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二柱把她带进一间办公室坐下,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电话响了,张二柱先接过来,喂了一下,就递给田大花。
“大花,家里都好吧?”隔着几千里远,姜茂松的声音稳稳传来,田大花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茂林应该没事。
姜茂松说,他已经赶到医院了,看到茂林了,他受的枪伤,侥幸没伤到要害,大概要再养上一两个月,眼下不打算回去。
“不好移动?”
“不是,他可能养好了伤就会归队。”
田大花没作声,姜茂松就安慰她说,伤愈归队在部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茂林不能过来跟她打电话,让带他跟嫂子问好。
“我知道了。”田大花说。
两人又商量了接下来的打算,姜茂松不可能长久呆在那边,再说这一来一回,眼看就要过年了,如果他不回来过年,老奶奶一准要问。所以,他打算陪茂林几天,年三十之前赶回来。
挂断电话,田大花缓步走出来,在门口站了站,冷得缩了缩脖子,胃里忽然一阵往上撞。
张二柱关好门,一转身,便看到田大花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呕吐,张二柱顿时吓坏了,两三步窜过来,紧张兮兮地问:“嫂子嫂子你咋啦?你病啦?”
“没事儿。”田大花心说,这愣小子。
“咋没事呢,你病了,这可咋办。”愣小子苦着脸原地转了一圈,“哎呦这可糟了,政委还不在家,不行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嫂子要是有个啥事情,政委回来还不得生吃了我。”
愣小子这么一喊,又跑过来几个战士,一帮子没经验的小光棍,都围着田大花在那儿穷担心。
田大花一边发窘,一边好笑地瞪了张二柱一眼:“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吱歪什么!张二柱,你把这收拾了,我先回去了。”
张二柱看着她的背影发愁:你说嫂子生病了也不去医院,嫂子是谁呀,嫂子轻易可不会生病的,要不要跟政委汇报一下啊?
田大花回到家里,去厨房洗了两颗山红果吃了,压下胸口那股恶心感,进屋坐在抽屉桌前,抽了张信纸出来,以茂林的名义写了一封家信。
茂林上前线也有半年了,她之所以能瞒住精明的老奶奶,就是因为她一直按着原来的频率,每隔一个月左右都用茂林的口吻写一封家信,装在以前茂林寄来的信封里,再拿去读给奶奶听。老奶奶不认字,她也就一直这么成功地瞒住了。
马上要过年了,茂林要是不来信,老奶奶一准要问的。
腊月二十七,大雪封门,火车在路上也受到耽搁,原定腊月二十八晚上能返回家中姜茂松,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才匆匆推开家门。因为从东北一路赶回来,他一身上下,棉鞋棉军帽,棉服外面又穿了军大衣,拎着个不大的行囊。
他跺着棉鞋上的积雪推开了家门,呵着白气展开一脸笑容。
“我回来了,媳妇儿。
第50章 惊险
这一年冬天出奇的冷; 年前一场大雪; 一直到年后吃完正月十五的汤圆,那屋顶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地上还好; 早就扫干净了,就是冷; 冷到田大花也懒得出门了。
并且这天气,滴水成冰的,姜茂松也不让她出门; 尤其买菜都不敢让去; 自从何参谋的媳妇在菜市场滑一跤动了胎气; 他就让姜守良负责买菜了。
出了正月; 田大花怀孕满三个月; 就按原来说好的回到被服厂上班。她怀相不错,反应也不是很重,偶尔恶心呕吐几次; 也没耽误她吃饭; 所以上班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倒是厂里那帮年轻的女工们; 大约很多都没嫁人,自己越没经验; 便越觉得孕妇肯定很辛苦,对她格外小心照顾,有什么稀罕的吃食还想着她,比如回趟乡下老家给她带回一包荠菜来之类的。
经过最初几个月的穷紧张之后,姜茂松也就认了; 自家媳妇就是个强悍的,怀着娃整天跟没事人一样,只好平常小心照顾她一下,碰上刮风阴雨,也会抽空来接她下班。
他身材高大,往田大花身边一站,习惯性的就把手放在她后背小心扶着,一副护崽的老母鸡架势,让厂里一帮子年轻女工围着田大花直夸“姐夫好男人”。
田大花有时候觉得很奇妙,她和姜茂松,竟然是大院里公认恩爱和睦的夫妻,谁家两口子要吵个架,指不定还有人去劝:两口子要互相体贴忍让,看人家姜政委夫妻两个,人家就不吵架。
农历二月中收到茂林来信,说伤愈恢复很好,已经返回部队前线,让兄嫂不要担心。算算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将近两年了,田大花琢磨着,战争之地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打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见个分晓了吧,从姜茂松的口中也得到一些证实,战场形势步步好转,只是不知道还要再打多久。
可巧的是初夏时节收到刘师长来信,说刘嫂子也怀上了。姜茂松拿着信对田大花笑:“还是家乡水土养人,看来刘师长的身体应该是好利索了。”
田大花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忙把信要来看了一遍,这么一算,刘嫂子这一胎比她晚了五个来月。
“难不成我们两家还真能做儿女亲家?”姜茂松笑,真要这样,只要俩孩子合适,两家父母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田大花看完了就丢开信纸,撇撇嘴说:“谁知道呢,我跟嫂子都一样,都缺个女儿,都想要个女儿,就不知道生出来是什么了。”
随着月份增大,她挺着个肚子,在闷热的厂房里上班就比较辛苦了,在奶奶和姜茂松的轮番劝说下,三伏六月又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初秋本打算回去上班,姜茂松却数落她,说你好歹是个车间副主任,你一阵请假一阵上班,人家厂里也不好安排别人负责,冯主任又经常请假,这样下去,人家整个车间还怎么运转管理呀,人家厂里不是为难吗。
“再说了,你就算回去上班,还能上多长时间?你顶多再上两个月班,就该生了。”姜茂松说,“你还不如从现在请假,安心待产,人家厂里也好及时做出调整,安排谁负责车间的工作,等你生完孩子一切都稳当了,不用耽误工作了,你再回去也好安排。”
现在姜茂松找到跟田大花做思想工作的窍门了,你不能说她不行,你说她身体不能干啥,她偏偏觉得,完全没问题啊,谁说我不能干?
