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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地感叹，接下来的漫漫攒钱路，还很漫长呐。
……
黄昏将近的时候，叶辰回来了。
今儿打猎的收获不错，他同山上的另外一个猎户一起猎到了一只鹿。
叶辰向来是个淡然的人，便将鹿交由那位猎户处理，卖了银钱后再给他送一半来。
这种活一般处理鹿的人多少会占些小便宜，但叶辰也不介意。
纪若晴也不是个死抠小便宜的人，反倒为叶辰今日的收获欢欣雀跃了一番，小手都拍得微红。
叶辰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叶编的雀儿来，送到纪若晴手里：“喜欢吗？”
纪若晴接过这竹雀儿，打量了一番，虽是竹叶编的，但栩栩如生，手艺极好。
更重要的是，这是叶辰编来送给她的，这份心意已是难得，带了些甜丝丝的情意在里面。
她弯了弯杏眸，笑得也甜：“喜欢，这雀儿像活了似的，真有趣。”
叶辰清冽的眸子里也露出几分难得的温柔来：“每回见到竹叶，我总忍不住编只雀儿送你。你从小就最喜欢我送你这个的。”
这倒是纪若晴不记得的记忆了。
但捧着手里的竹雀儿，她依旧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杏眸亮晶晶的，里头是叶辰高大修长的身影。
叶辰敛下眸子，藏住其中复杂的情绪。
想起当年，他还小，她也还小的时候。
他送给她这只竹雀儿的时候，她也是露出这般有些好奇又十分乖巧的笑容。
如果……如果他能早些发现她才是那个小姑娘就好了。
他也不至于将白樱兰误认。
更不至于厌弃她，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甚至差点害死了她。
所以，他是不该奢望她能原谅他，也不能奢望她爱上他的。
……
幸好，现在她什么都忘了。
幸好，他们现在就算是重新来过。
可惜的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与她，无论如何，终究是无法到白首。
因为……
第117章
因为叶辰没有提猎物回来； 晚饭自然就只有白氏送的那些小菜为食。
纪若晴虽然不会做那些复杂的菜式； 但炒几个简单的小菜她似乎还是会的。
叶辰很贴心的在一旁替她生火； 表情冷峻； 却夹杂了一股暗暗的体贴关心在里头。
两人在厨房里，偶尔闲聊几句，更多的时候是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分明。
纪若晴一边拿着锅铲炒菜； 一边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就这样简单的幸福； 家庭的温馨； 她好像格外的珍惜和欢喜。
从叶辰的眼睛里，她也看出了同样的情绪。
叶辰很看重他们这个小家，也很珍视这份平淡的幸福。
饭很快就煮好了； 菜也端上了桌。
清炒土豆丝，清炒苋菜，萝卜菜汤，正好是两个人吃饭两菜一汤的标配，只是不见肉。
饭菜摆好后，两人上了桌； 纪若晴未动筷子，而且有些紧张的看着叶辰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他嚼了嚼，随后全咽了下去； 面上的表情未变； 看不出来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叶辰瞥了瞥还在紧张兮兮望着他的纪若晴； 抿了抿唇，淡声说道：“好吃。”
纪若晴悄悄松了口气。
对于叶辰的这句“好吃”，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是“能吃”而已。
能吃就够了，她对自己的要求不高，慢慢来就行。
幸好小菜是最容易做的，只需要放了油之后就把小菜放进去，翻炒得快熟了，再撒上盐便好。
至于萝卜菜汤么……多放些水便好了。
纪若晴夹起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了嘴里。
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尖，味道有些太淡，估摸着是盐放少了。
幸好她娘给她的这些是自家亲自种的，格外绿色天然，入口带了些甘甜，所以味道淡些却也能吃得下去。
只是不太下饭。
说起来这些菜还都是叶辰切的，他不让纪若晴动刀，怕她伤到了自己。
纪若晴原本对叶辰的刀功持怀疑态度，但是看到他切得粗细均匀的土豆丝后，这份怀疑又化成了佩服。
不过叶辰是不会做饭的，他为什么切菜切得这么好的解释是……他用惯了刀。
不管是切人和切菜都没太大区别。
纪若晴没有多和他讨论切人切菜的区别，怕吃不下饭。
两人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叶辰站起来主动收拾起了碗筷，纪若晴则在旁边搭了把手。
见叶辰拿着碗筷走到水缸边，纪若晴连忙拦住他：“我来洗吧。”
这些活都该是家里贤惠的娘子来的，她怎么能让叶辰动手……
叶辰并未有放手的意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去歇息吧，我来洗。”
“……”纪若晴不大愿意，“你打了一天猎，太过辛苦，还是我来吧。”
叶辰已经面不改色的拿着碗筷浸入了水缸中，淡淡的眼风扫过纪若晴丝毫不是做作伪装的关怀表情上，内心不由一软。
低沉的嗓音也软了三分：“姑娘家的手不应做这些。何况，这些事向来是我做的。”
纪若晴怔了怔，微叹一口气：“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很想记起来？”夜千辰黑眸微微一凝，深邃的瞳眸缩了缩。
纪若晴点头，毫不迟疑：“谁愿意从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叶辰没再说话，似是专心的洗起碗筷来。
只是敛着的眸子睫毛轻轻颤动，遮掩住了他内心一片复杂翻涌的情绪。
良久，等碗筷全清洗干净，纪若晴还在一旁等着叶辰。
见他将碗筷放回原处，纪若晴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眼眸弯弯：“快擦擦手。”
叶辰似乎怔忡了一瞬，很快就接过帕子来擦手，抬眸望进她一双晶亮澄澈的眸子里，似世间最纯净珍贵的宝石。
里头映着的，是他的身影。
