼看到石头身边跟着的姑娘,田大花就有几分喜欢,中等身材,稍微偏瘦,瓜子脸,细长的眼睛天生带笑,照片里尽管见过,可见到本人,便觉得是个落落大方、很有气质的姑娘。
两个军装整齐的出色年轻人一起出来,便吸引了很多目光。
“妈妈。”石头快步走过来,见到田大花便笑得十分开心,指着身边的人介绍道:“妈妈,这是谭珍。”
田大花笑眯眯看着谭珍,谭珍也果然没让她失望,尽管脸上臊红,可还是跟着石头叫道:“妈妈,您好。”
看见没,这叫懂事儿,既然是回来结婚的,人家没等着说,自己就主动改口了。
“哎,好。”田大花舒畅地答应着,一边招呼他们走出车站,一边就跟石头和谭珍说:“你爸去军区开会,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没能来接你们还挺遗憾的。”
“爸爸忙。“石头问:“妈妈,小臭蛋呢?”
“被我送去托儿所了。”田大花笑着说,“我厂里现在恢复生产,我要上班没工夫带他。早晨赖着不想去,刚收拾了一顿。”
“你二叔可能也回不来,部队正在接新兵,他要忙。你二婶打了电话来,说也就这两天,带着明东明南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田大花一路说着这些家常,谭珍陪着她,石头和安亮拿了行李,一行人径直回了家。
一进门,两个年轻人就先去看爷爷,谭珍还给爷爷准备了礼物,是一件贴心的滩羊皮坎肩。
谭珍是当医生的,她说这是她妈妈在老家找人买的滩羊皮坎肩,冬季天气冷,穿羊皮坎肩御寒,保护心肺,对老年人身体很有好处。
不过这些话都是石头跟爷爷说的,可坎肩是孙媳妇买的呀,一件滩羊皮坎肩,顿时就让爷爷高兴的,咧着没牙的嘴一直乐呵,招呼石头赶紧给谭珍拿水果点心吃。
家里现在人少,原本人多挤不下的房间,现在都空着。田大花就安排谭珍住了石头的房间,却安排石头去住平安的房间。
按照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