你得想方设法告诉她,这个事情不是你做不到,是条件和环境不允许,影响工作影响他人,这姑奶奶一听,好吧,那我懒得干了。
于是田大花就请假专心待产。她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收拾家务,散步溜达,陪俩小孩锻炼身体练拳脚,家里收拾完了,还把大院里的花坛种了一茬秋菜。
顺带着她也把小婴儿用的东西也准备了,小被子,小衣服,尿布,反正也猜不准男孩女孩,小被子她准备了大红色,喜庆,男女都能用。
☆☆☆☆☆☆☆☆
深秋时节,晚饭刚吃过,田大花揣了十个月的肚子有动静了,也不是疼,一阵一阵硬硬的的发紧。姜茂松赶紧弄了车来把人往医院送。
没成想这孩子是个慢性子,送到医院好好一检查,医生说宫口还没开呢,手诊胎儿都还没入盆,产妇也不疼也不喊的,问了问说这是第二胎,第一胎都隔了小十年了。
医生:“两胎相隔这么长时间?那跟第一胎一样的啊,看这样子恐怕还得一半天才能生。”
医生护士态度都挺好,大约因为姜茂松穿的那身军装吧,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让多走动走动,能促进胎儿入盆,加快产程。
等医生走了,病房里就留下姜茂松和田大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田大花淡定自如,姜茂松却心神不定的,田大花看着他焦躁踱步的样子就想问问他,这到底谁生孩子呢?
“大花,你到底疼不疼?”
田大花:“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疼,还是不疼?姜茂松焦躁地踱了几步,心说这孩子就不能快点儿吗。
田大花刚来的时候觉着肚子发紧,进了医院以后,一检查一走动,好像又没什么感觉了,刚踏实下来,怎么肚子又紧了一下。
于是她就尽量多走动,天已经黑了,医院走廊亮着灯,外头庭院里的灯光昏昏黄黄的,看不太清楚。田大花就抱着个肚子,沿着各个楼梯走廊把医院病房楼逐层巡视了一遍,来回散步走动,姜茂松就跟在她身后陪着。
走累了,也有点困了,回病房睡觉。
可一直等到半夜,还是没别的动静,护士来看过两回说一切正常。姜茂松一个人守着,也没别的人能来,老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姜守良是公爹,这年头儿媳妇生孩子,公爹也不好往跟前凑,茂林还在前线呢,剩下福妞和小石头俩小孩……
没有婆婆也没有娘家妈,姜茂松忽然就有点替媳妇心酸了。你说这些年,她是有多不容易。
“大花,喝点水。”姜茂松给她冲了一杯红糖水,听护士说这个补充体力,看看手表,才凌晨三点多钟呢,前半夜田大花断断续续睡得还可以,姜茂松反正一直没睡。
田大花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自己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那种收缩,似乎比昨晚频率快了些,每次收缩的时间也变长了,疼痛的感觉也渐渐明显,回想生小石头时候的经验,是不是应该快了?她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姜茂松,自己慢悠悠下了床。
“我出去走路运动,遛遛他,要不你睡一会儿。”
她说着,就抱着肚子往外走了。姜茂松哪里还睡得下呀,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于是又在病房楼走廊楼梯来回溜达,走到楼下,看着庭院里不太明亮的灯光又回来,继续沿着走廊晃悠。
她不紧不慢地转悠了一圈,夜间的病房还算安静,偶尔也有人走动。姜茂松问她冷不冷,田大花抱了下胳膊说有一点儿。
“那咱们回去吧。”
“我还想再走一会儿。”田大花说,“你去帮我拿件厚衣服。”
“那你自己就在这儿,别走远了,我马上回来。”姜茂松匆匆跑上一层楼去给她拿衣服。
姜茂松回到病房拿了条毛毯,快步往回走,深夜间安静的病房楼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喝问,然后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喊起来:
“救命啊,抓坏人!有坏人!啊——”
军人的本能,加上担心田大花,姜茂松拔腿就往下一层楼跑,他迅速跑下楼梯,一眼看到田大花抱着个偌大的肚子,正站在走廊里往前边慢吞吞走来,对面一个高个子的黑影飞快地奔逃过来,一边推倒了一个闻声跑出来的护士,一切就在眨眼之间,姜茂松眼睁睁看着那人往田大花身上撞去了。
那一刻,姜茂松的头脑猛地爆炸开来,军管时代,他一伸手就把配枪抓在手中,毫不犹豫地就把枪指了过去。可也就在这一秒之间,他眼睁睁看着田大花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墙,利落地闪身,抬腿,迎面一脚,干脆利落地把那人踢出老远,滚落在两三米远的地上。
那画面就像定格了似的,大概一辈子都会刻在他脑子里。
姜茂松迅速回过神来,整个人虚脱了似的,握枪的掌心已经有了汗意,心脏扑通扑通似乎要跳出胸腔。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枪大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对着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人一脚踹过去,成功地又踢翻了一次,然后他后退过去扶住田大花,一开口,声音都有点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