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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几人又要到一个卖饼摊子上,那卖饼老者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面前那个官差一身酒气,一张脸孔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满是疙瘩。
卖饼老者赔笑道:“官爷,买饼么?一文钱一个。”拿起铁钳,从烘炉中挟了个热烘烘的烧饼出来,放在白木板上。
那橘皮官差一声冷笑,说道:“少废话,拿来!”说着伸出左手,手指搓了搓,做出一副点钱钞的动作。
那老头好像是外地来买饼的,不知道这规矩,况且卖饼也赚不了几个钱,只哈腰弓背的眯着眼睛赔笑道:“是,是!”说着拿起那个新焙的烧饼,放在他掌中。
那橘皮官差一看,顿时气的双眉竖起,大声怒道:“妈的,你这老儿是不是在故意消遣你大爷!”将那烧饼劈面向老者掷去。
卖饼老者缓缓将头一侧,烧饼从他脸畔擦过,拍的一声响,落在路边的一条泥沟之旁。好好一张带着葱花、芝麻烤的焦黄香酥的大饼就被泥水给滚污了,老者心疼的龇牙咧嘴。
“好好的白面饼哟,就这么给糟蹋了!”老头一日也卖不上多少饼子,自己连一个都舍不得吃,每日只啃些糙面饼充饥,怀里只有几枚铜板,哪里能填充的了这些硕鼠的胃口。
那橘皮官差掷出烧饼,随即从腰间撤出一把大刀,大刀片子映着夕阳,蓝印印地寒气逼人,恶狠狠的说道:“到这时候还不拿出来?老家伙,你到底识不识时务?莫非你和那钦犯是一伙的?”
卖饼老者哭道:“官爷认错人啦,老汉姓王,只是卖饼为生的,哪里认得什么钦犯,在这集上人人都认得我的。”
橘皮官差冷笑道:“他奶奶的!早先这集市上可没你这号人物,这集市上有几户商家,做的什么营生,我们早查得清清楚楚。你个孤寡老头为什么离家舍业的到我们桃源镇来,莫非是钦犯乔装改扮的,想着能躲便躲。爷我可告诉你,你这是躲得了一年半载,可躲不得一辈子。”
卖饼老者实在拿不出钱来,被逼得急了只说道:“官差都是公家为县令大人做事的,怎么派出来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不查找钦犯,反而向我这卖烧饼的穷老汉打起主意来啦?我一个穷卖饼的,每日辛苦卖饼只能够自己嚼用,哪里有那闲钱给你们。”老头虽然懦弱害怕,可这几句话却说得清清楚楚。
旁边人议论纷纷,指着那几个官差面露鄙夷,橘皮官差怒喝:“你这老刁头,你这是决心跟我们作对啦?好,好,好,官爷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卖饼老者脸色微变,左颊上的肌肉牵动了几下,随即摆出了一副懒洋洋人的神气,说道:“你们这般鱼肉乡民,早晚会受到报应的!”
那几个官差全都气的骂道:“好家伙,看来你这老儿不是钦犯也是个刁民,趁早抓起来让你到牢里尝尝苦头。”说着,几只大手全都向那老头抓来。那橘皮官差指着那老头烤饼的物事嚷道:“砸了他的摊子,看他再跟咱们哥几个装横!”
