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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身上掏出三枚硬币,打算占上一卦。这三枚硬币都挺旧了,可见已经流通了很久,沾满了“人气”,占卜就是要用这种钱币才最有效。当然,不仅流通过还经历过岁月洗礼的铜钱肯定是更好的。但没铜钱的情况下,拿硬币将就下也是可以的。反正她没打算占卜什么惊天秘闻,只是想算下那两位“老大”的大致方位罢了。
想再算细一点不是做不到,但那就伤身了。说到底,客观条件不允许,如果非要强求,那就要拿自身的什么来填,或是气血,或是别的什么,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拿着再好的铜钱也是一样。
顾霜晓手指在桌下悄悄地掐了个简易占卜用的小法决,心中有意,手中有术,看似随意地将三个硬币往桌上那么一丢,低头那么一看——
利在东南。
往东南边走么……
她收起两枚硬币,又拿出五块钱的纸币往桌上一放:“老板,钱我放桌上了。”
特色肉丝面,六块钱一碗。物美价廉,保证不亏!
——门口的招牌上写着这样的字样。
“好嘞!闺女,有空常来啊。”老板娘收钱收碗,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热情地送客。
北方好找路,建筑道路都方方正正,东南西北特好分辨;南方则爱讲究一个委婉美,委婉着委婉着就弯弯曲曲了……好在地图会骗人眼睛会骗人,太阳总归是不会骗人的。
顾霜晓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位:东南,东南,很好,这边……
要不说有缘的人总会遇见呢,顾霜晓往东南边走了一会儿,刚好遇到正在自家院子里弯腰对着水井折腾的齐静。镇上人白天在家时,院子们基本都是打开的。
“霜晓!”齐静笑呵呵地朝顾霜晓打招呼,“巧啊,你干啥呢?”
“随便逛逛。你呢?”
“我刚放了个西瓜浸在井水里,晚上你来的时候刚好吃。”齐静解释说。
现在各家都通了自来水,不过家里有井的人家还是习惯在某些时候使用井水,比如夏季泡西瓜。
“你儿子呢?”
“别提那臭小子,好不容易把他给哄睡了,我可得歇会儿。”齐静满脸笑容地抱怨说,“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齐静家院子里种了南瓜和葡萄,所以特意搭的架子上爬满了藤,看起来绿意盎然,又因为屋后有河,所以夏季的时候,只要不是最热的那几个小时,坐在院里里的架子下纳凉可是很惬意的,如若把前后门同时打开,还能享受到过堂风待遇。
顾霜晓看着,就觉得自己也该在前院里种点葡萄。她那边的前面院子里没葡萄也没南瓜,倒是有颗石榴树,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远远看去恰似一小团一小团烈焰悬挂于树梢,煞是好看。等到九十月份,就有新鲜石榴吃了。
“不了。我还想再走走。”她拒绝了齐静的邀请。
“你往哪边走?”
顾霜晓抬手往东南方一指:“那边。”
“刚好,那边有个裁缝店,我托他们帮我改了件衣服,这个点差不多做完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齐静说着,就走出了院子,转过身将院门虚掩起来,又转头对顾霜晓解释说,“我老公上班去了,我公公婆婆孩子都在睡午觉,把门掩着就没人打扰了。”
齐静的丈夫不是教师,所以自然也就无法享受暑假待遇。
在镇子里,院门开着就等于“来吧,随意打扰吧”,反之亦然。
这是所有人都约定俗成的事情。
于是两人一路同行。
齐静习惯性地抬手挽着顾霜晓的手臂,其实后者不是很喜欢被人挽,但她知道齐静一直有这个“毛病”,改也改不掉,也就听之任之了。
说起来……
顾霜晓想起自己大学时脾气不算好,同寝的其他人都受不了她的“公主病”,反倒是隔壁寝室的齐静,不知该说是心胸宽广好呢,还是人有些迟钝,好脾气地包容了她的“小毛病”,所以两个人处的还不错。后来她结婚时,也是只私下邀请了齐静,可惜那时候齐静刚好家中有急事,实在没法参加。
虽然多年未见,如今她独身搬过来,齐静也是好脾气地帮这帮那。
顾霜晓能看得出来,齐静不是不好奇,但她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问。
只能说,有这样一个大学同学,有这样一个朋友,既是过去的顾霜晓的幸运,也是现在的顾霜晓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开启小镇副本,重要角色次第登场中——
感谢蓝条和胖次的地雷,抱住大么么~
第10章 跟着我有肉吃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齐静抬起手指着前方一家店的招牌:“我就在那改的衣服,他家手艺不错,价格也便宜,你以后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过来找他们家。急的时候说是我的朋友,可以插个队!”
