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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晴勾勾唇,他既然想装,便让他一直装下去吧。
纪若晴深吸一口气,骑上备好的马,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因着不太识路,纪若晴并不敢骑得太快。
又要警惕一路上遇到的危险,毕竟战乱才刚刚平息,这天下也不大安稳。
纪若晴也不得不走走停停,遇到些动静就要牵着马儿躲起来,这一路竟然骑马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快到黄昏之时,渐渐变得昏黄的夕阳染得天际线变成一道金黄色,仿佛荷包蛋煎焦了的那道金边,黄灿灿的焦,让纪若晴看得有些饿了。
正想着是该快马加鞭看能不能赶在天黑之前到个城镇,还是该寻个僻静安全处歇息整顿一下的纪若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
伴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着:“连大人……连大人……”
纪若晴听到他们喊她,嘴角勾起抹冷笑。
看吧。
不还是憋不住,让士兵们出来追她了么……?
夜千辰……装晕这就装到头了么……?
纪若晴骑的是军营中的马,因此纪若晴也没有骑着马逃跑,因为她知道是逃不掉的。
索性下了马站在路边等他们过来。
等他们靠近,纪若晴才发现竟然是郑将军带人过来的。
郑将军是军营中唯一知道纪若晴真实身份的人,所以比起一脸焦灼而急切的士兵们,郑将军的神色又复杂了几分。
郑将军颇不自在的领着士兵们跟纪若晴行了军礼,才挠着头说道:“连大人,求求您救救王上吧……”
这回来追纪若晴,是郑将军擅自主张,领着士兵们过来的。
他也不知这样是对是错,也不知纪若晴到底能不能救夜千辰,但他总觉得一定得要这样做。
纪若晴瞥了瞥郑将军复杂的神色,杏眸盈着淡漠说道:“郑将军此话怎讲?”
“连大人,王已经昏迷了一整日,到如今还没醒。大夫们都看了个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下官只能拜托连大人您回去瞧瞧王上,连大人,您医术高超,想必肯定能看出一二的。”郑将军的脸上也写满了焦急之色。
纪若晴与他打过这么多天的交道,自然能看出来郑将军这神色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刚正不阿的直男郑将军,也不可能配合夜千辰演戏到这个地步,还演得如此之好,浑然天成……?
看来夜千辰是真的昏迷了……?
纪若晴脑中一时有些转不动,她原以为夜千辰是装晕的。
如今看来,他却似乎是真的晕倒了……?
可明明他的脉象看不出任何,她的脑海里也没有任何药方子啊……
纪若晴长叹了一口气,百般无赖的说道:“郑将军,我出来之前已经替王把过脉了……他……他的脉象并无任何异常,我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郑将军愣了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此时已经急得有些泛红:“连大人,你出来之时王可有发烧?如今王高烧不退,下官唯恐王上性命堪忧啊……!恳请连大人再回去瞧瞧王上吧?!”
郑将军这也是没办法。
此地距离王都甚远,纪若晴已经是他能寻到的大夫里医术最高的了,所以才会领着士兵们过来追她。
无论她与王上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是只要有能救王上的一丝可能性,他就要拼尽全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她劝回去,
王上熬了这么多日日夜夜,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血泪,好不容易大胜,统一了天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了,实在太过可惜……
纪若晴咬了咬唇,她出来的时候可没见夜千辰发烧啊……
医者父母心。
纪若晴自从有了医术点,也多了些医者的特质,如今想到夜千辰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样子,再对比起自个儿远走高飞的场景,竟是有些于心不忍。
纪若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我便再同你走一趟吧……”
“好!”郑将军大喜过望,又问道,“连大人这趟可是要出去办什么事?下官可以遣人替您去办!”