那老头见那几人来抓,瘦小的身子居然向右一闪,一个胖大官差的手落了空,正在诧异间,那老头右足轻轻踢出,却是踢在那座炭火烧得正旺的烘炉之上。满炉红炭斗地向那橘皮官差几人身上飞去,同时一锅炸油饼的熟油也猛向他头顶浇落。
橘皮官差吃了一惊,急忙后跃,避开了红炭,却避不开满锅热油,“啊哟”一声,满锅热油已泼在他双腿之上,只痛得他哇哇怪叫。
只见那卖饼老头双足力登,冲天跃起,已纵到了对面屋顶,手中兀自抓着那把烤烧饼的铁钳。身形一长,双手分执铁钳两股,竟将铁钳拆了开来,变成了一对判官笔。原来他这烤烧饼的铁钳,是一对判官笔所合成。
一个貌不惊人的老者突然变成了武林高手,那几个官差吓的屁滚尿流,你推我赶的往外面跑去,其他围观的众人也害怕被波及,急急忙忙的散了去。
卖饼老者深恨那几个跋扈贪婪的官差,只听他一声猛喝:“着!”那个橘皮官差“啊”的一声,左腿中笔,骨溜溜的从街上滚了下去。
酒楼上和其他躲的远些的民众见了,不由高声叫好,呼喝拍掌。集市上的商家早已对这几个官差积怨颇深,看着他们被狠狠修理,真是大快人心!
然而西北角屋面上站着一名矮瘦书生,双手叉在腰间,冷冷的瞧着那卖饼老者教训那几个官差。
几个官差哪里打的过江湖人,一个个哭喊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卖饼老者割了那橘皮官差的耳朵,掷在地上,“若再敢来侵扰百姓,看我不取你们的狗头!”
原来这位老者是江湖中人,只是因为仇家追杀才不得不流落到此,可惜他的性情如火,眼里不揉沙子,这般被官差欺辱只得奋起反击,没想到居然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几个官差灰溜溜的被赶走了,那冷眼观战的矮瘦书生慢慢踱将过来,越走越近,右手食指陡地戳出,迳取那卖饼老头的左眼。
这一招迅捷无比,卖饼老头急忙回笔打他手指。没想到那书生手指略歪,避过铁笔,改戳他咽喉。卖饼老头笔势已老,无法变招,只得退了一步。
那书生跟着上前一步,右手又是一指伸出,点向他小腹。卖饼老头右笔反转,砸向敌人头顶。那书生居然向前直冲,几欲扑入卖饼老头的怀里,便这么一冲,已将他一笔避过,同时双手齐出,向他胸口抓去。
卖饼老头大惊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被他抓下一长条衣服。卖饼老头吓的满头大汗,不由大声问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苦苦相逼?”
那书生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将身子一扭,糅身上来又是一爪,这一爪居然抓破了卖饼老头的肩头,老头百忙中也不及察看是否已经受伤,双臂合拢,倒转铁笔,一招‘环抱六合’,双笔笔柄向那书生两边太阳穴中砸去。
那书生不闪不架,又是向前一冲,双掌扎扎实实的击在对方胸口。喀喇喇的一声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卖饼老头居然被打飞了数十米,装在一张桌子上,将桌子砸的粉碎,滚在地上。
那橘皮官差还未走远,两条大腿被热油炙得全是火泡,耳朵也被那卖饼老头割去一只,心里自是暗恨。
这时见不知哪里来了个书生,武功极高,他知道这些江湖高手既已出手,就不喜旁人来相助,所以只是扶着一个兄弟的手臂,仰着脖子观看二人相斗。
眼见卖饼老头落败,重伤吐血,那橘皮官差大喜,忍痛奔上前去,大刀直劈那老头的面门。
那书生见状喊道:“留活口!”
突然间橘皮官差大叫:“啊……”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只见他胸口插了两支铁笔,自前胸直至后背,鲜血从四个伤口中直涌出来,身子幌了几幌,便即摔倒。
原来是那卖饼老头临死时奋力一击,那橘皮官差猝不入防,竟被双笔插中要害。等他那几个同伴颤巍巍的伸手将他扶起,橘皮官差却已气绝。
那书生根本不去理会那橘皮官差的生死,嘴角边露出鄙夷之色,抓起卖饼老头的身子,见也已停了呼吸。他眉头微皱,喊那几个官差道:“别嚎了,过来给我剥了他衣服,细细搜查,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那四个官差哪敢不应,立即过去剥了卖饼老头的衣衫。老头褴褛的衣衫里根本空无一物,那书生好似有洁癖,见状挥开众人,亲自取了匕首将那老者的衣襟一点点划开,结果也未曾发现半点踪迹。
书生皱皱眉,将手一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余名黑衣汉子应声汇集。
烧饼店前后不过两间房,这十几人挤在里面,乒乒乓乓、呛啷呛啷,店里的碗碟、床板、桌椅、衣物一件件给摔了出来。
书生见了只吩咐了一声:“细细的搜,什地方都别漏过了!”
