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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你心虚什么呀,这个宝贝的事儿,我也知道的。”胡蝶好笑地白了九娘一眼,“不过话说回来啊花儿,你是怎么挖出来的?”
辰王爷也看了九娘一眼,九娘心里琢磨着也许这个事儿也是顶重要的,这便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然后就去屋后面挖了啊。挖着挖着就挖出来了。”
“……你冥思苦想了那么长时间就想起了这个?”胡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
九娘有些无辜:“可是真的没有太多的细节啊,就是挖啊挖啊挖……”
辰王爷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看你也说不出什么,真不知道为什么顾先生还会觉得你聪慧。”
九娘和胡蝶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辰王爷应当不是只是为了同他们说这么一句话。
果然,辰王爷顿了顿,看着九娘叹了口气:“若是说这个瓶子的来历,本王委实是说不出来的。不过九娘,这个瓶子即是你阿婆的遗物,自然是不会没有什么来历的。这个瓶子听胡蝶姑娘说起过能将酒的味道提高一个醇度。只是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们都不是很明白。这件事儿,其实本王从前也听说过。皇宫大内,有无数奇珍异宝,这种东西,本王有幸见过一次。总之你们正常使用还是可以的,来日若是本王还记得这件事儿会记得帮你们问一下陛下的。”
九娘愣了一下,觉得辰王爷回答的和没回答差不多,有些呐呐地点了点头,便同胡蝶告退。
离开辰王府。九娘看了胡蝶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是我的事儿,这酿酒可是你们的事。你啊,还是去看看你的顾先生是怎么看吧。”胡蝶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看了九娘一眼,“走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九娘点头,上前挽住胡蝶的胳膊,同她说笑了几句。
回到酒香。酒池那边,扶桑已经舀出了三小坛子酒。
顾桦承也将长袍别进腰间,袖子挽了起来,在弄着什么。抬头看到九娘和胡蝶回来了,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来,九娘你帮扶桑将那几个坛子都拿过来。胡蝶,你……能否帮我们用那青玉瓶子盛一瓶子酒?”
胡蝶抬手捂着嘴角笑了笑:“我说顾先生啊,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就是了,这样顾忌我还这样的试探的语气,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桦承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胡蝶笑了笑,从九娘手里拿过瓶子,坐到了一旁,又从扶桑那边拿过来一坛子酒,往瓶子里倒了一些,继而便极其悠闲地晃动着瓶子。
九娘看了胡蝶两眼,便蹲到了顾桦承身边,撸起袖子来,问顾桦承:“师父啊,咱们能赢吗?”
“还没有完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不要先去想着输赢。”顾桦承头也没抬,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我这儿,九娘,辰王爷是不是没有说过其他什么?”
“大约同师父之前问的一样吧。”九娘凑了过去,“师父啊,你说咱们这样真的管用吗?”
“……不是说了吗,还没有完成一件事的时候,你不要去想……”
九娘打断顾桦承皱眉道:“可是我也没说输赢啊,我只是想问问,心里有个谱罢了。”
“你是不信我?”顾桦承挑眉看了九娘一眼。
“不是啊。”九娘有些无辜,接过顾桦承手里的酒坛子,将蝶影花汁一点一点地加了进去,一边晃了晃瓶子,一边问顾桦承,“师父啊你说……”
“没有完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先不要……”
“我只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判断什么时候算是加好了这些花汁而已啊。”九娘眨了眨眼,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顿了还一会儿才一把夺了过来,往瓶子里看了一眼,指了指瓶子外面嵌着的青莲花,差不多兑到这个青莲花枝这儿就好了。
“哦。”九娘点头,拿着小舀子慢悠悠地往里面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加过了。
顾桦承轻飘飘地瞥了九娘一眼,笑着摇头:“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放开手脚努力去做就是了。”
“万一过了呢?”九娘头也不抬,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瓶子。
顾桦承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突然就碰了九娘的胳膊一下。
九娘忍不住惊呼:“呀!你做什么啊,都过了……”
顾桦承轻笑,在九娘耳边吐了一口气,看着九娘的脸通红了,才慢悠悠地伸手将九娘右手边的那坛子醉春风拿了过来,又从九娘手里将瓶子接了过去,往里面加酒:“笨死了,再加点酒不就是了?”
九娘看着看着,蓦地笑出声来了。
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姨教他们怎么和面,那时候就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说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总不会和不起来的。倒和眼前,这勾兑酒似的呢,这一样多了再加另一样就是了,总不会跑出去,混不出来就是了。
顾桦承看着九娘,皱了皱眉,缓了声音问:“这是在笑什么?难不成被我骂狠了?”
“你这也算狠?”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你那是没见过从前我……”
说着,蓦地一顿。
胡蝶忍不住抬起眼皮瞥了九娘一眼,看了看顾桦承的神情,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青玉瓶子了。
扶桑和姜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时沉默。
院子里,除了舀酒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姜女是碰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着,突然就哎哟叫了一声。
扶桑立马十分夸张地问了一句:“哎哟我的小师妹啊,你这是怎么了?”