叶辰眸中掠过一道深意，顿了顿，突然开口问道：“小晴，你爱我么？”
“……”纪若晴原本正甜甜的笑着，突然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嘴角有些僵硬。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叶辰似是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没有。
但他的眸子深邃如幽谭，映着她窈窕的身影，满是认真：“小晴，我很爱你。你呢？”
这会儿纪若晴的心里更慌乱了。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爱吧，是违心，是欺骗。
说不爱吧，叶辰肯定就会很伤心。
纪若晴琉璃色的瞳眸微微闪动，因为慌张憋了些雾气出来，里头映着的叶辰的身影便渐渐隐约起来。
叶辰别过头，神情有些落寞低落。
纪若晴见状，情急之下抬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嗓音带了几分急切：“叶辰，你不要难过。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既然我曾经爱上过你，那肯定还会再次爱上你。”
此话说完，纪若晴仿佛看到叶辰更难过了，仿佛漫天的星光都湮灭在他的眸子里，只剩一片寂静。
是啊，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一个人还有爱意，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纪若晴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为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而可惜，更为叶辰感到难过。
叶辰侧过头，见她伤心内疚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抬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纳到白玉似的耳廓之后，嗓音柔软了几分：“小晴，这与你无关。”
是真的与她无关。
他难过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又谈何再次爱上他。
他希望她能爱他。
可是他又怕她爱他。
因为当她爱上他的时候，就是她想起一切的时候了。
如果她能想起来，又会用怎样的态度对他……
不过没关系，等她想起来，就是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就算她恨他，讨厌他，他也不会再知道了。
因为她会离开，而他只能留在这里。
叶辰的脑海里响起一道电子音，带着唏嘘的情绪，叹了一口重重的气。
【你这又是何必？只有一个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名额，你为此已经反复努力了无数回，加起来快有三千年了吧……真要将这机会让给她？】
叶辰没有犹疑，也没有退缩，只是在心底笃定的回答。
“是。这是她的愿望。”
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愿意为她去实现。
她不属于这里，她该回到她的世界，忘记一切，继续过着普通的生活。
至于他……
只要她过得开心，哪怕是让他困在书中，从楔子到大结局来来回回重演无数回，重复千万年，他也愿意。
第118章
清晨； 纪若晴从暖融融的衾被里被叶辰拉扯起来； 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和叶辰同寝； 盖一床被子； 甚至贴着他睡觉汲取热度，也不会觉得害羞脸红不自在了。
可是却仍旧不习惯叶辰的作息，每天起这么早； 简直是对她生命的一种摧残。
不过平时叶辰起床的动静小； 她似醒非醒的听着他出门； 倒也没多大关系。
只是因为今日她要和他一块去镇上的集市； 所以才格外难受些。
等到纪若晴梳洗打扮好，换上一条半旧的细碎海棠花烟色裙的时候，叶辰已经将早饭端了进来。
一碗白粥； 一碟子咸菜。
白粥是昨晚剩下的，咸菜是纪若晴从她娘亲那儿顺过来的。
纪若晴和叶辰坐在桌边就着白粥配咸菜的场景，着实让纪若晴内心感到了一丝凄凉。
不过……
纪若晴内心却是期待的。
因为今日去集市上，是去收钱的。
前两天叶辰猎到的那只鹿全卖了出去，收的银钱就放在镇上的某处肉铺里。
她今天和叶辰去拿了那些银钱，可以置办好些东西； 连清单她都早就在脑海里拟好了。
……
纪若晴特意多喝了一碗白粥。
这去镇上的路程又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她多吃些，也有力气走那么长的路。
可没想到，刚出院子； 就看到了一架牛车； 仿佛是在等着她似的； 就停在她家通往镇上那条大路的正中间，堵得严严实实的。
叶辰从她身后走过来，驾轻就熟的跳上牛车，握住麻绳，对着她下颌微点：“小晴，上来。”
“这……这牛车哪儿来的？”纪若晴有些讶然，亮晶晶的眸子里又染上些小雀跃来。
叶辰瞥见她眸子里的小欢喜，深邃的黑眸里也掠上些笑意，淡声回道：“找村里的乡亲借来的。”
他特意没说多少银钱一天，因是赊的账，所以还多了些利息。
怕她心疼。
纪若晴笑嘻嘻的，摸了摸这头拉车的黑牛的额头，这才由叶辰拉着她上了牛车，坐在后头的木板子上。
现在她已经不排斥与叶辰的肢体接触了，好像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一对夫妻。
坐在牛车上，纪若晴有了闲暇。
她半倚在稻草扎成的捆上，望着碧澄澄如洗的天空，忍不住问道：“叶辰，用这牛车可要花钱？”
“都是乡亲，自然不用。”叶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谎，连语调都未变一下。
纪若晴抿了抿唇，眸子弯弯的随着牛车颠啊颠，好像坐上了小船，在夏夜吹着微凉的晚风，惬意得很。
最后竟然是不经意间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牛车已经到了镇上。
叶辰将牛车寄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