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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你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又变了主意,你应该能躲开的,为什么还要让那个老太婆打上你?”包子的小脸早就哭花了。
是呀,她是能躲开,连氏又不是站在她面前突然挥手,而是举着手跑过来打的她,可她为什么不躲开?
雪花瞅了瞅夏氏心疼的模样,又想了想夏氏面对连氏时的软弱,无奈地苦笑。
她娘不能永远都在连氏面前那个样子,她也不可能永远守在家里保护她们,她有她的事要做,这个家不但需要她爹强硬起来,也需要她娘强硬起来,这样她才能放心地去做她的事。
“为父则刚,为母则强”,她的爹娘只有在牵涉到她们姐妹时才会刚强起来,她就是要挨这一巴掌,要让她爹娘体会一下孩子受伤的心痛,要让他们以后为了孩子张开翅膀,亲自去面对来自李富和连氏的种种刁难。
“娘,奶是想打死我的,我躲开了这一次,未必能躲开下一次,我们早就分家出来了,我不想再让她们纠缠不休。”雪花直直地对着夏氏说道。
夏氏一楞,随后明白了雪花的意思,眼泪“哗哗”地下落,“是娘不好,娘没保护好你们。”都是她太软弱了。
“不是我说你,妹子,你以后面对她奶是该强硬点了,否则她们会没完没了的闹下去。”黄氏早就觉得夏氏在连氏面前太受气了。
夏氏擦了擦眼泪,“以后不会了,我的女儿不能被白白打了。”语气中终于有了雪花想要的一丝刚强。
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不过雪花已经很满意了,根植与骨子里的东西,想要去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有了开始,总会有结果的。
“娘,您在爹面前可别说漏嘴呀。”雪花连忙嘱咐夏氏。好不容易让他爹和他爷奶之间有了那么大的裂缝,可不能功亏一篑。
断亲可是雪花的目的。
“你这丫头,就为了摆脱你爷奶就用这么激烈的法子,你是想疼死爹娘吗?”夏氏不满地道。
“娘?”雪花忙撒娇。
“好了。你爹那娘会瞒着的,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你爹和你爷奶分清楚。”女儿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着也得和公婆断一断。
“雪花,你这样做值得吗?”叮叮望着雪花高高肿起的脸颊,沉思地问道。
值得吗?
雪花想了想,狠狠地点了点头。
值得!
她没有别的本事,她只能从根本上激发她爹娘的护犊之情,让他们自己强硬起来,这样她才能毫无顾虑地去做她想做的事。
“姑娘,药好了。”香草说着,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
“雪花,快喝了。”夏氏连忙接过香草手里的碗,送到了雪花嘴边。
雪花傻眼了,“不用了吧,娘?”她又不是真的头受了伤,用得着喝药吗?
叮叮抿嘴笑了,“快喝吧,这是顾叔开的补药,顾叔说你身子有些过劳,特意开了补身的方子。”
补药不也是药吗?
雪花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夏氏一听女儿累得有些伤身子了,立刻紧张了起来,“快喝,别让娘担心。”
雪花欲哭无泪,偷着倒掉是不行了。
眼一闭,心一横,“咕咚、咕咚……”
咦?不苦。
雪花眉头舒展开了。
那个顾叔还真是个好人。
“这是少爷吩咐四平从别院拿的上等补身的药材炖的。”香草一句话,雪花差点喝不下去了。
香草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多话呀?她感激顾叔就好了嘛。
送走了叮叮等人,雪花当然不能继续装死了,装虚弱还是必须的。
李达看着醒过来的女儿,悲喜交集。
“爹,爷和奶都想打死我,我不想再和他们叫爷爷、奶奶了。”雪花噘着小嘴,口气虚弱地道。
“好、好。”李达泪差点掉下来。只要女儿没事,怎样都好。
爹、娘真是太过分了……
李达的心纠成了一团。
*
生物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本该是睡不够的年纪,雪花还是天一亮就醒了。
因为李达去了镇上,雪花不必装虚弱,所以带着如花继续晨练了小半个时辰。
刚吃过早饭,还没等拾桌子,叮叮等人就来了。
“雪花,本来昨天就是来和你道别的,结果一忙乱也没说,今天我是特意来和你说一声的,一会儿我就要动身回京城了。”叮叮说着,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药膏,开始往雪花肿起的脸上抹。
“啊?这么快?”雪花心中立刻溢满了不舍。
叮叮这个朋友真没白交,昨天那些话真是震慑了连氏等人一番。
“嗯,我要和哥哥赶回去和祖母一起过中秋。”叮叮说着话,手上不停,但动作很轻柔。
“那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个不好说,要不是因为……”叮叮忽然停住了,望着雪花道:“算了,不和你说这些。”
雪花一颔首,深宅大院的事太复杂了,她能理解。
叮叮一笑,举着手里的小瓶子道:“这里面可是好东西,最是能消肿止痛,活血化瘀了,这还是上次哥哥伤到了腿,姨母求了皇后娘娘得来的,就剩这些了,我专门跟哥哥讨了来,都给你留下,中午再涂一次,保管你的脸恢复如初。”
“这么贵重,不用了吧?”雪花不好意思地道。
“你呀。”叮叮点了一下雪花的额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可不光是给你送药,还是来拿你的好东西的。”叮叮说着,用手帕擦了擦手。
雪花看着叮叮的粉色帕子,猛然想起她那次用来给叮叮遮面的帕子。
好像被叮叮带走了。
算了,一条帕子罢了。
…本章完结…
☆、第九十五章 值得吗?