纪若晴愣了愣,随即又摆手说道:“不必……我这事倒是不急……若郑将军得了空,可以帮我打听打听白氏的下落……”
郑将军怔忡片刻,立即点头道:“连大人,放心,这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那便是极好的。”纪若晴勾勾唇,和郑将军一路再无多话,快马加鞭往军营赶,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回到了军营之中。
夜千辰依旧还是躺在军帐的软榻上,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和纪若晴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纪若晴沉着脸色给他把脉,依旧老样子。
脉象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没有药方子突然出现的脑海里。
只是额头滚烫得吓人。
或者说不只是额头,而是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烫得吓人。
就连纪若晴放在他手腕处替他把脉的手,也觉得指尖被灼了一下,烫得指腹有些火辣辣的。
纪若晴和大夫们都束手无策,除了吩咐人送些在凉水中浸透了的帕子来贴在他额头上,也别无他法。
当然,还有给他用冷帕子擦擦身子降降温。
这样的贴身细致活自然是由一直贴身伺候的纪若晴来做的。
只不过这样的事,似乎也没起多大作用。
一整夜过去,夜千辰还是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纪若晴脑子里没方子,自然开不了药。
倒是大夫们开了些退烧的方子,一一开了方子给夜千辰试用。
可惜全试了一遍,也不起任何作用。
一天……
两天……
三天……
就这样三天过去,夜千辰还是未醒,全身依旧滚烫如炽铁,便是挨一下也灼得肌肤有些火辣辣的痛。
大夫们总在纪若晴耳边唉声叹气着:“这样烧着,王怎么会受得了……”
“只怕是已经烧坏了吧……”
“无论是谁都经不起这样烧三天三夜啊……”
第97章
纪若晴实在是没了办法; 如这些大夫所说,就这么烧下去,便是大罗神仙也没得救。
可夜千辰着实昏迷了一日又一日,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好。
原本定着回夜国王都的日子也因此耽搁了。
只能在军营中停留着; 回程的日子一拖再拖。
纪若晴是不打算回夜国王都的; 但也因为不愿意见死不救,而留在了军营中。
只是现下无论她在不在,于夜千辰都是没用的。
纪若晴搬了条软凳坐在军帐外头; 望着月光唏嘘不已。
也不知道夜千辰是如何沦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守夜的士兵们一人安慰了她一两句后; 便被她遣着去后头歇息了。
军营中另有巡逻的士兵,所以安全问题并不需要担心。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纪若晴正玉手托着腮; 发着呆; 突然有个小石子滚到了她的脚边。
纪若晴看向那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 有些愣。
这时候又从不远处低低飞过来一颗小石子,正好打在她穿的马靴上头; 力道不轻不重,控制得刚刚好。
这回她看清了小石子的来源。
是从不远处的小树林子里飞过来的。
只是如今夜阑已深; 月光虽皎皎却照不进那片林子里头,黑黢黢的并看不清是谁扔的小石子。
纪若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理了理衣裳的下摆,继续望着月亮发呆。
这回又扔过来一个小石子,外头还包着一张纸。
纪若晴左右看看; 四下无人; 好奇心仍旧驱使着她将那小石头捡起来; 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是夏显于,过来。
纪若晴抿抿唇,她见过夏显于的字迹,知道这上头确实是他的字不假。
只不过他不是浪迹天涯醉情山水去了么……怎的又到她这里来了……?
纪若晴思忖片刻,还是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离得小树林不远的时候,隐隐约约照着月光看见了最外沿站着的人影,确实是夏显于。
这回纪若晴放了心,大步走过去,轻声问道:“夏显于,你怎的到这里来了……?”
夏显于后退一步,领着纪若晴进到树林子里,一块藏进这无边的黑暗中。
但是没走太深,只略微走了十来步,便停下来,轻咳了一声,压着声音说道:“过来看看你……”
“……”纪若晴对他这话持着怀疑态度,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说你倒也真放心,就这么不管昊国了?你就不怕夜千辰出尔反尔杀了所有人……?”
夏显于隐有一愣,随即说道:“我既然将昊国全送与他,他便没有乱杀自个儿老百姓的道理,至于昊国的那些王公贵族,甚至是我父王,他们都有保命的手段。”
纪若晴:……
她很想告诉夏显于,夜千辰是连自己夜国的老百姓都是不高兴的时候顺手杀几个的,又怎会顾这些……?
夏显于自由自在的耸耸肩,语气里是纪若晴从来不知道的轻松:“自从卸了这担子,我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这事儿真是做对了!”
纪若晴:……不要为你的懒惰找理由!
纪若晴知道,夏显于说白了就是不想承担责任,不想劳心费力治理国家罢了。
“你如何知道夜千辰是一代明君?就这样将你列祖列宗打来的江山拱手让与他?”纪若晴颇有些鄙视夏显于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
夏显于一袭红衣,笑得疏狂而漫不经心:“那又如何?纪若晴,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
“……”纪若晴蹙了蹙眉尖,满脸疑惑的看着夏显于。
夏显于退了两步,倚在树干上,冷笑道:“有时候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世上一切不过如过眼烟云,全是幻象。这江山是假的,这些人是假的,就连这些风景也全是假的。”
“……”纪若晴不知是该说夏显于佛系呢……还是说他也是穿过来的,知道这只是一本小说,所以都是假的……但是他失忆了……?
夏显于轻笑了笑,不知从哪掏出个酒壶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沉声道:“只有当下的快乐才是真呐……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纪若晴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毕竟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他似乎还不是如此佛系的放飞自我啊……
“你……为何觉得皆是假的……?”纪若晴不动声色的问道。
夏显于目光变得深深,仿佛有些难言之隐,喉头滚动几下,晦涩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有空再说吧……”
纪若晴蹙了蹙眉,还准备问些什么,又听到夏显于说道:“今儿来寻你,主要是为了一个人。”
纪若晴不解,却发现夏显于正盯着某处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发现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袭月白色袍子被不太明朗的月光映得皎皎,身如芝兰玉树,又似清风随明月,出尘无比。
不是纪若余还能是谁……
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在那儿的,她竟然完全无所察觉……?
见到纪若余,纪若晴下意识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连责怪夏显于都来不及,纪若晴抬起脚跟就往小树林外头跑。
可纪若余三步跨做两步的走过来,直接就扼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晴晴,你要去哪?还要回夜千辰身边么……?”
纪若晴被他拉住,柔嫩的手腕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