九娘和顾桦承闻声,也看了过去,只有胡蝶还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微微笑了一下。
他们,真的很像是一家人呢。
微微勾起嘴角,胡蝶叹了口气,起身将手里的瓶子递给了顾桦承:“顾先生,看看吧,应当比你们这边速度快了一些。”
九娘瞥了一眼,便笑:“我说胡蝶,你怎么比我还像是师父的徒弟。”
“怎么说?”胡蝶挑眉,看着九娘。
“喏,你混合这些酒,比我做的顺手多了,而且这个瓶子你都比我们这些人还要会用。我说胡蝶啊,跟着我们干得了。”这一次,九娘说的含蓄至极。
可是胡蝶,还是听了出来。
胡蝶愣了一会儿,看着九娘有些飘忽的眼神,微微一笑。在九娘心里,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离开风月场所,希望能够清清白白的过下去。可是九娘到底还是不明白,很多事情,再也没有可能回到最初的那一刻。既然没能够清清白白地长大,往后的余生,是不是清清白白的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也许从前,未经人事时,每个女子心底,都做着那样一个梦,像无数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有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不顾世俗约束不顾身家桎梏,执着的爱上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可惜,终究过了那个做梦的年纪,也过了那样激烈的岁月。
在胡蝶心情最起伏的时候,也不过是看到死而复活的九娘时,从此之后,她的心平静地宛若一滩死水。
不是怨恨,而是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进入的一种平静。
她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还能够好好地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而那些缠绵缱绻的念头,即便曾经有过,那个人也好,那段情也罢,通通都被胡蝶深深埋葬……
047:思味
又是几天过去,扶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着脖子看了姜女一眼。叹了口气,扶桑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拽了一件长袍下来盖到了姜女身上,起身推门出去。
这几日,他们在酒池边上勾兑着酒液,一次又一次的挨骂,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总算是勾兑出了让顾桦承满意的味道。
先前总是被他们几个嫌弃弄了一大院子的蝶影花,如今也不过剩下一两盆子了。而高强度的工作下,顾桦承嘴上都起了泡,嗓子也哑了。扶桑他们几个怎么全都没有用,还是九娘硬拽着顾桦承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了。扶桑和姜女被顾桦承千叮咛万嘱咐地守着书房里放着的那罐子酒,说什么一定得看着这醉春风和蝶影花彻底分离出来,才算是完。两个人盯了一夜,都累得不行了,也没看到醉春风和蝶影花分离。在一睁眼,天都亮了,那醉春风和蝶影花还是缠绵在一起。
摇了摇头,扶桑又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灶房门口,便看到了九娘正捂着鼻子打着哈欠扇着地上的药罐子。
皱了皱眉,扶桑上前从九娘手里夺下扇子,瞪了九娘一眼:“怎么不在睡一会儿了?”
“哟,师兄,早啊。”九娘揉了揉眼睛,冲着扶桑咧了咧嘴打招呼。
“早。”扶桑没好气地推了推九娘,自己坐了下来。
九娘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凑到扶桑身边戳了戳扶桑:“师兄,你去歇着吧,这药我来看着就好了。”
“师父那么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你这么细心的看着吗?”扶桑心里有些别扭,看着九娘问的颇为严肃。
九娘又愣了一下,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你说什么呢,我这是给咱们大伙儿煎的药啊。师父他不过是火气大了些,不需要用药的。”
扶桑呐呐地看着九娘又从自己手里夺回那把破扇子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为什么给我们煎药?”
“师兄,人家郎中都说了,这个时节原本就容易染病,咱们几个又整日的不干别的,就凑在酒池子边上研究怎么配对才能弄出满意的味道来,不生病也得增强一下抵抗力吧,总之这些药都是一些滋补强身健体的,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嘛。”九娘嘿嘿笑了笑。看了扶桑一眼皱眉,“你还是赖着不走啊,那师兄你去熬粥吧,虽然这几天大家都累得不想吃饭,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饿得慌呢。吃不下别的,喝点粥总归还是好的嘛。”
九娘唠唠叨叨一刻不停,到底还是被扶桑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九娘的手腕。扶桑眯着眼睛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能怎么啊?”九娘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药,笑了笑,“是不是被这烟火呛着了。师兄你是看着我的眼睛红了吗?嗨,不过就是呛得嘛……”
“我可没说你的眼睛红了。”扶桑皱眉,仔细地盯着九娘的眼睛瞧了一会儿,也没有觉得红什么的。
九娘愣了一下。又蹲了下去:“师兄,我是不是总是帮倒忙?”
“啊?”扶桑皱眉,“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九娘又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是不是师父说你什么了?”扶桑顿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一个疙瘩,看着九娘声音带了几分无奈。
九娘却还是摇头:“没有,师父没有说我什么。”
“这怎么可能,若是没人说你什么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难过的?”扶桑却不信。
九娘抬头看着扶桑,看了好一会儿子,才突兀地笑了一声:“师兄有些东西不是非得别人说出来才能明白的。”
就像明明知道自己被嫌弃,还要靠过去一样。
顾桦承上火嘴角起泡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