听了叮叮的话,雪花嘻嘻一笑说道:“我的好东西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最晚两年,那些东西一定会卖到京城,现在就当你先给我做宣传了。”
院子中,顾贤指挥着几个黑衣小厮往马车上搬雪花的瓶瓶罐罐;赵子沐拉着荷花蹲在一旁,一会儿给荷花一个纸包,交待几句,一会儿又给一个盒子,嘱咐几声……
韩啸仍是静静地站着,当然,不是一个人。
他的面前,后腿直立的是——如花。
一人一狗仍继续着昨天的对决。
雪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种纯粹的、气势的战斗。
不仅一乐,给了如花一个鼓励的眼神。
韩啸的头迅速转了过来,在雪花脸上一扫而过。
雪花向韩啸走过去,客气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昨天的事就穿帮了,那她那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爷,昨天的事谢谢了。”雪花说着对着韩啸一福身。
“值得吗?”韩啸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没有看雪花,仍是盯着如花。
当然,至于眼睛里是不是如花,就无人得知了。
雪花一楞,竟是和叮叮一样的问题。
不愧是兄妹。
“值得。”平平淡淡地声调里也没有起伏,雪花面色平静。
韩啸终于转过了身,直视着雪花。
值得?为了达到目的,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不惜伤害自身,真的值得?
雪花回视着韩啸,目光沉静。那沉静中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决心。
阳光照在雪花身上,仿若为她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光,韩啸忽然觉得她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红肿的半边脸,因为那脸刺痛了他的目光。
金秋的季节,早熟的庄稼已经开始收了,地里的人群忙碌着,但是,再忙碌,当豪华精致的马车和高头大马从泥土路上经过时,人们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过来。
韩啸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耳边仍回荡着雪花的那两个字“值得”。
真的值得吗?
“踏踏!……”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架车的马一阵惊慌,车夫连忙把车向路边让了让。
尘土飞扬中,两匹骏马飞驰而过。
韩啸望着马上的人眯起了眼。
顾贤打马走了过来,瞅了瞅远去的背影,说道:“爷?”
韩啸一抬手,止住了顾贤的话。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飞奔而起,顾贤连忙打马跟上。
*
雪花望着席莫寒冰寒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席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我怕我不赶紧来,会见不到你个小丫头了。”席莫寒说着,瞪了雪花一眼。
“没事的,都是装的。”雪花赶紧露出巴结讨好的笑。
“脸上也是装的吗?”席莫寒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席莫寒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瓷瓶,“这里面是消肿止痛的良药,涂上后你的脸很快就没事了。”说着,把瓶子递给了雪花。
雪花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回身又拿过叮叮刚刚留给她的那个。
竟然一模一样!
话说,宫里的药也这么随处可见吗?
席莫寒望着雪花手里的瓶子眯起了眼,“这是从秋水别院得来的?”
雪花抬头,“席大哥怎么知道?”
“这镇上也就秋水别院能有这东西了。”席莫寒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平平淡淡的。
雪花点了点头,做为一县之首,知道镇上住了这么一户大有来头的人家,也是应该的。
雪花没有考虑太多,只是用手摸了摸脸,暗自庆幸,这药还真管用,这么会儿的功夫脸上的肿就消了许多。
幸亏如此,否则席大哥岂不是更生气?
席莫寒岂止是生气,更多的是心痛。
看着原本白嫩清丽的小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他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划过,席莫寒感到莫名的沉重,眼前的小丫头还只是个孩子,她为什么要去背负那么多人的命运?
“就为了保护家人不再受打扰,就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值得吗?”
雪花望着席莫寒一向淡漠的表情露出沉痛,温柔的目光有了一丝迷茫,不仅一楞。
为什么又是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人人都问她这个问题?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一巴掌能换来家人的平静安宁,为什么不值得?
“席大哥认为不值得?”雪花望着席莫寒脸上那难得一见的不确定,疑惑地问道。
席莫寒没有回答,伸手轻轻碰了碰雪花红肿的脸颊,目光落在那双清澈见底地大眼睛上,那眼睛里的坚持和坚韧一览无遗,使他动容。
良久,席莫寒才低声道:“小丫头,你认为值得,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疼爱你的人的感受?你想保护他们,可你这样做却恰恰是伤害他们。你疼在了脸上,他们却疼在了心里。”席莫寒的声音低沉暗哑,里面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
雪花静静地望着席莫寒深邃的眼眸,那眸很深很深,深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又仿佛很满很满,满得什么也盛不下,那眸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穿过了无边的岁月,落在了遥远的不可企及的地方。
雪花忽然感到一阵心慌,“席大哥,我错了,我本来可以不用挨这一巴掌的,我只是想要加强效果,忘了爹娘和姐姐妹妹们的感受了。”
当然,还有你的。
这句话,雪花没有说出来。
雪花低下了小脑袋,糯糯地道:“我太自私了。”
“小丫头,你记住,你拼命舍弃自己也要保护别人,可往往你那样做才正是伤害你要保护的人。”几不可闻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别样的伤痛。
雪花