闹了半天,已黑沉沉地难以见物,众汉子点起火把,将烧饼店墙壁、灶头也都拆烂了。呛啷一声响,一只瓦缸摔入了街心,跌成碎片,缸中面粉四散得满地都是。
旁边的店铺早已打烊,这日的惨案让这些百姓不由胆战心惊,不知那后来的书生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街杀人,又暗暗为那个为民除害的卖饼老头惋惜。
在那暮霭苍茫中,一只污秽的小手从街角边偷偷伸过来,抓起一只被撇在地上的烧饼,眼睛左右望了望,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窝好。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叫化子,他已在街上盘旋了一整天,如今卖饼老头被杀,他吓的魂飞魄散,有气没力的坐在墙角边。
那橘皮官差接过卖饼老头递来的烧饼,掷在水沟之旁,小乞丐的一双眼睛便始终没离开过这只烧饼,因为这只烧饼不是普通的烧饼。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归来
其实这卖饼老者在江湖上只能勉强挤进二流,但他却有一副侠肝义胆,主动投靠到剑神谭禇衣手下做事,为了让梅家军能够继续镇守北疆,他们想方设法将那些被派来北疆的苏昭的心腹拦截或者杀死,并将京城的动向秘密传递过来。
不知为何,突然走漏了风声,卖饼老头惨死,跟他接头的小乞丐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书生杀死。
这时众汉子已将烧饼铺中搜了个天翻地覆,连地下的砖也已一块块挖起来查过。那书生见再也查不到什么,喝道:“收队!”
唿哨声连作,跟着马蹄声响起,这一伙黑衣人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桃源镇的集市。那橘皮官差的家人这才敢过来收敛好橘皮的尸身,哭哭啼啼的将他放到一张棺材里,片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直等马蹄声全然消逝,集上才有些轻微人声。但镇上人怕那伙奇怪的黑衣人去而复回,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好心的酒楼掌柜和另一个伙计抬了那卖饼老头的的尸身放入了他的店里,然后急忙上了门板,再也不敢出来。但听得东边劈劈拍拍,西边咿咿呀呀,不是上排门,便是关门,过不多时,街上再无人影,亦无半点声息。。
军营中的苏旸得到消息,愤怒的摔碎了一只杯子,一双凤眼里皆是愤怒,然而这满腔的悲愤却只能隐藏在心里,根本没有办法报复回去。。
“太子殿下,郭不悔虽然身死,却死得其所。只可惜那群狗子们来到太快,我们根本措手不及……”谭禇衣痛失江湖好友,自动痛彻心扉。。
澜沧国虽已与苏旸秘密签下协议,只等苏旸积蓄好兵力和人马,澜沧国小皇帝自然会出兵助苏旸一臂之力。然而,梵音国虽失去了荒国皇后身份的巫肪染,可女王的态度一直让人捉摸不透,就连陈一都是后期苏旸派人交涉才勉强救回来的。
陈一回来的时候早已不见那日意气风发的书生意气,反而多了几分娘娘腔,就连那一双天然的大脚更是被硬生生的缠裹成一对不大不小的“金莲”,走起路后更是一摇三晃,摇曳生辉,看到人忍俊不禁。。
苏旸见了陈一二话没说,纳头便拜,慌的陈一忙上前扶起,“主子真是折杀我了,这么大的礼一怎么受到起?”
苏旸双眼含泪,“先生为我出使二国,没想到却横遭此祸,险些将性命折在里面,旸虽急着派人前去营救,可还是伤了先生的双足,让先生凭遭来这皮肉之苦,旸内心实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