顾霜晓抬头看去,目光只在那家店写着“洗衣改衣”等字样的招牌上逡巡了一圈,就落到了路对面屋檐下摊着的……两只“饼”。
“哦,是猫老大和狗老大啊。”齐静顺着顾霜晓的目光看去,如此说道。
这一猫一狗都是从别的地方流浪过来的,很少有人会给流浪猫狗取名字,所以在它们“一统江湖”后,镇上人都称呼它们为“猫老大”和“狗老大”。
顾霜晓饶有趣味地看着那正瘫在屋檐下纳凉的猫狗,乍看之下还真看不出来什么“王者气场”,狗就是最普通的大黑狗,耷拉着耳朵,还有点蔫吧,猫也就是最普通的橘猫,胖乎乎的,摆出个“农民揣”的姿势,眯着眸,看起来颇有几分憨厚之感。
不过,不管是猫还是狗,乍看之下还真都看不出是野猫野狗,身上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皮毛看来顺滑异常,可见它们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许是见顾霜晓对那两只动物颇感兴趣,齐静有些担忧地抬起手拉扯了下她的衣摆,说道:“这猫和狗虽然轻易不伤人,但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它们。”
说罢,她还跟顾霜晓举了个例子。
就几个月前,也有几个外地人搬到了镇上居住,也不知是不喜欢猫狗还是残忍心理作祟,他们住了一个多月后,居然在摆在门口的饭菜中掺了毒,毒死了两条狗一只猫。镇上有人气不过就上门理论了两句,反倒被这几人给奚落了回来,大致意思是“我在门口药老鼠,关你屁事,这些猫啊狗啊吃了东西死了,是它们自己运气不好!”,把人气到没话说。
这种事,报警也没用,毕竟又不是药死人,只是药死个猫狗。
所有人原本都以为这事情只能不了了之,结果事态的发展却让不少人目瞪口呆。
当夜,这家人养的鸡鸭就全被无声无息地咬死了。
也不知是他们睡得太熟还是下手者动作太轻,反正当晚这家人完全没发现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清晨打开院子门,才发现被咬死的鸡鸭被整齐地排放在自家门口,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这家人当场就闹腾了起来,还报了警,不过线索太少,最终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这家人不信,还拉扯着警察说他们徇私不管事,气得人都不想说什么了。
这事过去后,他们家时常会发生怪事。
比如井水的盖子被掀开,里面被丢进了动物尸体。
再比如一觉醒来院子里满是动物粪便。
……
总之是折腾地这家人苦不堪言。
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事情估计是镇子上的猫狗们干的,他们在为无辜枉死的同伴报仇。镇上人虽然讶异于猫狗的仇恨心,却也只是冷眼旁观,说到底,这群人自己造的孽,活该!
这家人也试图打猫打狗,但只打了一只,就有其他猫狗相继围上,也不咬人,就是蹲坐在原地看着他们,那目光冷冰冰的,渗人得厉害。
最终,那家人灰溜溜地搬走了。
至此,镇上没人再敢无缘无故打骂镇上的野猫野狗。反正这些猫狗平时从不伤人,还会帮忙看家护院,看着孩子不被拐子带走,捡到钱包衔回失主门口……
说到底,他们对它们的情感就是既爱且惧,和平共处。
面馆的老板娘作为镇上人,自然不会说这些猫狗的凶悍之处。而齐静,身为朋友,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才刚搬来就因为招惹了猫狗而被迫搬走,所以才把这些事情说的格外分明。
殊不知,顾霜晓听了这话却是双眼发亮:好猫啊,好狗啊,正适合拿来看家护院!
可怜齐静还以为小伙伴听了自己的劝,放心地进裁缝店去取衣服了,顾霜晓见齐静离开,抬脚就朝路对面的猫狗走去。
她才刚走了两三步,就见那原本正惬意地享受着“二兽世界”的一猫一狗同时睁开了双眸,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目光清凛凛的,满是距离和疏远感,还有着无声的警告。
顾霜晓颇为有趣地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
伴随着她的动作,黑狗和橘猫相继爬起身,前者后侧左腿微跛,却不损气势,后者微微压低身体,颇有几分猛虎下山的气场。
顾霜晓顿住脚步,张口说道……
齐静才刚走出裁缝店就看到这样一幕,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去:大小姐嗳!我的大小姐!刚跟你说过咱们这里的猫狗不能随便招惹,结果你就去招猫逗狗,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你!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的大学同学用一种非常淡定、淡定到就像在说“到点了回家吃饭”的语气,对那一猫一狗说:“总在外面混着也挺难捱的吧?要不要跟我回家?跟着我,有肉吃。”
饶是场合不对,齐静也不由“哧——”的一声笑出了声来,这都什么和什么嘛!开玩笑吗?!
然而紧接着,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两只向来不怎么亲人理人的“老大”居然真的解除了警戒的姿态,狗甩甩尾巴,猫拉长了下身体,然后懒懒散散、悠悠然然地走到了顾霜晓的身边,狗拿尾巴甩了下她穿着牛仔裤的小腿,猫低下头顶了下她的脚踝。
然后,同时蹲坐在了她的腿边。
齐静:“……”啥玩意?!
等等等等——等她捋捋啊!
老同学说了句“跟我走,有肉吃”,这对猫狗就真的决定跟她回家啦?
这不开玩笑嘛!
然而这却不是玩笑,而是现实。
齐静无语凝咽了半天,不得不承认,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这猫和狗就和顾霜晓特别投缘呢……嗯,她头好像是挺圆的。
好在她的优点就在于遇事从不会纠结太多,心放宽,人才会快活。
所以两个都达成了目标的女人相携着往回走。
齐静的手里晃悠悠地拎着装了衣服的塑料袋。
顾霜晓空着手,身后跟着一条跛了腿的大黑狗,一只胖乎乎的鸳鸯眼橘猫。
完全可以说是“招摇过市”了。
好在好奇的人虽多,上来询问的人却没有。
就这样,两人两兽一路走回了齐静家门口,顾霜晓正准备告别,就听到屋中传来了孩童的哭声。原本还笑呵呵的齐静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就推开虚掩的院门跑了进去。
“文文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齐静丈夫姓童,儿子大名叫童文,小名叫文文。
在外人听来没什么区别的孩童哭声,亲妈却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原本打算离开的顾霜晓顿住脚步,也跟着走了进去,随即她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说话——
“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